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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章節(ji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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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湯圓又丟了長安城的西街,有一處鬧中取靜的小院,門口掛著個溫潤的木牌,

上書“暖心貓舍”四個娟秀小字。此刻,貓舍的主人蘇暖,正急得在院子里團團轉(zhuǎn)。“湯圓!

湯圓!你又跑哪兒去了呀?”她聲音軟糯,帶著一絲快要哭出來的焦急。

院子里的十幾只貓主子懶洋洋地曬著太陽,

只有那只屬于兵部尚書夫人的寶貝疙瘩——雪白的長毛獅子貓“湯圓”,又不見了蹤影。

這已經(jīng)是這個月的第五次了。湯圓是貓舍里最尊貴的客人,也是最會惹麻煩的祖宗。

它不愛貓舍里松軟的羊絨墊,也不稀罕蘇暖特制的小魚干,就喜歡往外跑。而且,

每次跑的方向都出奇地一致——隔壁。隔壁那座氣派非凡的府邸,黑瓦朱門,

門口立著兩尊威風(fēng)凜凜的石獅子,門楣上“沈府”二字龍飛鳳舞,

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肅殺之氣。這里住著的,正是當今圣上最倚重的大理寺卿,沈硯庭。

一個能讓長安城里最頑劣的紈绔子弟都繞道走,能讓夜啼的孩童瞬間噤聲的男人。

傳聞他斷案如神,鐵面無私,手上沾過的人命血,比蘇暖吃過的鹽都多?!怂屯馓?,

“冷面閻王”。一想到要去面對那位傳說中的閻王爺,蘇暖就頭皮發(fā)麻。

可湯圓是尚書夫人的心頭肉,若是有個三長兩短,她這小小的貓舍怕是立刻就要關(guān)門大吉。

深吸一口氣,蘇暖從廚房里抓了一把烤得香噴噴的小魚干,用油紙包好,揣在懷里,

視死如歸地敲響了沈府的側(cè)門。開門的是個面相和善的老管家,見到蘇暖,竟像是見怪不怪,

無奈地嘆了口氣:“蘇姑娘,又來找貓???”“福伯,”蘇暖尷尬地笑了笑,

聲音細得像蚊子哼哼,“對不住,又給您添麻煩了。我家……我家湯圓,是不是又過來了?

”福伯側(cè)身讓開一條路,指了指府內(nèi)深處,表情一言難盡:“在大人書房呢。你自個兒去吧,

我們不敢進去?!辈桓疫M去?蘇暖的心咯噔一下。那可是閻王爺?shù)臅堪。?/p>

她硬著頭皮往里走,穿過抄手游廊,繞過假山花園,越往里走,空氣似乎都越發(fā)清冷。

四周靜悄悄的,連鳥鳴聲都絕跡了。書房的門虛掩著,蘇暖做了好幾個深呼吸,

才敢踮起腳尖,從門縫里悄悄往里看。書房內(nèi),陳設(shè)簡潔雅致,

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著冷冽的檀香撲面而來。那位傳說中的沈大人,

正端坐于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案后。他身著一襲石青色常服,墨發(fā)以玉冠束起,

側(cè)臉線條利落分明,鼻梁高挺,薄唇緊抿。他垂著眼,專注于批閱公文,

神情冷峻得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。只是……這幅冷峻的畫面里,

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東西亂入了。只見沈大人的筆墨紙硯旁,

一只雪白的大毛球正四仰八叉地躺著,睡得正香。那位置,

本該是用來放待批閱奏折的紫貂暖墊,此刻卻被湯圓霸占得嚴嚴實實。而沈硯庭,

他并沒有像蘇暖想象中那樣,把這只膽大包天的貓給扔出去。他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。

