尸,穢也!張道玄說,人體本就不是什么干凈的場所,什么都吃,
毒素和晦氣日積月累,活著的時候至少還有一口氣壓制,一旦死了,
生前所積累的不干凈的東西就全爆發(fā)出來了,其污穢程度,難以想象。鬼怪食尸,
漲戾氣、漲怨氣、漲力量!張道玄無奈說道:“這戕鬼只怕沒少在這小區(qū)里面為禍,
一種本能讓它最開始不敢害活人,也沒有修道之人注意到這里,任由它在這里竊取死者之尸,
享用活人飯食,那都是供奉,都能滋養(yǎng)它的力量,它一直在變強,老爺子壓不住它也是正常,
到如今,它已經(jīng)到了返竅的地步了?!薄袄暇?,這返竅究竟是怎么回事呀?
”張歆雅驟見死者殘肢,也有些心里發(fā)毛了,
躲在張道玄身邊輕聲詢問道:“是不是很厲害?”“很厲害,已經(jīng)成了氣候了,
這個小區(qū)養(yǎng)了它這么久,到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能稱之為是鬼了,大約已經(jīng)算是魔了。
”張道玄說道:“返竅,便是一些含恨而死之人,道行暴漲之后回到前世尸體旁邊,
下一步就是要殺掉前世仇人了,了結(jié)前世因果,達(dá)到大自在的地步,從此百無禁忌,
無拘無束做鬼王?!蔽掖蠹s也聽明白了,說白了,
這地兒埋著一個距離鬼王只有一步之遙的角兒唄?
“張先生……”張偉這孫子聽到下一步就是尋他復(fù)仇,
“噗通”一下跪倒在張道玄面前,磕頭如搗蒜:“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們,日后我們一定重謝,
多做好事!”“請祖器!”張道玄不理會他,
直接請出了張歆雅一直背著的那把古劍,然后照我背上輕輕拍了一巴掌:“去,
把那東西的骨灰刨出來,它既然到了返竅這一步,必在骨灰壇子里龜縮著?!薄吧锻嬉猓?/p>
”我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,不敢置信的問道:“讓我去刨出來?
”“你們禮官不就是埋死人刨死人的嗎?你不去誰去?”張道玄似笑非笑的看著我,
忽然一把拉起我的手,拿那把古劍在我手上抹了一下。嗤啦!
我的上手立即冒起了滾滾白煙,被古劍割到的地方紙皮翻卷,變得焦黑,
猶如點著了一樣,疼的我嗷嗷鬼叫,上跳下躥。張道玄“噗”的一下把古劍插入地下,
那把劍上竟散發(fā)出妖冶的紅光,又在我后腦上拍了一巴掌:“快去把骨灰刨出來,
別人鎮(zhèn)不??!”莫名其妙挨了一劍我也郁悶,可偏偏不敢找張道玄理論,
誰讓自己的小命如今捏在人家手里呢?耷拉著腦袋走到墻角。這里腐臭味彌漫,
埋骨灰壇子的地方土壤濕悶悶的,仿佛被鮮血浸透了一樣,我手里也沒個工具,
只能拿手去刨,土壤觸感滑滑膩膩,就像把手插進(jìn)了下水道里,別提多膩歪了。事實上,
土下還有許多殘肢!不多時,我就摸到了一根硬邦邦的東西,
揪出來才發(fā)現(xiàn)那赫然是一根腿骨,上面有很多牙齒印。我也有些發(fā)毛了,
連忙把這東西丟掉,畢竟我內(nèi)心潛意識里始終把自己定位在一個大活人上,
對這種人體殘肢實在是有些排斥,親手觸摸到尸骨,打心眼里犯膈應(yīng)。
然而這只是個開始!緊接著,我陸陸續(xù)續(xù)從土里刨出了更多。
一條掛著皮肉的斷臂,一塊腐肉等等,腐臭味沖天?!皣I!”張歆雅架不住了,
掉頭蹲到一邊大吐起來?!巴醢烁嶙?,埋了這么深!”我不敢跟張道玄齜牙咧嘴,
但罵張偉可就沒有任何心理壓力了,恨不得沖上去照他臉上來一套九陰白骨爪,
這王八蛋埋死人挖坑挖的極深,刨到最后,我就跟土撥鼠打洞似得,
前半截身子全都探進(jìn)去了,屁股在外面來回晃,少說挖了半米開外,
總算是摸到了那骨灰壇子,極其費勁的將之扯了出來。可恨那張偉夫妻兩個,
這時候漸漸回過神來了,圍著張道玄一頓狂拍馬屁,他們也看不見我,說張道玄是仙人,
凌空拍了那么幾巴掌,說了幾句話,地上就憑空開了個洞,骨灰壇子自己跑了出來,
極盡肉麻之能事,就連張道玄這種心性淡薄的人都被他們說的耳朵發(fā)熱,
狠狠一拂袖子將二人攆到一邊,一手拄著插在地上的古劍,一邊細(xì)細(xì)打量著骨灰壇子。
其實,這骨灰壇子根本就是腌咸菜用的,埋在地下時間太久,上面沾滿土屑,
安安靜靜的落在地上,絲毫看不出里面裝著一個距離鬼王只有一步之遙的兇物。
張歆雅瞧了半響,看不出端倪,忍不住問道:“老舅,你確定那鬼王就在壇子里?
