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閉嘴。”
葉寒在心里不耐煩地回了一句。
他真的很煩。
上班摸魚，下班躺平，我這點人生追求，礙著誰了？
為什么總有刁民想害朕？
毀滅吧，趕緊的，累了。
他的沉默，在林驚蟄看來，卻是更加恐怖的審判。
她抖得更厲害了，以為對方正在考慮用何種殘忍的方式處置自己。
“對不起！對不起！我可以澄清！我可以去電視臺澄清一切！”
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拼命地磕著頭。
“我可以告訴所有人，你們不是釘子戶！是我錯了！是我有眼不識泰山，是我胡說八道！求你給我一個機會！”
“砰！”
木屋的門又一次被猛地推開。
葉昭雪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沖了出來。
她是被外面林驚蟄的哭嚎聲給驚醒的。
當她看到跪在地上，一身狼狽的林驚蟄時，整個人都愣住了。
這……這不是昨天那個在直播里義正言辭，差點要替天行道收了他們的女記者嗎？
這才一晚上，她怎么就跪這兒了？
而且，她為什么在跟哥哥道歉？
“哥，這是什么新項目？”
“三跪九叩求入??？”
葉昭雪的腦子有點轉(zhuǎn)不過來。
她看向葉寒。
卻發(fā)現(xiàn)葉寒正一臉嫌棄地看著地上的林驚蟄。
那表情就像在看一坨弄臟了他家地板的垃圾。
“哥……”
葉昭雪剛想問些什么。
葉寒卻先開了口。
他甚至都懶得正眼看林驚蟄，只是對著自己的妹妹，用一種極其平淡的語氣吩咐道。
“昭雪?！?/p>
“把垃圾……丟出去?！?/p>
垃圾。
這個字眼，輕飄飄的，不帶任何情緒，卻比任何惡毒的詛咒都更具殺傷力。
殺人，還要誅心。
這柄無形的重錘，狠狠砸在林驚蟄的自尊心上，將她那點殘存的、屬于現(xiàn)代精英記者的驕傲，徹底擊得粉碎。
她不是被侮辱了。
她是被定義了。
在一個無法理解的存在面前，她之前自以為是的正義、犀利的言辭、掀起的輿論風暴。
所有的一切，都渺小可笑，與地上的一粒塵埃，路邊的一堆棄物，沒有任何區(qū)別。
原來，小丑竟是我自己。
恐懼，在這一刻升華成了某種近乎虔誠的敬畏。
葉昭雪徹底懵了，她看看跪在地上，整個人抖得像篩糠的林驚蟄。
又看看自己那個一臉不耐煩，仿佛只是在抱怨家里進了蒼蠅的哥哥。
葉昭雪還是不明白……
這到底是什么情況？
昨天還在電視上義正辭嚴，把他們兄妹倆釘在恥辱柱上的女記者，怎么一夜之間就跑來下跪道歉了？
還垃圾……
哥，這可是個人?。?/p>
怎么能叫人家垃圾呢！
葉昭雪的善良本能讓她下意識地想上前去扶。
可腳步剛動，就被葉寒那平淡卻不容置喙的語氣定在了原地。
她不敢動了。
她從哥哥那懶散的姿態(tài)里，嗅到了一絲極其危險的氣息。
那是她從未見過的，屬于哥哥的，真正的……壓迫感。
“哥……”
她只能無助地小聲呢喃。
葉寒壓根沒理會妹妹的糾結，他現(xiàn)在腦子里正被另一件事煩著。
【叮！檢測到關鍵情節(jié)人物出現(xiàn)精神崩潰，觸發(fā)緊急支線任務：安撫受驚的記者?！?/p>
機械的系統(tǒng)提示音準時響起。
【選項A：接受她的請求，用你的神力，順手解決掉她身上那個來自“小可愛”的惡作劇標記?！?/p>
【獎勵：技能真實之眼”可看破部分謊言與幻象。懲罰：未來一周內(nèi)，你所有電子設備上的視頻APP，都將強制觀看180秒廣告且不可跳過、不可靜音、不可快進?！?/p>
【選項B：拒絕她，并讓她滾蛋。獎勵：肥宅快樂薯片（海鹽黑胡椒味）x10箱。懲罰：無。】
葉寒連一毫秒的猶豫都沒有。
開什么國際玩笑？
180秒的強制廣告？
還是不能靜音的那種？
這已經(jīng)不是懲罰了，這是酷刑！
是反人類！
發(fā)明這個懲罰的系統(tǒng)，絕對跟自己有仇。
相比之下，什么真實之眼，有海鹽黑胡椒味的薯片香嗎？
在絕對的力量面前！
這道題，狗來了都知道該怎么選。
葉寒的思緒活動只在電光火石之間。
他甚至連眼皮都懶得多抬一下，對著還在地上磕頭，嘴里念念有詞的林驚蟄，不耐煩地擺了擺手。
“說完了？”
他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剛被人從美夢里吵醒的起床氣。
“說完就走，順便幫我把這垃圾帶上，我要補覺了?！?/p>
話音落下，院子里再次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。
葉昭雪的嘴巴張成了“O”型，幾乎能塞進一個雞蛋。
她以為哥哥之前說“丟出去”只是氣話，沒想到他來真的。
而且，這態(tài)度……比對待一個上門推銷的還要敷衍。
然而，這句在葉昭雪聽來冷酷無情到極點的話。
落入林驚蟄的耳朵里，卻像極了天神降下的赦令。
他……他沒有殺我。
他沒有用更恐怖的方式折磨我。
他甚至……沒有接受我的道歉和澄清的請求。
他只是……讓我走？
當然還順便帶走他的垃圾……
為什么？
林驚蟄的大腦在極度的恐懼和劫后余生的慶幸中。
開始以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邏輯瘋狂運轉(zhuǎn)。
她猛然想起了昨晚那個嬌媚入骨，又帶著無盡惡意的女聲。
那個血字的警告，顯然是出自“她”之手。
而眼前的這位……這位懶散的神明，似乎對她的所作所為并不在意，甚至有些……縱容？
是了！
一定是這樣！
這根本不是懲罰，這是一場試煉！
這垃圾……
難道是他給自己的獎勵？！
那個女聲代表著“毀滅”與“惡意”。
而眼前的這位，則代表著某種更高層級的“秩序”與“觀察”。
他讓自己離開，不是驅(qū)趕，而是給予自己一個機會！
一個在不依靠他神力的情況下，獨自面對那個恐怖女聲的試煉！
如果自己連這點小小的考驗都通不過。
那自己就真的只配當一個被隨手清理掉的垃圾！
而補覺……
這絕對是某種暗語！
神明怎么可能需要凡人一樣的睡眠？
這一定意味著他要進入某種高維度的休眠狀態(tài)，去處理更重要的事情，暫時無暇林及自己這種塵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