蘇暖正看得出神,忽見沈硯庭停下了筆。他似乎是想去拿另一份公文,

卻被湯圓的尾巴擋住了路。只見這位冷面閻王沉默了片刻,然后,

他默默地抬起了手……里的那支價值千金的御賜狼毫筆。下一秒,在蘇暖震驚的目光中,

沈硯庭面無表情地,用那支沾著朱砂的筆桿,

輕輕地、小心翼翼地……戳了一下湯圓毛茸茸的屁股。湯圓似乎覺得癢,

不耐煩地晃了晃尾巴,翻了個身,繼續(xù)睡。沈硯庭也收回了筆,面色如常地繼續(xù)批閱公文,

仿佛剛才那個幼稚又好笑的舉動,根本不是他做的。門外的蘇暖,捂著嘴,差點驚掉了下巴。

這……這還是那個傳聞中殺伐果斷的冷面閻王嗎?這反差也太大了吧!她看得入了迷,

竟忘了自己是來干嘛的。直到書房里傳來一聲清冷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的問話。

“門外的人,要站到何時?”蘇暖一個激靈,心臟差點從嗓子眼里跳出來。

她知道自己被發(fā)現(xiàn)了,只好硬著頭皮,推開門走了進去。“沈……沈大人,萬福金安。

”她緊張得聲音都在發(fā)抖,頭埋得低低的,不敢看他。沈硯庭抬起眼簾,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
那是一雙極其深邃的鳳眼,眼底像是有化不開的寒潭,銳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?!坝质悄?。

”他聲音平淡,聽不出喜怒?!笆恰俏?。”蘇暖哆哆嗦嗦地從懷里掏出那包小魚干,

“我是來……來領(lǐng)我家貓的。它……它又給您添麻煩了,實在對不住?!鄙虺幫サ囊暰€,

越過她,落在了書案上那團白色的毛球上,語氣依舊冰冷:“這等不知規(guī)矩的畜生,

下次再闖進來,本官就讓廚房燉了它?!碧K暖嚇得臉都白了,連忙擺手:“別別別!沈大人,

我這就把它帶走,保證沒有下次了!”她一邊說,一邊躡手躡腳地湊到書案前,

試圖把睡得跟豬一樣的湯圓抱起來。可湯圓似乎很喜歡這個地方,任憑蘇暖怎么喚,怎么推,

就是賴在暖墊上一動不動,還發(fā)出了滿足的呼嚕聲。蘇暖急得額頭都冒汗了。

當著閻王爺?shù)拿?,她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氣。就在她手足無措之時,

頭頂上再次響起沈硯庭的聲音?!坝眠@個?!碧K暖一愣,抬起頭,

只見一只骨節(jié)分明、修長好看的手,遞過來一樣?xùn)|西。是一小碟……剝好的蝦仁。

蝦仁晶瑩剔透,還冒著絲絲熱氣,顯然是剛從午膳里撥出來的。蘇暖懵了:“???

”沈硯庭似乎有些不耐煩,眉峰微蹙:“它不就是為此而來?”蘇暖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,

尚書夫人說過,湯圓最愛吃的就是蝦仁。她接過小碟子,試探性地放到湯圓鼻子前。果然,

前一秒還睡得死沉的貓祖宗,下一秒鼻子就動了動,然后猛地睜開了那雙漂亮的藍眼睛。

“喵~”湯圓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,對著那碟蝦仁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。

蘇暖看得目瞪口呆。所以,這貓?zhí)焯焱@兒跑,不是因為喜歡暖墊,而是為了……蹭飯?

吃完蝦仁,湯圓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嘴,總算肯讓蘇暖抱了。蘇暖抱著貓,如蒙大赦,

對著沈硯庭深深鞠了一躬?!岸嘀x沈大人!給您添的麻煩,我……我改日一定登門賠罪!

”說完,她抱著湯圓,逃也似的跑出了書房。身后,沈硯庭看著她倉皇的背影,

又低頭看了看那只空了的小碟子,緊抿的薄唇,似乎微微動了一下。良久,

他才對著空無一人的門口,低聲說了一句?!罢媸恰臭[?!比欢?,

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,卻掠過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及的,興味。

2 他是不是喜歡我的貓?自那日之后,“撈貓”成了蘇暖的每日必修課。

湯圓仿佛在沈府辦了張年卡,每天一到午后,就準時越過那道高高的院墻,

熟門熟路地奔向沈硯庭的書房。蘇暖也從最初的提心吊膽,變得漸漸……麻木了。

反正伸頭是一刀,縮頭也是一刀。她索性破罐子破摔,每天都備好一包頂級小魚干,

權(quán)當是給沈大人的“精神損失費”。今天,她又一次站在了沈府側(cè)門口。福伯見到她,

已經(jīng)連客套話都省了,直接擺了擺手,示意她進去。“大人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,