為啥沒跑出來跟我們拼命?”張道玄輕笑道:“當(dāng)代禮官在此,它哪敢造次?
”我老臉上有點掛不么住,以為張道玄是在揶揄我,心想你一個道人,怎就這么毒舌,
不過當(dāng)我看向他的時候反倒怔住了,張道玄神色認(rèn)真,哪里像是開玩笑?難不成,
我這所謂禮官還真有這作用?往這里一杵,王霸之氣外放,鎮(zhèn)壓的鬼怪都不敢亂來?
張道玄似猜出我在想什么,說道:“別多想,若是真正的禮官在此,
這戕魔絕對一動不敢動,任由處置??赡闶钦嬲亩Y官么?
充其量不過就是身上有一點祖宗的余蔭而已,這戕魔渾渾噩噩,不知所以,
感受到了一縷氣息,故而躲藏起來,不敢造次,不信你打開壇子瞧瞧,
看看它若是看透你的虛實會不會與你拼命?!蔽矣樣樢恍Γ贿^心里倒是有些好奇了,
難不成真如我爸所說,禮官也兇殘過?不容我多想,張道玄拿腳踢了踢我,
提醒我應(yīng)該開壇了,我一聽這個就急了,連他都說了,只要一開壇,
里面的東西就能看出我的深淺,跳出來弄死我,還讓我開?結(jié)果,我剛剛辯解兩句,
被張道玄睨了一眼,立馬就慫了,心一橫,“啪”的一巴掌削開了蓋子,里面黑洞洞的,
還是沒什么動靜?!斑€是沒動靜!
”張歆雅遲疑道:“要不……咱把這骨灰壇子砸了唄,費這勁干嘛?”“不可,
它在返竅的特殊時期,被前世的尸身羈絆,這才無法逃掉,如果打了這壇子,
反而是放虎歸山了?!睆埖佬袆_我吩咐道:“你把臉湊上去,
讓里面那東西瞧清楚了,把它引出來,它現(xiàn)在在蛻變的節(jié)骨眼兒上,很謹(jǐn)慎,
只要感到一丁點的不對勁就會龜縮在里面?!蔽倚闹约悍纯挂矝]用,
就跟認(rèn)命似得湊到壇口瞧了瞧,里面似乎有綠瑩瑩的光芒一閃而逝,緊接著又恢復(fù)了黑暗,
正值我驚疑不定,考慮要不要再靠近一點的時候,張道玄忽然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腳,
我的臉“嘭”的一下子杵在了壇口上,里面瞬間亮起慘綠色的鬼火,不見骨灰,
只有一顆血淋淋的人頭,腦門上開了個窟窿,腦漿子橫流,面色呈現(xiàn)出一種黑青色,
猩紅的眼珠子翻動著看向我,猶如惡狗看見了骨頭一樣,猙獰一笑,直接朝我撲來,
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就朝我臉上咬,惡臭撲面而來,這口臭就有點嚴(yán)重了,
挾著濃郁的腐爛氣息。“媽呀!”我渾身發(fā)毛,驚呼一聲,忙挪開了腦袋。
骨灰壇里的死人頭根本不打算放過我,直接從壇子里鉆了出來,不過看到張道玄的剎那,
“啊”的尖叫了一聲,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,連忙往骨灰壇子里縮?!皝肀銇砹?,
哪里走?”張道玄冷笑一聲,終于動手了,出手如電,一把扯住那顆死人頭凌亂的頭發(fā),
猛地向外一拽,屁大個壇子里竟直接扯出個人。準(zhǔn)確的說,是扯出了一個戕魔。
這東西渾身衣服破破爛爛,身上黑氣繚繞,皮膚是黑青色的,眼珠子血紅滿嘴獠牙,
極其駭人。張道玄對此視若無睹,隨手一甩,同時袖子里飛出三根削尖的桃木棍,
準(zhǔn)確無誤的打在戕魔的眉心、胸口、小腹三個位置,最后直接將對方釘在了墻上。
戕魔激烈的掙扎著,陰氣潰散,慘叫聲凄厲,不過,
釘入他身體中的三根桃木卻在一截截的被推出來。“這都釘不住,怕是快成不滅身了。
”張道玄看了戕魔一眼,沖我喝道:“這種魔該怎么葬?”所謂不滅身,
就是指尸鬼妖魔等東西因為特殊原因,不再過度懼怕極陽之物,甚至能與之對抗。
尸鬼妖魔等東西一旦成了氣候,就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,
要想一勞永逸的埋掉這種東西,必須有針對性的上手段!這種成了不滅身的魔,
恰恰是最難纏的一種。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飛快思索,片刻后喝道:“大卸八塊,
用八門金鎖墓鎮(zhèn)死它!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