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指尖剛碰到那枚宋代螭龍玉佩，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順著指縫鉆進(jìn)骨髓，
像是有人把冰錐直接按在了我的血管上。修復(fù)室的恒溫空調(diào)明明顯示 25℃，
我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，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 —— 放大鏡變成了模糊的光斑，
鑷子像蛇一樣扭動，耳邊突然炸響綢緞撕裂的銳響，混著女人壓抑的嗚咽聲，
黏膩得像夏天的梅雨。“別碰…… 那不是你的東西……”這聲音太近了，
仿佛就貼在我左耳后低語，帶著一股腐朽的霉味，像是從百年前的棺木里飄出來的。
我猛地抽回手，指尖的觸感卻揮之不去 —— 那不是玉石的冰涼，
而是像摸了剛從冰水里撈出來的死人手，黏滑又僵硬。更讓我頭皮發(fā)麻的是，
指尖竟沾著暗紅的粘稠液體，指甲縫里還嵌著幾根烏黑的長發(fā)，發(fā)絲硬得像鐵絲?！鞍?！
” 我驚得打翻了手邊的瓷碗，蒸餾水灑在修復(fù)臺上，順著臺面的縫隙往下滴。
清脆的碎裂聲像一道驚雷，把眼前的幻象劈得粉碎。再看時，玉佩好好地躺在絲絨墊上，
指尖的血跡和長發(fā)消失無蹤，只有手腕內(nèi)側(cè)多了道淡紅色的印記，形狀像片凋零的桃花瓣，
摸上去還有針扎似的刺痛。我叫阮星眠，是 “拾遺齋” 唯一的古籍修復(fù)師。
從十五歲第一次修復(fù)明代話本時 “看見” 作者刪改字句的模樣起，
我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。師兄顧言之總說這是 “文物記憶殘留”，
是修復(fù)師與古物的 “靈魂共鳴”，可只有我知道，
那些記憶有多真實 —— 真實到能聞到油燈的煙味，摸到紙張的毛邊，
甚至感受到作者落筆時的猶豫。但這次不一樣。我顫抖著拿起玉佩，對著強(qiáng)光仔細(xì)看。
玉佩呈青白色，螭龍紋盤旋交錯，龍目用赤金鑲嵌，歷經(jīng)百年仍泛著冷光。
這是昨天古董店老板老周送來的，說出自民國外交官沈敬之的舊宅，是沈夫人的陪嫁，
邊緣的兩道裂痕需要修復(fù)。老周開了個高價，我當(dāng)時沒多想就接了，現(xiàn)在卻有點后悔。
當(dāng)我用軟毛刷清理玉佩表面的污漬時，
腦海里突然像被人硬塞進(jìn)了一段不屬于我的記憶：雕花拔步床上，
穿月白繡蘭旗袍的女人正把這枚玉佩塞進(jìn)錦緞?wù)硐拢?/p>
窗外傳來日本兵的呵斥聲和皮鞋的 “噠噠” 聲。她慌得手都在抖，
從描金首飾盒里又拿出一枚一模一樣的玉佩，對著黃銅梳妝鏡往頸間戴。
鏡中的倒影突然扭曲，鏡外的光線瞬間暗下來，一雙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從她身后伸出來，
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。女人掙扎時，指甲摳進(jìn)對方的手臂，頸間的玉佩滑落，
與枕下的玉佩同時發(fā)出 “咔噠” 的裂紋聲……“唔！” 我捂住自己的脖子后退，
后背重重撞在書架上。嘩啦啦一陣響，幾本清代線裝書掉在地上，其中一本翻開的書頁上，
竟有幾滴暗紅色的印記，和記憶里的血跡一模一樣。更詭異的是，
書頁上還殘留著幾道指甲劃痕，和我剛才下意識摳自己手臂的痕跡完全吻合。我低頭看手腕，
那道桃花痕變得更深了，像有人在皮膚下滴了一滴血，正慢慢暈開。“咚咚咚”，
敲門聲突然響起，嚇得我一哆嗦?！叭钚〗?，有您的快遞，到付?！?是送快遞的小哥，
聲音隔著門板傳進(jìn)來。我定了定神，走過去開門?？爝f是牛皮紙做的，邊角磨損嚴(yán)重，
