紙終究包不住火,尤其當“火”自己還拼命想往外竄的時候。
在一個風和日麗(才怪)的周末,我和沈惟清窩在他家書房寫卷子(名義上)。我咬著筆桿苦思冥想,他看了一會兒,突然嘆了口氣。
我警覺:“你嘆什么氣?我這題思路不對?” 他搖頭,眼神幽幽地看著我:“我在思考一個概率問題?!?“?”
“根據墨菲定律,以及我父母和你父母平均每周一點五次的高頻會晤率,加上他們長期以來對我倆關系的高度關注和不切實際的幻想,”他分析得頭頭是道,“我們的事情被發(fā)現的概率高達99.87%。與其被動等待審判,不如主動出擊,掌握主動權?!?/p>
我背后一涼:“...所以?” “所以,”他站起身,拉住我的手,表情視死如歸,“我們去自首吧。” “???”自首?!沈惟清你是不是學習學傻了!
然而,沒等我反抗,他就把我拉出了書房,直接拖到了客廳——那里,四位家長正湊在一起,研究一本據說能押中高考作文題的神書。
看到我們手拉手出來(主要是他死死抓著我不放),四位家長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來。
空氣瞬間凝固。
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。
沈惟清這廝,居然還能面不改色(如果忽略他紅透的耳根),清了清嗓子,開口就是重磅炸彈:“爸,媽,叔叔,阿姨。匯報一下,我和知之,在一起了?!?/p>
“......”
死一般的寂靜。
我絕望地閉上眼,等待疾風驟雨。
下一秒——
“哎呀!老林你看!我說什么來著!我早就說這倆孩子有戲!”我媽猛地拍了我爸一下,興奮得像是中了彩票。 沈阿姨更是直接站起來,眼眶居然有點紅:“太好了!惟清你總算開竅了!媽媽等了這么多年!知之快過來讓阿姨看看!” 我爸和沈叔叔對視一眼,然后同時爆發(fā)出洪亮的笑聲。 “好小子!有眼光!”我爸捶了沈惟清肩膀一下。?“老林,以后可是親家了!今晚必須喝兩杯!”沈叔叔摟住我爸的肩膀。
我:“???”等等?這反應不對???說好的審問呢?說好的反對早戀呢?
沈惟清顯然也沒料到是這種展開,愣在原地,準備好的“數據分析報告”和“未來規(guī)劃方案”全卡在了喉嚨里。
四位家長已經興奮地圍坐在一起,開始討論“以后孩子生幾個”、“孫子叫什么名字”、“在哪買婚房比較方便帶娃”等一系列讓我瞳孔地震的話題。
我僵硬地扭頭看沈惟清,用眼神殺人:這就是你說的“自首”和“審判”?!?沈惟清摸了摸鼻子,眼神飄忽,小聲說:“概率學...偶爾也會出現極小概率事件...”
最后,我和沈惟清像兩個吉祥物一樣被按在沙發(fā)上,聽著四位家長暢想了整整兩個小時的美好未來,從高考志愿談到婚禮籌備,甚至差點因為“婚禮中式還是西式”吵起來。
臨走時,我媽拉著我的手,語重心長:“知之啊,好好處!沈惟清這孩子,靠譜!”(媽,您忘了昨天還罵他拐跑您女兒嗎?) 沈阿姨塞給沈惟清一張卡:“兒子,帶知之出去吃點好的!約會資金!不夠再問媽要!”
回到房間,我和沈惟清面面相覷,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恍惚感。
所以...我們這就算...過了明路了?被官方認證了?
沈惟清率先反應過來,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巨大的、極其少見的、傻乎乎的笑容:“林知之,看來我們的賭約,受到了雙方最高領導層的一致認可和支持?!?/p>
我看著他傻笑的樣子,忍不住也笑了出來。
好吧,雖然過程有點離譜,但結果...好像還不錯?
高三的最后時光,在雙方家長的“鼎力支持”和“不打擾政策”下,我們進入了最后的沖刺階段。
有了“名分”的沈惟清,更是將他的“關心”和“輔助”發(fā)揮到了極致。
他給我制定了詳細到變態(tài)的復習計劃表,精確到每分鐘,還美其名曰“最優(yōu)時間管理模型”。 我的所有錯題被他分門別類整理成冊,標注了知識點、錯誤原因和舉一反三的例題,厚度堪比字典。 每天晚上例行電話,內容從以前的“吵架斗嘴”變成了“知識點抽查”和“心理疏導”
(雖然他疏導的方式通常是:“根據艾賓浩斯遺忘曲線,你現在的焦慮屬于正常現象,睡一覺就好了。”...直男式安慰?。?/p>
但不得不承認,有他在身邊,高考這座大山似乎也沒那么可怕了。累了的時候,他會默默給我泡一杯蜂蜜水;壓力大的時候,他會笨拙地講個冷到北極的笑話;模擬考失利的時候,他不會說“沒關系”,而是會拿出試卷,一點一點幫我分析,“這里不該錯,公式記混了”,“這里思路對了,計算粗心,下次注意就好”。
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。
當然,偶爾也會有“擦槍走火”的時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