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控制狂媽媽的尸體火化后。我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喘口氣，好好生活。卻沒想到，
媽媽夜夜入我的夢。她要求我每天給她燒夠100公斤冥幣。否則就會在夢里抽打我。
她禁止我談戀愛，要求我當貞潔烈女。否則她會讓我在夢中抄寫整夜《女德》。她死了，
卻好像又沒死。只是將折磨我的手段從白天改成了黑夜。我?guī)捉癖罎ⅲ?/p>
用各種提神醒腦藥物支撐著自己不要入睡?？蛇@樣逃避的后果，只換來我在ICU搶救。
“好啊，果然是長大了，性子野了，竟然敢不聽我的話！
”夢中的我被綁在沾滿血色的十字架上。媽媽眼角猩紅，手上拿著繡花針。她說，
繡花針每刺入我身體里一次。都是對我滿滿的愛。她為了更好掌控我而取締了我的身體。
可她經(jīng)歷我所經(jīng)歷的一切后。又哭著要回地府……1媽媽病死后。我傷心痛苦了整整一周。
這一周，我不吃不喝，心里全是悔恨。恨自己沒有好好和她告別。
悔媽媽在世時我沒能多聽她的話?？刹槐蝗丝刂频纳?。還是迷了我的心。
我不用早晨五點起床，給媽媽做早飯。也不需要在已經(jīng)上班后，還要天天背單詞學(xué)數(shù)學(xué)。
更沒有晚上8點鐘的門禁，我可以隨意安排自己的業(yè)余時間。從來不敢和異**談的我。
也可以接受追求者的鮮花。我參加公司團建、和同事出去旅游、喝了酒唱了歌。
我第一次感受到了，生活的美好和意義。媽媽死去帶來的陰霾，逐漸消散。
我想我未來也會結(jié)婚生子。我會給自己的女兒足夠多的自由。
可將初吻獻給男朋友的那天晚上。媽媽來了。她猩紅著一雙眼。
帶著譴責和訓(xùn)斥來到了我的夢里?！拔宜懒酥?，你竟然只傷心了一個星期！我可是你媽，
生你養(yǎng)你的母親！你這樣做，對得起我嗎？”她居高臨下，和在世時一模一樣。
單單她的一個眼神。就足夠讓過去的窒息重新籠罩在我的身上。我想告訴她，
自己的人生路還有很長。我不能也不應(yīng)該沉浸在喪母之痛之中。在我的心里，
她還是我最尊重的母親。但我的話還沒有說出口。她手上的鞭子就抽打在了我的小腿上。
一鞭又一鞭，疼得我冷汗直流?？晌移珶o法動彈。因為這是她作為鬼魂入我夢的權(quán)利。
在這里，她可以隨心所欲地掌控我。沒有老師的勸導(dǎo)。沒有鄰居奶奶的開解。只有我和她。
一個封閉又令人窒息的空間。她的聲音，恍若來自煉獄?！昂湍莻€男人分手，
繼續(xù)當你的貞潔烈女?！薄皬慕裉扉_始，每天必須給我燒100公斤的冥幣。
”“每天8點必須回家，9點必須入睡，我在這里等你?！薄胺駝t，后果，你知道的。
”從夢中醒來。被恐懼逼出來淚水已經(jīng)打濕了我的枕頭。等看清窗戶外的陽光。
我才明白自己剛才經(jīng)歷的一切，只是夢境?？蓧?，
怎么能這么真實……我摸向被媽媽抽打的小腿。疼痛似乎還在。但不見任何傷痕。“李江江，
這只是一個夢，不用怕，你只是太想念媽媽了?！蔽野矒嶂约?。隨后請了假。
便去紙扎店買了一百塊的冥幣。接著又去了五十公里以外的墓地。我守在媽媽的身邊，
將冥幣燃燒殆盡。我對著媽媽的照片發(fā)自內(nèi)心道：“媽媽，你也希望我幸福，對嗎？
”“那樣的生活，我真的再也不想過了。”“以后，放我自由吧……”只是我的虔誠請求。
在她看來，是徹底的背叛。當天夜里，她又來了。帶著她的極致憤怒！恨不得將我焚燒！
2“你和你那個無能的父親一樣，生來就是賤人，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，管不住自己的貪欲。
