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捧在心尖上七年的女人,在金曲獎的頒獎臺上,感謝了所有人,唯獨沒有我。
聚光燈下,她穿著我為她挑選的高定禮服,笑靨如花,宣布即將與京圈太子爺訂婚。
而我,這個為她寫下所有成名曲的“影子”,被兩個保安從后臺拖拽出去的時候,聽見她透過麥克風(fēng),用甜美又冰冷的聲音說:“陸珩?他只是我的助理,一個……有舞臺恐懼癥的可憐蟲罷了?!?/p>
那一刻,我七年的癡心,終于燒成了灰。
金曲獎的現(xiàn)場,吵得我耳朵疼。
沈若微站在萬眾矚目的舞臺中央,手里握著那座代表年度最佳女歌手的金色獎杯。她今天真美,美得像一幅精心繪制的畫,每一寸都完美無瑕。
“感謝我的公司,感謝我的經(jīng)紀人,感謝我的粉絲們……”她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整個會場,甜美而富有感染力,“最后,我要特別感謝一個人,周子昂先生。是他,在我最迷茫的時候,給了我前行的力量?!?/p>
鏡頭適時地切到了臺下的京圈太子爺周子昂,他英俊的臉上帶著寵溺的微笑,對著沈若微做了個飛吻。
全場爆發(fā)出巨大的尖叫和掌聲。
我的世界卻在這一刻,安靜得只剩下心臟碎裂的聲音。
我站在后臺的陰影里,手里還捏著剛剛為她準備好的溫水和潤喉糖。七年,兩千五百多個日夜,我為她寫了六張專輯,三十七首主打歌,每一首都成了爆款。我把她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練習(xí)生,一步步推上了這個星光璀璨的神壇。
我以為,今天,她至少會給我一個名字。
哪怕只是一個化名。
就在這時,后臺的導(dǎo)演注意到了我,通過對講機不耐煩地喊:“那個助理,誰讓你站那兒的?擋鏡頭了!保安,把他請出去!”
兩個穿著制服的保安立刻向我走來。
我下意識地想掙扎,目光卻穿過人群,與臺上的沈若微對上了。她也看見了我,看見了我被保安架住的狼狽模樣。
她的眼神里沒有波瀾,甚至還帶著幾分嫌惡。
然后,她舉起話筒,像是要回應(yīng)什么記者的提問,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:“大家可能誤會了,我和陸珩只是工作關(guān)系。他是個很有才華的助理,但可惜……他有很嚴重的舞臺恐懼癥,連站在人前說話都會發(fā)抖。所以,我的所有歌曲創(chuàng)作,都是由我自己獨立完成的?!?/p>
她頓了頓,嘴角的弧度越發(fā)完美,“至于他,或許更適合在幕后做一些……力所能及的工作吧?!?/p>
“轟”的一聲,我的大腦一片空白。
力所能及?可憐蟲?
我為她熬夜寫歌,寫到胃出血進了醫(yī)院。我為了尋找一首歌的靈感,在西藏的高原上差點缺氧死掉。我為了保護她不被私生飯騷擾,左手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永久性的燙傷疤痕。
那道疤痕,此刻就在我緊握的拳頭上,丑陋地蜷縮著,像一條死去的蜈蚣。
而這一切,在她口中,都成了不值一提的“力所能及”。
保安的力氣很大,我的掙扎毫無意義,像個小丑一樣被拖向出口。經(jīng)過垃圾桶時,我手里的保溫杯和潤喉糖掉在了地上,滾了幾圈,沾滿了塵土。
就像我這七年的真心。
“陸珩!”
一個聲音叫住了我。是沈若微的經(jīng)紀人,王姐。她踩著高跟鞋,居高臨下地看著我,從錢包里抽出一沓錢,扔在我面前。
“若微說了,這些錢,算是給你的遣散費。以后別再來糾纏她了,你們已經(jīng)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?!?/p>
她的話像淬了毒的針,一根根扎進我的心臟。
我看著散落一地的紅色鈔票,忽然笑了。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。
原來,我七年的青春和才華,就值這么幾千塊錢。
我沒有去撿那筆錢,而是慢慢地、一字一頓地對王姐說:“你告訴沈若微,她會后悔的?!?/p>
王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嗤笑一聲:“后悔?陸珩,你是不是還沒睡醒?沒有你,若微馬上就是周太太了。而你呢?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是啊,我什么都不是。
被拖出體育館,扔在冰冷的雨夜里。巨大的電子屏幕上,還在直播著沈若微的幸福時刻。她嬌羞地宣布,下個月,將和周子昂舉行訂婚儀式。
我渾身濕透,像一條喪家之犬。
手機震動了一下,是房東的短信:“小陸,你女朋友剛打電話來,說房子她續(xù)租了,讓你今天之內(nèi)把你的東西搬走。不然就當(dāng)垃圾處理了?!?/p>
我看著那條短信,身體里的最后力氣也被抽干了。
雨水混著淚水,模糊了我的視線。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,直到撞上一個同樣在雨中狂奔的女孩。
她手里的傳單散落一地,被雨水迅速浸透。
“對不起,對不起!”她連忙道歉,聲音里帶著哭腔。
我搖了搖頭,想說沒關(guān)系,喉嚨里卻像是堵了棉花。
女孩蹲下身,一張張撿著那些濕透的傳單,一邊撿一邊小聲地哭。那哭聲壓抑又絕望,像一只被全世界拋棄的小獸。
我鬼使神差地,也蹲了下來,幫她撿起一張。
傳單上印著一個音樂選秀節(jié)目的報名信息。
就在這時,女孩的手機響了,她開了免提,一個尖利的女聲從里面?zhèn)鱽恚骸敖鲁酰∧氵€想當(dāng)明星?別做夢了!你看看你那窮酸樣,連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!我告訴你,這次的名額,公司已經(jīng)給別人了!你就死了這條心吧!”
電話被掛斷。
叫姜月初的女孩,抱著懷里濕透的傳D單,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。
雨夜,棄子,夢想破碎。
我看著她,就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。
我的心,那顆已經(jīng)燒成灰燼的心,忽然被什么東西輕輕撥動了一下。
沈若微,你說我只配在幕后。
你說我親手寫的歌,沒了你,就一文不值。
那好。
我站起身,走到那個叫姜月初的女孩面前,向她伸出了我那只帶著丑陋傷疤的手。
“你想當(dāng)明星嗎?”
“我,可以幫你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