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2
第二天,沈霖帶著早餐來找我。
我開了門,沒讓他進。
他把早餐遞給我:“晴晴,我替嫂子給你道歉,她昨天情緒失控,不是有意的?!?/p>
“她自己不能道歉嗎?”
沈霖噎了一下。
“她身體還很虛弱?!?/p>
“沈霖,我們先別說她了,說說我們。訂婚宴怎么辦?親戚朋友那邊怎么交代?”
他沉默了一會兒。
“等過陣子,風頭過去了,我們再補辦一個?!?/p>
“補辦?”我看著他:“你覺得,這是能補辦的事嗎?”
“那不然怎么辦?事情已經發(fā)生了,晴晴,我知道你委屈,可嫂子她剛喪偶,又差點連命都沒了,我們多體諒一點,行嗎?”
又是體諒。
我接過早餐,放在門口的鞋柜上。
“我知道了,你回去吧,她一個人在醫(yī)院,需要人照顧?!?/p>
沈霖松了口氣,以為我妥協了。
“你就是心軟,你放心,等她出院了,我一定好好補償你?!?/p>
他走了。
我把那份早餐,連同袋子一起扔進了垃圾桶。
然后我去上班。
經過住院部的時候,順路去看了許云初。
她正靠在床上,一邊削蘋果,一邊和旁邊床的阿姨聊天。
有說有笑的,氣色不錯。
看到我,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隨即又變得楚楚可憐。
“溫晴,你來了?!?/p>
我點點頭:“來看看你?!?/p>
我拿起她的病歷本,翻了翻。
“傷口恢復得不錯,明天就可以出院了?!?/p>
“嗯,”她低下頭,小聲說:“謝謝你來看我?!?/p>
“不用謝。以后別再做傻事了,身體是自己的?!?/p>
她咬著嘴唇,眼眶又紅了。
“我知道,可我真的......撐不住了?!?/p>
我沒再接話,放下病歷本,離開了病房。
下午,我找了我的同事,一個在急診科的朋友。
“小林,昨天送來的那個割腕的病人,就是許云初,你還有印象嗎?”
小林想了想:“啊,那個啊,有印象。送來的時候,一個飛行員抱著,急得跟什么似的?!?/p>
“傷口怎么樣?”
“嗨,別提了!就手腕上劃了淺淺一道,還沒我切菜劃的口子深,出血量還沒來一次大姨媽多,就是看著嚇人。我們都懂,這種就是做給別人看的?!?/p>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晚上,沈霖來接我下班。
他心情很好,說許云初今天出院了,他已經安頓好了。
“我訂了餐廳,我們去吃好的?!?/p>
車里,他一直牽著我的手。
“晴晴,委屈你了。我知道,我欠你一個完美的訂婚宴,等我,我一定給你補上。”
我看著窗外。
“沈霖,你每個月給許云初多少錢?”
他愣了一下。
“沒多少。就是......我的津貼分她一半?!?/p>
沈霖是飛行部隊的王牌,津貼很高。
一半,不是個小數目。
“她沒有工作嗎?”
“她原來在一家公司做文員,趙赫出事后,她就辭職了,身體一直不好,也找不到合適的?!?/p>
“所以你就一直養(yǎng)著她?”
沈霖皺起眉。
“晴晴,這說的是什么話?什么叫養(yǎng)著?我這是在替趙赫盡責任!”
他的聲音大了起來。
“他為了我命都沒了!我讓他的遺孀下半輩子衣食無憂,這有錯嗎?”
我沒說話。
車里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。
到了餐廳,我們相對無言。
一頓飯,吃得沉默。
回去的路上,沈霖的手機響了。
是許云初。
他接起來,語氣立刻變得溫柔。
“怎么了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“燈泡壞了?你別動,我馬上過去給你換!”
掛了電話,他對我擠出一個笑臉。
“晴晴,我送你回家,然后得去許云初那兒一趟。她一個人住,害怕?!?/p>
我看著他。
“沈霖,她是你什么人?”
他臉上的笑僵住了。
“她是趙赫的遺孀,是我戰(zhàn)友的家屬。”
“所以你要負責她下半輩子的吃喝拉撒,包括換燈泡?“
“溫晴!”他有些生氣了:“你怎么變得這么不可理喻?她一個女孩子,剛出院,家里黑漆漆的,我能不管嗎?”
“你可以給她叫個物業(yè),或者叫師傅閃送一個燈泡過去?!?/p>
“那不一樣!她信不過外人!”
我笑了:“是啊,她只信得過你。”
我打開車門。
“你不用送我了,我自己回去。你去吧,你的責任在等你?!?/p>
我下了車,用力關上車門。
沈霖的車在我身后停了一會兒,然后,還是開走了。
開往許云初家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