”“媽媽絕不讓你成為你爸那樣的人，我真后悔生前為了顧忌你的顏面，
而沒給你裝上處女鎖。”“但沒關(guān)系，媽媽有一輩子時間教導(dǎo)你，這是《女德》，
今夜抄寫一百遍！不抄完不準離開?！辈湃胨?。我便進入了夢境。夢里，
媽媽將我的下身用鐵鎖拴住。我坐在課桌前，面前是巨大的女德書卷。
書卷將我層層包裹：守婦德、尊婦言、注婦容、求婦功。清閑貞靜，守節(jié)整齊，行己有恥，
動靜有法……我瞪大雙眼，想逃走?？缮硐碌那Ы镏丶湘i，讓我無力奔離。
媽媽拿著她的那根小教鞭。一下又一下鞭笞在我的小腿上?！皨寢屵€是太寵你，
你才會不將我說的話當回事?！蔽覓暝胍獜膲糁行堰^來。
可即便聽到了現(xiàn)實世界的鬧鈴。感知到窗外的太陽照在了我的身上。我的雙眼始終無法睜開。
身體像是被壓住無法動彈。直至，我按照媽媽的話。抄完了一百遍《女德》。
媽媽才心滿意足地勾起了唇：“每天一百公斤冥幣，8點的門禁，和那個男人分手，
三個要求如果不達到，你知道后果的。不要反抗媽媽，每晚九點，我準時在你的夢里等你，
我雖然死了，但依舊能陪你一輩子！這世界上沒有人比媽媽更愛你了！”一陣煙消云散。
我從床榻上猛地驚醒。陽光已落，窗前一片橙黃。手機里，是領(lǐng)導(dǎo)給我下達的工作指令。
還有男朋友郭凌東的貼心關(guān)切。我的眼淚，唰唰地往下掉落，不知所措。但遵從我的內(nèi)心，
我還是給郭凌東報了平安。且及時編纂了借口跟領(lǐng)導(dǎo)解釋。將未完成的工作在家做完。
等整理好一切，已經(jīng)入夜。眼看七點半，我去了附近的紙扎鋪。向老板要了一百公斤的冥幣。
冥幣不貴，但一百公斤的冥幣。按照市場價來算，也要250塊錢。
而我的工資平均到每一天，不過300塊。除去每個月1200的房租，一百塊的水電費。
落到我手里的，每個月只剩兩百塊。我望著那一百公斤冥幣，微微發(fā)怵。
伴隨著我整個童年和青春期的窒息感。又一次彌漫了我全身?！澳氵€只是一個學(xué)生，
要什么零花錢，有吃有喝有的住不就行了！”“不管男女老少，有錢就會變壞，
你是媽媽的寶貝女兒，怎么能變壞呢！”“大學(xué)生怎么了，一個月兩百塊足夠你吃飯了，
你欲望怎么這么大？”“我警告你，不準打工，
社會上的男的就喜歡勾引你這樣的小姑娘誤入歧途！
”“如果被我發(fā)現(xiàn)你和任何男同學(xué)或者男人有交往，我會立馬辦理退學(xué)！
”在我媽的嚴格管控下。我沒有一個朋友。多年以來的形單影只。使我孤僻內(nèi)向。猶記得，
因為沒錢買衛(wèi)生巾而常常血染桌椅，我成為全班男生嘲笑的對象。
因為媽媽不喜歡我和異性接觸，而替我拒絕參加校慶舞會，導(dǎo)致我被老師冷落。
因為媽媽不放心我，所以追著我到大學(xué)宿舍，陪我同吃同住四年，也遭所有人嫌惡了四年。
從高中開始，每個月200元的生活費，幾乎要勒死我青春期的丁點兒自尊。小學(xué)，
我勸自己，等到初中就好了。上了初中，我又勸自己到高中就好了。可現(xiàn)在，
連我媽死了……我都沒能好?！皟砂傥迨畨K，我掃你，還是你掃我？
”老板的催促付款的聲音還在我耳邊。我攥緊了手心：“抱歉，這些我不要了。
”我奔出紙扎鋪，第一時間沖到了郭凌東的家里。才開門，我便抱住了他?！敖趺戳?，
怎么哭了……”他溫柔地幫我擦拭眼角處的淚。我沒做任何解釋。吻在了他的唇畔上。
一切水到渠成……身下撕裂帶給我的不是疼痛。而是抗拒母親到極致的心。3那一夜。
郭凌東折騰到很晚很晚。耳畔全是他愛的宣言。真摯又誠懇。我相信他。但……我的人生，
