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后。
巴黎,一場頂級的時尚品牌高定發(fā)布會后臺。
一片忙亂卻有序的景象,模特、設(shè)計師、工作人員穿梭不停,空氣里彌漫著香水、發(fā)膠和緊張興奮的味道。
“蘇老師,這件禮服的腰部線條還需要再調(diào)整一下嗎?”一位助理恭敬地詢問著坐在化妝鏡前的女人。
女人穿著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裝套裙,身姿優(yōu)雅,肌膚勝雪。她聞聲抬起頭,露出一張清麗絕倫的臉。
依舊是那副精致的眉眼,但曾經(jīng)氤氳在眼中的怯懦、悲傷和絕望早已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淀后的從容、自信和淡淡的疏離感。歲月和經(jīng)歷沒有摧毀她,反而將她打磨得越發(fā)光芒四射,像一顆終于被擦去塵埃的明珠。
她是蘇晚,如今時尚圈炙手可華的新銳設(shè)計師,Evan Su。
“不用,比例剛好?!碧K晚站起身,親自為即將上場的模特整理了一下裙擺的褶皺,動作專業(yè)而嫻熟,“放松,你會驚艷全場?!?/p>
她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模特點點頭,深吸一口氣,走向臺前。
秀場音樂激昂,燈光璀璨。蘇晚站在幕布后,冷靜地注視著臺上。這場秀,匯聚了她三年的心血和才華,是她涅槃重生后,向世界宣告自己存在的第一步。
一切都很完美。
直到秀程過半,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臺下VIP嘉賓席。
剎那間,她的呼吸猛地一窒,血液似乎都凝固了。
那個男人!
厲司爵!
他怎么會在這里?!
三年時光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,依舊俊美逼人,氣場強大。他穿著昂貴的定制西裝,慵懶地靠在座椅上,指尖隨意地輕扣著扶手,目光落在T臺上,眼神深邃難辨,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漠然和審視。
只是,仔細看去,他的眉宇間似乎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疲憊和陰郁,比三年前更冷,更難以接近。
蘇晚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,手下意識地撫上小腹——那里曾孕育過他的孩子,也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。
恐懼、怨恨、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復(fù)雜情緒,瞬間席卷了她。
但她迅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現(xiàn)在的她,不再是那個任他拿捏、無力反抗的蘇晚了。
她是Evan Su。
秀場燈光變幻,最后一套壓軸禮服登場,那是她設(shè)計中最耀眼的存在,由超模演繹,瞬間引爆全場,掌聲雷動。
秀畢,設(shè)計師需要上臺謝幕。
蘇晚深吸一口氣,壓下所有翻涌的情緒,臉上揚起得體而專業(yè)的微笑,在熱烈的掌聲中,從容不迫地走上T臺。
聚光燈打在她身上,耀眼奪目。
她微微鞠躬,目光掃過臺下。
她能清晰地感覺到,那道原本漠然的視線,在看到她的一瞬間,驟然變得銳利、震驚、難以置信!如同冰層裂開,露出底下洶涌的暗流。
厲司爵的身體猛地坐直了,扣著扶手的指尖瞬間收緊,指節(jié)泛白。
他的目光死死地釘在她臉上,充滿了巨大的震驚和探究,仿佛要從她身上看出另一個人的影子。
是她?
怎么可能?!
那個三年前已經(jīng)“尸骨無存”的女人,怎么會活生生地出現(xiàn)在這里?而且是以這樣一種……耀眼的方式?
蘇晚的心跳如擂鼓,但她的笑容無懈可擊。她的目光與他短暫相接,沒有絲毫停留,就像看待一個完全陌生的、欣賞她作品的觀眾。
然后,她自然地轉(zhuǎn)向另一邊,對著為她送上鮮花的秀導(dǎo)微笑致意。
恰到好處的疏離,無可挑剔的禮儀。
然而,就在她準(zhǔn)備轉(zhuǎn)身下臺時,一個穿著小西裝、打著領(lǐng)結(jié),粉雕玉琢的小男孩,抱著一束比他還要大的向日葵,邁著小短腿,噔噔噔地從后臺跑了出來,精準(zhǔn)地撲過來抱住了她的腿。
“媽咪!花花!送給你!你好漂釀!”小家伙聲音響亮,帶著奶呼呼的驕傲,成功吸引了全場的目光。
蘇晚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真實而柔軟,她彎腰接過花,親昵地刮了一下小男孩的鼻子:“謝謝寶貝。”
這一幕,溫馨得如同畫卷。
卻像一道驚雷,直直劈在厲司爵的頭頂!
媽咪?
那個孩子……看起來兩三歲的模樣……
時間……對得上……
巨大的沖擊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,血液仿佛瞬間逆流,冰冷的寒意和一種近乎瘋狂的、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劇烈情緒,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