蘇姑娘你多加小心?!备2€好心地提醒了一句。蘇暖的心又提了起來。閻王爺心情不好,

那豈不是要變成索命的修羅了?她一路忐忑地來到書房外,這一次,她學(xué)乖了,沒敢再偷看,

而是先清了清嗓子,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門。“沈大人,民女蘇暖,前來……領(lǐng)貓。

”里面沒有回應(yīng)。蘇暖等了一會兒,又敲了敲:“沈大人?”還是沒聲音。她心里直打鼓,

難道沈大人真的生氣了,把湯圓給……燉了?這個念頭讓她渾身一哆嗦,也顧不上禮數(shù)了,

一把推開門?!吧虼笕?,您千萬別……”話音未落,她就愣在了原地。書房里,

沈硯庭依舊坐在案后,只是今日沒有在批閱公文。他微微蹙著眉,一手托著下巴,

似乎在思考什么棘手的案子。而湯圓,今天沒有睡在暖墊上。

它……它竟然大搖大擺地睡在了沈硯庭的官袍廣袖上!

那身代表著三品大員威嚴的石青色官袍,被它壓出了一大片褶皺,雪白的貓毛還沾上了幾根。

而沈硯庭,他那只能提筆定人生死的手,就那么僵在半空中,似乎是想把貓拿開,

卻又遲遲沒有下手,形成了一個極其僵硬又滑稽的姿態(tài)。聽到開門聲,沈硯庭猛地回神,

看到是蘇暖,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……狼狽?他迅速收回手,清了清嗓子,

試圖恢復(fù)往日的威嚴:“咳,誰準你擅自闖入的?”“我……我叫了門,您沒應(yīng)。

”蘇暖小聲辯解,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他袖子上的那團白毛球。

沈硯庭的視線也跟著落了過去,眉心擰得更緊了:“這畜生,擾我辦公,成何體統(tǒng)。

”嘴上這么說著,他卻只是用手指,輕輕地點了點湯圓的小腦袋,動作輕柔得生怕把它吵醒。

蘇暖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,心里那個荒唐的念頭又冒了出來。這位冷面閻王……他好像,

不是討厭湯圓,反而是……有點喜歡?“沈大人,”蘇暖鼓起勇氣,試探性地問道,

“湯圓……是不是打擾到您了?要不,我還是把它帶回去吧?”沈硯庭抬眸看了她一眼,

那眼神深邃難懂?!安槐亍!彼赝鲁鰞蓚€字,“它睡著了?!毖韵轮?,是怕吵醒它?

蘇暖徹底凌亂了。這算什么?嘴上說著要燉了它,身體卻誠實得不得了?她站在原地,

一時不知該進該退。沈硯庭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,他將視線轉(zhuǎn)回面前的卷宗上,

狀似不經(jīng)意地問了一句:“你那貓舍,生意如何?”蘇暖沒想到他會突然關(guān)心起自己的事,

愣了一下才回答:“還……還好。就是地方小了點,貓多了有些施展不開?!薄班?。

”沈硯庭應(yīng)了一聲,便不再說話,書房里又恢復(fù)了寂靜。蘇暖覺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,

正準備告退,就聽沈硯庭又開口了?!白郎嫌械恻c,拿去喂它?!碧K暖順著他的視線看去,

只見書案一角,放著一碟精致的桂花糕。那糕點做得小巧玲瓏,上面還印著宮廷的標記,

一看就是御賜之物?!斑@……這太貴重了!”蘇暖連忙擺手。“無妨?!鄙虺幫ヮ^也不抬,

“本官不喜甜食?!碧K暖看著他那張比黃連還苦的臉,心想,您何止不喜甜食,

您看著就像不食人間煙火。但她還是依言,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小塊桂花糕,遞到湯圓嘴邊。

湯圓聞到香味,睡眼惺忪地睜開眼,張開小嘴,啊嗚一口就吃了下去,

吃完還滿足地用頭蹭了蹭蘇暖的手指。蘇暖的心都快被萌化了。她喂完貓,

見沈硯庭依舊在看卷宗,便抱著心滿意足的湯圓,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。走到門口時,

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。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欞,灑在沈硯庭的身上,

為他那身清冷的官袍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。他依舊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,