怕依舊不能自主控制。“去旅行好不好？長這么大，我還沒有旅行過?！蔽腋C在他的懷里，
把玩著他修長的手指。生怕這樣的歡愉，會稍縱即逝。他慵懶著身子，將我包裹。
隨即應(yīng)答道：“好啊，你想去哪兒，我就陪你去哪兒?！碑斠梗喠巳ト齺喌臋C票。
原本還在床上躺著的兩個人。精神奕奕出現(xiàn)在了機場。我的心，歡騰又雀躍。坐在飛機上，
俯瞰地下的萬家燈火。“凌東，這是我第一次飛機，第一次遠行，第一次這么晚了沒回家。
”我微紅著眼眶，內(nèi)心在為自己的勇敢而鼓掌。郭凌東不懂我內(nèi)心深處對自由的渴望。
他還沉浸在擁有了愛人的喜悅中。他追求我兩年，母親病入膏肓后，我才接受他。
地下戀兩個月，明戀一周，方才是我們彼此的第一次。從前，
我一直在抗拒他……不是不喜歡他，也不是抵觸和親密接觸。而是害怕我的母親會不高興。
落地三亞時，凌晨三點。我鬧著要去夜市吃夜宵。郭凌東含著咖啡吸管陪著我。
鮮活的海魚和皮皮蝦。肉質(zhì)美味得像是整個人跳入了海中。吃好飯，
郭凌東帶我去了海邊看日出。我窩在郭凌東的懷中，感受他的炙熱。隨著太陽劃破黑暗。
郭凌東在一聲“好美”的感嘆后。終究沒能撐住熬夜的疲累。他靠在我肩頭慢慢入睡。
等他醒來，我們又去了天涯海角、蜈支洲島……他在閑暇時間里，抓著時間小憩。
我則是整整一周，都沒有合眼。我把咖啡奶茶猛往肚子里灌。大劑量服用提神醒腦的藥物。
可不管我怎么扛。身體還是亮起了紅燈。側(cè)靠在游艇欄桿上。
我向郭凌東訴述了自己有一個控制欲強的可怕的母親。我告訴他，
自己恐怕會被這個瘋子控制這一生。他一臉心疼地望著我，抱著我的雙手結(jié)實又有力量。
他許諾我未來，向我求婚，真摯的言語讓我落淚?？呻S著腦中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。
我沒了支撐身體的力量。身子直直墜入大海中。我陷入了一片黑暗。再睜眼。
我被困在了一個巨大的牢籠中。牢籠之外，白色聚光點處。
我的母親正坐在白色墓碑制成的王座上。她依舊拿著教鞭，眼神冷漠。而我，
害怕得全身發(fā)抖?！皝戆?，讓我們來算算賬，這一周，你和那個男的上了五次床，五次，
足夠讓世人認定你是一個蕩婦！”“你這種女人，在古代當妓女都要被嫌棄。為什么，
不管我怎么教你都教不會呢？李江江，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！”她眸色瞬間拉緊。
接著一道鞭子甩到了我的身上。我的胳膊立刻皮開肉綻，疼痛鉆心。
但在她揮舞下一鞭的時候。我伸手攔住了她的鞭子。我赤紅著一雙眼。
“如果和男朋友上床五次就算蕩婦的話，那你呢？你和我爸有發(fā)生過幾次關(guān)系才有的我？
我是蕩婦，你又算什么？”她雙目睜圓睜大。一雙眸子滿是震驚?！胺戳颂炝耍罱?！
我是你媽，你竟然敢直接喊我的名字！你讀書讀到屎坑里去了？
”我冷笑：“女以寬容善良為高尚品德，以懂照顧家庭善待子女為賢良淑德，你沒有貞潔，
也沒有寬容善良，更沒有善待子女！你又遵循了女德的哪一條？”4李如娟氣瘋了。
一雙眼爆滿了血絲。“好好好，看來今天我不打死你，你不可能會醒悟！
”隨著她周身散發(fā)出一股黑煙。我被死死釘在了十字架上。
她踩著那雙經(jīng)年不變的黑色坡跟鞋，一步步朝我走來。
她手中的教鞭變成了一根粗壯的繡花針。她將那繡花針，一下又一下扎入我的肌膚里。
我疼的全身在抽搐，可我的耳邊，她的聲音還在繼續(xù)?！皨寢屖遣粫⒆佑嬢^的，
我該怎么教育你還是怎么教育你，沒將你教好是我的責任?！薄皨寢寪勰?，永遠最愛你，