沒有寄件人信息，只在收件人姓名下方用鉛筆寫了 “務(wù)必親手拆封”。我簽了字，關(guān)上門，
用美工刀小心地劃開膠帶 —— 里面是個巴掌大的銅制懷表，表殼上刻著纏枝蓮紋，
已經(jīng)氧化發(fā)黑。打開表蓋，內(nèi)側(cè)貼著一張極小的字條，鋼筆字跡娟秀：“星眠親啟，
勿信鏡中人?！睉驯淼闹羔樛Ｔ谌c十七分，和我手機(jī)上的時間分秒不差。
我突然想起祖母臨終前攥著我手說的話：“我們?nèi)罴遗?，天生能看見不該看的東西，
這是福氣也是詛咒。記住，鏡子里的不是你，千萬別跟它說話，更別讓它碰你的血。
”以前我只當(dāng)是老人的胡話，可現(xiàn)在，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，浸濕了后背的衣服。
我僵硬地轉(zhuǎn)過頭，看向墻上的穿衣鏡 —— 鏡中的我臉色蒼白，眼神驚恐，
可嘴角卻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，脖頸處赫然有一圈青紫的指痕，
和記憶里那個旗袍女人的傷痕一模一樣。更可怕的是，鏡中的我正抬起手，
模仿著記憶里那個戴手套的人，做出 “掐” 的動作。
一、規(guī)則浮現(xiàn)：電腦里的死亡警告與朱砂失效“阮小姐，那玉佩還修嗎？要是覺得難，
我再找別人也行。” 老周的電話打過來時，我還盯著鏡中的指痕發(fā)呆。
那指痕在鏡中清晰得可怕，可我摸自己的脖子，卻光滑一片?！靶?，周老板放心，
只是需要查點資料，可能要多花幾天?！?我對著電話說，
眼角的余光瞥見鏡中的自己動了動，似乎在做口型。我集中精神看，
勉強(qiáng)認(rèn)出是 “他來了” 三個字。掛了電話，鏡中的人影已經(jīng)恢復(fù)正常，
仿佛剛才的動作只是我的錯覺。我深吸一口氣，走到電腦前坐下，想搜搜沈敬之的資料，
看看能不能找到關(guān)于那位旗袍夫人的線索。鼠標(biāo)剛點進(jìn)搜索頁面，屏幕突然黑了，幾秒鐘后，
彈出一個沒有圖標(biāo)的文檔，標(biāo)題是《記憶接觸守則》，
字體是滲人的暗紅色：每次接觸文物記憶不得超過十分鐘，超時會導(dǎo)致 “記憶污染”，
被污染者會逐漸混淆自身記憶與文物記憶，最終成為文物的 “記憶容器”。
若在記憶中看到與自己容貌一致的人，
立刻停止接觸 —— 那是 “鏡中倒影” 在侵蝕現(xiàn)實，持續(xù)接觸超過三分鐘，
會觸發(fā) “身份替換”。絕對不能在午夜十二點后進(jìn)行修復(fù)工作，此時陰氣最重，
文物記憶會具象化，形成可觸摸的 “記憶幻影”，具有攻擊性。遇到無法解釋的異常時，
用朱砂混合自己的指尖血點在眉心，可暫時隔絕記憶污染，但每日最多使用三次，
過量會導(dǎo)致 “記憶灼燒”。不要試圖尋找守則的制定者，
也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見過這份守則 —— 知曉秘密者會成為 “鏡中倒影” 的首要目標(biāo)。
文檔的最后一行是加粗的警告，像用血寫的：“違反規(guī)則者，將永遠(yuǎn)被困在文物記憶中，
成為下一個等待被‘修復(fù)’的殘留。”我盯著屏幕，手指冰涼。
這守則像是專門為我寫的 —— 剛才接觸玉佩的時間至少有十五分鐘，
還在記憶里看到了和自己長得一樣的旗袍女人，我已經(jīng)同時違反了兩條！
手腕上的桃花痕開始發(fā)燙，像有無數(shù)只小蟲在皮膚下游走，癢得鉆心。
我跌跌撞撞地拉開抽屜，翻出祖母留下的朱砂印泥盒。盒蓋一打開，熟悉的檀香味撲面而來，
這是祖母特意加了安神香料的朱砂。我顫抖著拿出銀針刺破右手食指，
擠出一滴鮮血混進(jìn)朱砂里，用指尖蘸著點在眉心?？蛇@次，
冰涼的觸感只持續(xù)了幾秒鐘就消失了，眉心反而傳來一陣灼燒感，像是被煙頭燙了一下。
手腕的癢意不僅沒減輕，反而更劇烈了，桃花痕的顏色深得像要滲出血來?！霸趺磿@樣？
” 我慌了神，又蘸了點朱砂血往眉心點，可剛碰到皮膚就被彈開，像是有一層無形的屏障。