但蘇暖卻覺得,他周身那股凍人的寒氣,似乎消散了一些。回到自己的小院,

蘇暖把湯圓放下,自己卻坐在小板凳上,托著腮幫子發(fā)起了呆。隔壁的沈大人,真的好奇怪。

他會用御賜的毛筆去戳貓屁股,會把自己尊貴的官袍給貓當床,

還會把宮里賞賜的糕點拿來喂貓。種種行為,都和他那“冷面閻王”的名號格格不入。

蘇暖有個大膽的猜測:沈大人,其實是個毛絨控吧?只是嘴硬不承認而已。

這個想法讓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。原來閻王爺也有這么可愛的一面。

她忽然想起福伯說,沈大人今日心情不好??伤此?,除了臉上表情冷了點,

似乎也沒什么特別的。難道……是因為湯圓睡在他袖子上,他不好發(fā)作?

蘇暖越想越覺得有趣,對那位沈大人的畏懼,不知不覺間就淡了許多,取而代之的,

是一種微妙的好奇。而她不知道的是,在她離開后,沈府書房里。沈硯庭放下了手中的卷宗,

那上面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。他抬起那只被湯圓睡過的袖子,

看了看上面沾著的幾根白色貓毛,不僅沒有拂去,反而用指尖輕輕捻了捻??諝庵?,

似乎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香氣。不是桂花糕的甜香,也不是墨香,而是一種……很溫暖,

很柔軟,像午后陽光一樣的味道。是那個姑娘身上傳來的。沈硯庭活了二十四年,

生活里除了朝堂便是案牘,從未有過如此“鮮活”的色彩闖入。他閉上眼,

腦海里浮現(xiàn)出蘇暖那張小臉。緊張時會泛紅,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,眼睛像受驚的小鹿,

清澈又干凈?!按笕耍遍T外,他的心腹侍衛(wèi)林風(fēng)的聲音響起,

“您要的關(guān)于城西‘暖心貓舍’的資料,屬下取來了?!薄斑M來?!绷诛L(fēng)推門而入,

將一份卷宗呈上。沈硯庭接過來,打開,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。

卷宗上詳細記錄了蘇暖的生平:自幼父母雙亡,吃百家飯長大,

憑著對貓的喜愛和一手好手藝,在京城勉強立足……很簡單的身世,干凈得像一張白紙。

“大人,”林風(fēng)不解地問,“您為何要查這位蘇姑娘?”沈硯庭合上卷宗,

面色恢復(fù)了古井無波。“本官府邸,頻繁被人闖入,查清對方底細,以防不測,有何不妥?

”林風(fēng)張了張嘴,想說“可闖入的是一只貓啊”,但看著自家主子那張能凍死人的臉,

又默默地把話咽了回去。算了,大人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吧。只是……他跟了沈硯庭這么多年,

還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個姑娘,如此“上心”。沈硯庭揮退了林風(fēng),獨自坐在書房里,

直到夜色降臨。他看著空蕩蕩的暖墊,鬼使神差地,竟覺得有些……空。明天,

那只貓……和那個姑娘,還會來嗎?這個念頭一閃而過,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,

隨即自嘲地搖了搖頭。沈硯庭,你真是越來越無聊了。3 墻角的溫柔日子一天天過去,

“撈貓”大業(yè)仍在繼續(xù)。蘇暖已經(jīng)可以面不改色地出入沈府,甚至還能跟福伯聊上幾句家常。

而沈硯庭對她的態(tài)度,也從最初的冷漠,變成了一種……微妙的默許。他不再呵斥她,

也不再說要把湯圓燉了。有時,他甚至?xí)谔K暖來之前,

就提前備好湯圓愛吃的蝦仁或者小點心。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奇特的默契。她來,領(lǐng)貓,

道謝,離開。他坐著,看著,偶爾……會多問一兩句。比如,“今日的魚干,

似乎比昨日的更香?!被蛘?,“你那院子里的金銀花,開了?”蘇暖每次都受寵若驚,

恭恭敬敬地回答。她發(fā)現(xiàn),沈大人其實并不像傳聞中那么可怕,只要不談公事,

他只是一個……有些孤僻,不善言辭的普通男人。這天下午,蘇暖抱著做好的杏仁酥,

又踏進了沈府。這杏仁酥是她特意做的,既是給湯圓當零食,也想送一些給沈大人,

聊表謝意??善婀值氖牵宦纷叩綍?,都沒看到湯圓的影子。書房里,

沈硯庭正埋首于一堆堆的卷宗中,神情專注而嚴肅?!吧虼笕??!碧K暖輕聲喚道。

沈硯庭從卷宗中抬起頭,看到是她,眼神里似乎閃過一絲微光,快得讓人抓不住?!柏埬??

