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澤遠被沈清秋逼得連連后退,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墻壁上,退無可退。
他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、美得讓他心悸的臉,聞著她身上傳來的、淡淡的、好聞的香水味,大腦一片混亂。
該死?
是啊,他確實該死。
他現(xiàn)在,后悔得腸子都青了。
如果時間能倒流,他一定不會……
不。
這個世界上,沒有如果。
“我……”他艱難地開口,聲音里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哀求,“清秋,我……我知道錯了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,好不好?”
“機會?”沈清秋笑了,笑得無比諷刺,“我給過你機會,給過你三年。是你,親手把它扔掉的。”
她收回逼人的氣勢,重新回到了辦公桌后,坐了下來。
仿佛剛才那個咄咄逼人的女人,只是他的錯覺。
“行了,別在這里演苦情戲了。”她拿起一份文件,看都沒看他一眼,淡淡地說道,“我找你來,不是為了跟你算舊賬。我是你的上司,你是我的下屬。我們只談工作?!?/p>
“從明天開始,我要看到華盛未來三年的發(fā)展戰(zhàn)略規(guī)劃。我要最詳細的方案,包括市場分析、競品調研、財務預算、風險評估……所有的一切。”
“三天后,在全體高管會議上,你,親自向我匯報。”
“用PPT的形式?!?/p>
陸澤遠愣住了。
未來三年的發(fā)展戰(zhàn)略規(guī)劃?
還要他親自做PPT?
他已經(jīng)多久,沒有碰過這些具體的工作了?
自從他當上總裁之后,這些事情,向來都是下面的人做好,他只需要在最后簽字就行了。
現(xiàn)在,沈清秋居然讓他,一個總裁,去做這種只有底層員工才會做的事情?
“怎么?做不到?”沈清秋抬起頭,挑了挑眉,“做不到的話,可以提前說。華盛不養(yǎng)閑人,總裁也一樣?!?/p>
那輕描淡寫的語氣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陸澤-遠知道,她不是在開玩笑。
如果他做不出來,她真的會,把他踢出局。
“……我能做到?!彼е溃瑥难揽p里擠出這幾個字。
“很好?!鄙蚯迩稂c了點頭,不再理他,揮了揮手,“出去吧。哦,對了,順便把門帶上。”
那語氣,就像是在打發(fā)一個不相干的小廝。
陸澤遠感覺自己的尊嚴,被她踩在腳下,碾得粉碎。
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辦公室,甚至都忘了關門。
……
接下來的三天,對陸澤遠來說,簡直是地獄般的折磨。
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,通宵達旦地,開始了他這輩子,最痛苦的一次“創(chuàng)作”。
他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離開沈清秋之后,他竟然,連一份最簡單的市場分析,都做得漏洞百出。
他以前,總覺得這些東西很簡單。
因為每次,沈清秋都會把所有的一切,都替他準備好。
他只需要照著念,就行了。
現(xiàn)在,輪到他自己,他才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原來,是那么的,無能。
他焦頭爛額,抓耳撓腮,把頭發(fā)都薅掉了好幾把。
他甚至,厚著臉皮,去請教以前那些他看不起的下屬。
結果,那些人,一個個都對他陽奉陰違,表面上恭恭敬敬,實際上,給他的都是一些沒用的垃圾信息。
他知道,這些人,都在看他的笑話。
他們都在等著,看他這個曾經(jīng)不可一世的總裁,如何在三天后,當眾出丑。
陸澤遠徹底絕望了。
他第一次,感覺到了什么叫“眾叛親離”。
三天后。
高管會議室。
陸澤遠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,面色憔-悴地站在投影幕布前。
他身后的屏幕上,是他花了三天三夜,拼湊出來的,一份堪稱“災難”的PPT。
邏輯混亂,數(shù)據(jù)錯誤,排版丑陋。
他自己看著,都覺得臉紅。
沈清秋坐在主位上,面無表情地看著他。
“開始吧?!彼卣f道。
陸澤遠深吸一口氣,拿起遙控筆,開始了他人生中,最煎熬的一次匯報。
他講得磕磕巴巴,前言不搭后語。
好幾次,都被自己PPT上的數(shù)據(jù)給弄糊涂了。
會議室里,傳來一陣陣壓抑不住的竊笑聲。
那些以前在他面前,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副總、總監(jiān)們,此刻,都用一種看小丑的眼神,看著他。
終于,在他講到一半的時候,沈清秋,抬起了手。
“停。”
她只說了一個字。
陸澤遠如蒙大赦,立刻停了下來,緊張地看著她。
沈清秋沒有看他。
她只是看著屏幕上那個漏洞百出的圖表,搖了搖頭,然后,用一種極其失望的語氣,輕聲說道:
“陸總,這份PPT……”
“是你親自做的嗎?”
“如果是的話……”
她頓了頓,抬起頭,那雙清冷的眸子里,閃過一絲鋒利的寒芒。
“那我真的要懷疑,你當初,是怎么坐上這個位置的。”
“如果不是……”
“那就是你的失職。這么重要的報告,你居然敢交給下面的人,敷衍了事?”
“所以,你告訴我?!?/p>
“你,到底是無能,還是失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