難道朱砂失效了？還是我已經(jīng)被污染得太嚴(yán)重了？這時，
桌上的銅懷表突然 “滴答” 響了一聲，指針開始緩緩轉(zhuǎn)動。我走過去拿起它，
發(fā)現(xiàn)表蓋背面還貼著一張泛黃的一寸照片。照片上是個穿民國學(xué)生裝的少女，梳著齊耳短發(fā)，
眉眼竟和我有七分相似，頸間赫然戴著那枚螭龍玉佩。
照片右下角寫著日期：1937 年 7 月 7 日。盧溝橋事變！我心里一驚。
這個日子太特殊了，難道照片上的少女就是沈敬之的夫人？可看年齡不過十七八歲，
怎么會是外交官的妻子？我又拿起玉佩，這次只敢用指尖輕輕碰邊緣，
腦海中立刻浮現(xiàn)出新的畫面：少女在國立圖書館的古籍室整理書籍，
書架后傳來兩個男人的低語。
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說：“這批明代天文古籍必須盡快轉(zhuǎn)移到租界，
里面的‘星圖’絕不能落進(jìn)日本人手里。
” 另一個聲音沙啞的男人問：“那阮小姐的安全怎么辦？她記熟了星圖，
日本人不會放過她的?！?金絲眼鏡男人沉默了幾秒，語氣冰冷：“必要時，
只能讓她‘消失’，就像處理掉那枚備用玉佩一樣，不能留任何線索?！薄暗鹊?！
” 我想抓住更多細(xì)節(jié)，可記憶突然中斷，像是被人用剪刀剪斷。一股強(qiáng)烈的眩暈感襲來，
我扶著桌子才勉強(qiáng)站穩(wěn)，眼前開始出現(xiàn)重影 —— 修復(fù)臺上的玉佩變成了兩個，
鏡子里的自己也疊成了雙層。我捂著胸口喘氣，心臟跳得像要沖破胸腔。我終于明白，
所謂的 “備用玉佩” 就是我手里這枚，
而那個姓阮的少女 —— 很可能已經(jīng)被他們殺了?！靶∶?，你在嗎？
” 門外傳來顧言之的聲音，伴隨著鑰匙開門的動靜。我心里一緊，
下意識地把懷表和照片藏進(jìn)抽屜最底層，又用一本厚重的《永樂大典》蓋住。
顧言之推開門走進(jìn)來，手里拿著一杯奶茶：“路過你最喜歡的那家店，
給你帶了杯三分糖少冰的?！?他的笑容溫和，眼神卻在修復(fù)室里掃來掃去，
最后落在那枚玉佩上，“老周說你接了個民國玉佩的活？最近市里不太平，丟了好幾個古董，
都是民國的，你晚上鎖好門。”“我知道了，謝謝師兄?！?我接過奶茶，
指尖無意中碰到他的手。就在接觸的瞬間，一段破碎的記憶猛地鉆進(jìn)我腦海：深夜的書房里，
顧言之背對著我打電話，手里把玩著一把銀色匕首，
語氣陰冷：“她已經(jīng)開始接觸核心記憶了，比預(yù)想的快。要不要提前動手？
別等她找到另一枚玉佩?！蔽颐偷乜s回手，奶茶差點灑出來。顧言之關(guān)切地問：“怎么了？
燙到了？”“沒有，手滑了?！?我強(qiáng)裝鎮(zhèn)定，低頭喝了口奶茶，卻嘗不出任何味道。
我注意到他的袖口沾著一點淡紅色的印記，和我用的朱砂顏色一模一樣，而且印記的形狀，
像個小小的 “封” 字?！皫熜郑阈淇谠趺戳?？沾到朱砂了嗎？” 我不動聲色地問。
顧言之低頭看了一眼，若無其事地拍了拍：“哦，昨天幫隔壁張大爺寫對聯(lián)，沾到的，
沒洗干凈?！?他走到書架前，抽出一本古籍翻了翻，手指在書頁上劃過，
留下一道淡淡的紅痕，“你要是修玉佩需要幫忙，隨時叫我。對了，
祖母留下的那盒朱砂快用完了吧？我?guī)湍阍儋I一盒？”他怎么知道我在用朱砂？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強(qiáng)笑道：“不用了，還剩不少呢?！鳖櫻灾c點頭，
又閑聊了幾句就離開了。他走后，我立刻鎖上門，拿出抽屜里的照片和懷表。
懷表的指針又停在了三點十七分，和第一次看到時一樣。我突然意識到，
這個時間點一定有特殊的意義 —— 或許就是那個阮姓少女 “消失” 的時間，
也是顧家人動手的時刻。我打開電腦，想再搜搜關(guān)于 “阮家” 和 “玉佩” 的線索，
可剛輸入關(guān)鍵詞，屏幕就彈出一個警告窗口：“警告！你已觸及禁忌記憶，