”他問。蘇暖搖搖頭,有些擔憂:“我進來時沒看見它,書房里也沒有。

湯圓……今日沒來您這兒嗎?”沈硯庭聞言,眉心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。他放下筆,

站起身:“本官也未曾見到?!眱扇藢σ曇谎郏紡膶Ψ窖壑锌吹搅艘唤z焦急。

湯圓雖然調(diào)皮,但從未有過“失聯(lián)”的情況?!皶粫艿絼e處去了?”蘇暖急道,

“我……我去花園找找!”“不必。”沈硯庭打斷她,語氣沉穩(wěn),“你在此處等著,

本官讓林風(fēng)去找?!彼f完,便揚聲喚來了侍衛(wèi)林風(fēng),吩咐了幾句。林風(fēng)領(lǐng)命,

立刻帶人分頭在府里尋找起來。蘇暖在書房里坐立不安。她手里還捧著那盒杏仁酥,

食盒的溫度透過布巾傳到掌心,卻暖不了她此刻冰涼的手。沈硯庭看她急得小臉發(fā)白,

嘴唇都失了血色,破天荒地,倒了杯熱茶遞給她?!昂劝伞?/p>

”“謝謝大人……”蘇暖接過茶杯,指尖觸碰到他微涼的指腹,像被電了一下,

臉頰倏地紅了。她小口小口地抿著茶,心里卻七上八下的。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

林風(fēng)還沒回來。蘇暖實在等不住了,站起身道:“沈大人,我還是自己去找找吧,

湯圓可能認得我的聲音?!鄙虺幫タ粗辜钡哪?,沉默片刻,

點了點頭:“本官與你同去?!薄鞍??不不不,怎敢勞煩大人……”“無妨,

本官也正好走動一下?!彼挥煞终f地邁開長腿,率先走出了書房。

蘇暖只好捧著食盒跟了上去。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沈府的回廊里,誰也沒有說話。

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,偶爾交疊在一起,又迅速分開。

蘇暖偷偷打量著走在前面的男人。他背脊挺直,步履沉穩(wěn),

寬闊的肩膀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。好像……只要有他在,天大的事都能解決。

他們找遍了花園,問遍了下人,都沒有湯圓的蹤跡。蘇暖的眼睛都急紅了?!岸脊治?,

沒有看好它……”她聲音里帶上了哭腔。沈硯庭停下腳步,轉(zhuǎn)過身看著她?!澳蕖?/p>

”他聲音低沉,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,“府門未開,它跑不出去,

定是在哪個角落里躲懶?!彼h(huán)顧四周,目光最終落在了后院一處偏僻的墻角。

那里有一叢茂密的薔薇花,開得正盛?!叭ツ沁吙纯础!眱扇俗呓N薇花叢,還沒等湊上前,

就聽到了一陣微弱的“喵嗚”聲。聲音正是從花叢下傳來的。蘇暖大喜過望,

連忙撥開帶刺的薔薇枝,果然,在墻角根,看見了那團熟悉的白色毛球。只是,

湯圓的狀況似乎不太好。它的后腿被一根斷裂的木柵欄卡住了,似乎是想從縫隙里鉆過去,

結(jié)果把自己給困住了。它看到蘇暖,委屈地“喵嗚喵嗚”直叫,

藍寶石般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,可憐極了?!皽珗A!”蘇暖心疼得不行,就想伸手去救它。

“別動!”沈硯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。他的手掌寬大而有力,掌心帶著薄繭,

溫度透過肌膚傳來,讓蘇暖的心跳漏了一拍?!坝写?。”他言簡意賅地解釋道,

同時松開了手,仿佛剛才的接觸只是個意外。他自己則挽起袖子,露出一截結(jié)實的小臂,

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入花叢,一邊安撫著受驚的湯圓,一邊嘗試著去掰開那截木柵欄。