不管你變成什么樣，我始終會是你的后盾。”“就這樣吧，別醒了，
讓媽媽一直在夢里陪著你，或者你平靜地接受死亡，我們一起在地獄生活，你放心，
我會養(yǎng)你，
讓你在地獄里當一個純真無瑕的鬼魂……”冰冷寒瑟通過我的肌膚一寸寸侵蝕我的心臟。
青春期時的陰影，拖拽著我往十八層地獄去?？晌也幌胨馈乙钪?！要遠離李如娟！
我不要她當我的母親！但我沒想到，那一針又一針。是將我縫制起來做成了一個木偶。
無數(shù)根線指揮著我的言行。我竟是連一絲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了。我抄寫了一百遍《女德》，
一千遍《孝經(jīng)》。整整一周，我恍若成為了一個沒有大腦的玩偶。只能在李如娟的指令下，
成為她心目中的“好女兒”。她滿意地讀著我寫的字，欣賞著干凈工整的紙頁。
“再寫一萬遍‘認錯書’吧，就寫你如何浪蕩，寫你如何不自重，寫日后你要怎么改正！
”我提著筆，眼中啜淚，硬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：“我沒有錯，又該怎么認！
”李如娟輕哼了聲：“你當真冥頑不靈，那么，我念你寫吧！”“我，李江江天性浪蕩，
才會和男人發(fā)生關(guān)系，我因無法抗拒誘惑而感到羞愧，我因為沉溺淫癖而感到枉為女人，
我將聽媽媽的話，穿上處女鎖，再也不會讓任何男人近身……”那一字一句，
在針線的逼迫下，染黑了紙?？晌覜]有錯，一點也沒有。我正常戀愛，正常社交。
我才不是蕩婦！我拒絕書寫。那針線拉扯我的皮肉。身體像是要被扯爛了般。“江江！
快醒醒，江江，我的江江。”郭凌東的聲音突然傳進了牢籠之中。我望向頭頂上方，
看到了郭凌東紅溫的眼，心頭緊緊揪了起來。而面前的李如娟見到此情此景，
一耳光打在了我的臉上。“愛他是嗎？我讓你愛！”“蕩婦！我替你感到惡心！”“賤人！
毫不知廉恥。”我張嘴想要反駁她?？晌业淖毂豢p了起來。除了哼哼唧唧，
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。臉上火辣辣的疼痛，耳邊是李如娟的辱罵，以及郭凌東的呼喚。
“醫(yī)生，我女朋友為什么還沒醒過來。”“我還需要等多久，等到什么時候？
”“她到底生了什么病？能給我一個確切的答復(fù)嗎？
”醫(yī)生用很多復(fù)雜的術(shù)語去解釋我現(xiàn)在的情況。最終決定嘗試用強針劑將我喚醒。
外面的聲音更清晰了。我所在的牢籠開始崩解。隨著黑暗褪去。我身上的針線逐漸消散。
李如娟也狂笑出了聲：“李江江，你想脫離我！做夢！
”“你這輩子也別想和這個男人在一起。”“江江，你放心，媽媽會幫你處理好一切的！
”她話音落地。隨即便如煙一般消散在了我的面前。我的周遭變成雪白的一片。而頭頂上方。
我看到……我醒了。不，具體來說。是李如娟通過我的身體蘇醒了！5“江江，你終于醒了。
”郭凌東看到我睜開眼。那熬了又一周的雙眸終于落下了淚。他握著我的手，身子還在發(fā)抖。
“你昏迷了整整一周，醫(yī)生說如果你再不醒過來就會成為植物人！”“幸好，
幸好老天聽到了我的祈禱，你沒事！”“以后真不能這么貪玩了……”他說了好多好多話。
每一句話都發(fā)自肺腑。令我動容。只是他不知道。他現(xiàn)在說話的對象，并非是他真正的愛人。
而是將我禁錮了25年人生的瘋婆子。旁邊醫(yī)生都在打趣：“小姑娘，這個男朋友真不錯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