鏡中倒影已鎖定目標(biāo)。三分鐘后將啟動‘記憶清除’程序?！?窗口消失后，
電腦屏幕開始閃爍，桌面上的文件一個個自動刪除，最后徹底關(guān)機(jī)，再也打不開了。
窗外的天漸漸黑了，我看著墻上的穿衣鏡，鏡中的自己臉色越來越白，
嘴角的微笑也越來越詭異。突然，鏡中的我抬起手，指向我的抽屜，像是在提醒我什么。
我走過去拉開抽屜，發(fā)現(xiàn)祖母留下的朱砂盒下面，壓著一張泛黃的紙條，
是祖母的字跡：“歸塵閣的密碼是桃花開的日子，別信顧家人的糖衣炮彈。”桃花開的日子？
我想起自己的生日是五月二十三日，正是桃花凋謝的季節(jié)，
那難道是…… 民國少女照片上的日期？1937 年 7 月 7 日？不對，
七月沒有桃花。我猛地想起手腕上的桃花痕，
突然明白 —— 是阮家女人第一次覺醒能力的日子！
我第一次感知到文物記憶是在十五歲生日那天，三月十七日！三點十七分，三月十七日，
懷表的指針，我的覺醒日…… 所有線索都指向這個時間。我拿起懷表，輕輕晃動，
表殼里傳來細(xì)碎的響聲，像是藏著什么東西。我用美工刀小心地撬開表殼，
里面掉出一張更小的紙條，上面寫著一行字：“另一枚玉佩在歸塵閣，
顧言之的匕首涂了封憶藥?！本驮谶@時，門外傳來鑰匙轉(zhuǎn)動的聲音 —— 顧言之又回來了！
二、歸塵閣陷阱：生日密碼與雙玉之謎 + 封憶藥危機(jī)我趕緊把紙條藏進(jìn)內(nèi)衣口袋，
把懷表放回原處。門一開，顧言之手里拿著一個蛋糕走進(jìn)來：“小眠，忘了告訴你，
今天是你十五歲覺醒能力的紀(jì)念日，我特意訂了蛋糕，慶祝你成為真正的修復(fù)師。
”他的笑容溫柔，可我卻覺得毛骨悚然。他怎么會記得這個日子？除非他一直在監(jiān)視我！
“謝謝師兄，我都忘了?！?我強(qiáng)裝鎮(zhèn)定，心里卻在盤算著怎么擺脫他，
去歸塵閣尋找另一枚玉佩。顧言之把蛋糕放在桌上，點燃蠟燭：“快許個愿吧。
” 我閉上眼睛，假裝許愿，眼角的余光卻看到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瓶子，
往我的奶茶里滴了幾滴透明液體。等我睜開眼，他已經(jīng)把瓶子藏好了，
笑容依舊溫和：“快吹蠟燭?！蔽抑滥且后w肯定有問題，要么是安眠藥，
要么是能封印我能力的 “封憶藥”。我拿起奶茶，假裝要喝，
突然 “不小心” 把奶茶灑在了蛋糕上：“哎呀，對不起，我手滑了?！薄皼]關(guān)系，
我再給你買一杯。” 顧言之沒有生氣，反而體貼地收拾著殘局。我趁機(jī)說：“不用了師兄，
我突然想整理一下地下室的古籍，老周說他下周要來看一批舊書。
”顧言之的眼神閃了閃：“也好，不過地下室有點黑，我陪你一起去吧?！薄安挥昧?，
我自己可以。” 我趕緊拒絕，“你店里還有事，別耽誤了?！鳖櫻灾⒅铱戳藥酌?，
突然笑了：“也好，那你小心點，有事給我打電話?！?他轉(zhuǎn)身離開，
走到門口時又回頭說：“對了，歸塵閣的門壞了，你別進(jìn)去，我已經(jīng)叫人來修了。
”他果然在防備我！我等他走后，立刻拿起地下室的鑰匙沖了下去。地下室的燈是聲控的，
我咳嗽了一聲，燈 “啪” 地亮了，照亮了長長的走廊。走廊兩側(cè)擺滿了金屬貨架，
上面放著編號的木箱，空氣中彌漫著樟腦和舊書的霉味。我注意到，
有些木箱的封條被拆開過，里面的古籍不見了，
只剩下空盒子 —— 看來顧言之所說的 “丟了古董” 是假的，是他自己把古籍轉(zhuǎn)移了！
歸塵閣在走廊的盡頭，門上裝著嶄新的密碼鎖，根本不像壞了的樣子。我湊近看，
密碼鎖旁邊刻著一朵小小的桃花，和我手腕上的紅痕一模一樣。
我試著輸入三月十七日的數(shù)字 ——0317，密碼鎖 “嘀” 的一聲，開了！
歸塵閣比我想象的小很多，里面只有一個紫檀木陳列架，架子上放著一個玻璃罩。我走過去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