他的動作很慢,很穩(wěn),生怕弄疼了那只小東西。薔薇的尖刺劃過他的手背,

留下了幾道細細的血痕,他卻仿佛沒有感覺一般,眉頭都沒皺一下。終于,

隨著“咔噠”一聲輕響,木柵欄被掰開了。湯圓一獲自由,立刻“嗖”地一下躥了出來,

直接撲進了蘇暖的懷里,委屈地蹭來蹭去。蘇暖抱著失而復(fù)得的愛貓,又是后怕又是慶幸,

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她抬起頭,想對沈硯庭道謝,卻看到他正蹲在墻角,背對著她,

不知道在干什么。她好奇地走過去,繞到他面前,然后……整個人都呆住了。

只見這位讓整個長安聞風(fēng)喪膽的冷面閻王,正小心翼翼地捧著湯圓那只被卡住的小爪子,

仔仔細細地檢查著。他的神情,是蘇暖從未見過的專注與……溫柔。檢查完,

他似乎是松了口氣,然后從懷里掏出一樣?xùn)|西。是一塊用手帕包著的……糕點。

就是她帶來的那盒杏仁酥里的一塊。他不知什么時候拿的。他將杏仁酥掰成一小塊一小塊,

笨拙地遞到湯圓嘴邊,嘴里還低聲念叨著:“下次再亂跑,被野狗叼了去,看誰救你。

”“不長記性的東西,就知道吃?!薄跋麓卧僮屛易プ。桶涯銦趿?。

”他嘴里說著全京城最狠的話,手上的動作卻溫柔得一塌糊涂。

他一下一下地順著湯圓的背毛,眼神里流露出的,是毫不掩飾的……寵溺。

陽光透過薔薇花的縫隙,斑駁地灑在他身上。那一刻,他不像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卿,

更像一個……有些嘴硬,但內(nèi)心柔軟的鄰家大哥哥。蘇暖看著這一幕,

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,又酸又軟。她忽然明白,這只貓,不知不覺間,

已經(jīng)成為了連接他們二人之間的一道橋梁。而橋的那一頭,那個看似冰冷的世界,

其實藏著她意想不到的溫暖。沈硯庭喂完了貓,一回頭,就對上了蘇暖那雙亮晶晶的眸子。

他瞬間就僵住了,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,迅速泛紅?!澳恪愣伎吹搅??

”他聲音有些不自然。蘇暖“撲哧”一聲笑了出來,梨渦淺淺,像春日里最甜的花蜜?!班牛?/p>

都看到了?!彼A苏Q?,促狹地說道,“沈大人,您燉貓的時候,是喜歡清蒸呢,

還是紅燒?”沈硯庭:“……”他狼狽地別過臉,站起身,恢復(fù)了一貫的冷漠,

只是那紅透了的耳朵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?!昂詠y語。”他丟下四個字,轉(zhuǎn)身就走,

步子邁得比平時快了許多。蘇暖抱著湯圓,跟在他身后,看著他有些倉促的背影,

笑得更開心了。原來閻王爺,也會害羞啊。她想,從今天起,她來沈府,

或許不只是為了撈貓了。也是為了……看他。4 閻王爺?shù)拇滓庾詮摹皦俏关垺笔录螅?/p>

蘇暖和沈硯庭之間的氣氛就變得更加微妙了。蘇暖不再像以前那樣怕他,

偶爾還會壯著膽子跟他開個小玩笑。而沈硯庭,雖然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,但蘇暖能感覺到,

他看自己的眼神,似乎……溫柔了許多。他開始默許她在書房里待更長的時間。

有時她抱著湯圓坐在一旁,看他批閱公文,一看就是小半個時辰。他不說話,她也不打擾,

只有湯圓的呼嚕聲和毛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在房間里流淌,形成一種寧靜而溫馨的氛圍。

蘇暖甚至發(fā)現(xiàn),沈硯庭的書案上,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巧的青瓷碗。每次她來之前,

碗里都會盛好溫水,顯然是給湯圓準備的。這種于無聲處的體貼,像溫水煮青蛙,一點點地,

軟化了蘇暖的心。她對沈硯庭的感情,也從最初的好奇,慢慢發(fā)酵,

變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……喜歡。只是,這份喜歡,她只敢藏在心里。畢竟,

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卿,而她,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養(yǎng)貓女。他們之間,

隔著云與泥的距離。這天,蘇暖的貓舍來了位不速之客。來人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公子,王沖。

這位王公子在京中是出了名的紈绔,平日里斗雞走狗,無所事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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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25-09-05 23:16:5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