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家嘴的霓虹穿透防彈玻璃時，顧晏舟正在修改一份并購案的最終條款。
辦公室里只開了一盞落地?zé)?，暖黃的光暈圈出他身前的紅木辦公桌，
將其余空間都拋進(jìn)深沉的陰影里，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——表面平靜無波，
底下卻翻涌著連自己都不愿承認(rèn)的暗流?！瓣懣?，這是您要的海外賬戶明細(xì)，
還有……明早九點(diǎn)和瑞信亞太區(qū)總裁的會議資料。”清冷的聲音打破寂靜時，
顧晏舟握著鋼筆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。他沒有抬頭，
目光仍停留在文件上那行被紅筆圈出的條款上，像是在認(rèn)真斟酌，
實(shí)則在調(diào)整呼吸——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，不過是蘇硯的聲音，
竟能讓他維持了十年的冷靜出現(xiàn)裂痕。腳步聲很輕，
是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羊毛地毯上的質(zhì)感，帶著蘇硯特有的、克制到極致的分寸感。
顧晏舟能想象出男人此刻的模樣：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，
袖口露出的腕表是自己去年送的百達(dá)翡麗，襯得他手腕線條愈發(fā)清瘦。他永遠(yuǎn)這樣，
一絲不茍，像個精準(zhǔn)運(yùn)行的精密儀器，連遞文件的姿勢都標(biāo)準(zhǔn)得無可挑剔。“放下吧。
”顧晏舟的聲音刻意壓得低沉，掩去了那絲不易察覺的沙啞。文件被輕輕放在桌角，
距離他的手肘恰好十厘米——這個距離是蘇硯用三年時間摸索出的“安全區(qū)”，
既方便他隨時取用，又不會顯得越界。顧晏舟盯著那疊整齊的文件，忽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，
也是在這張桌子前，蘇硯為了給他擋灑掉的咖啡，袖口被燙出一個小小的焦痕。
當(dāng)時他只皺了皺眉說“下次注意”，可第二天一早就讓特助送去了三件全新的定制襯衫。
“還有事？”顧晏舟終于抬起頭。蘇硯站在陰影里，半邊臉浸在落地?zé)舻墓鈺炌猓?/p>
輪廓分明的側(cè)臉線條冷硬如雕塑。他的眼睛很亮，是那種清透的琥珀色，
此刻正平靜地看著顧晏舟，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：“王助理剛才來電話，
說夫人那邊問您今晚是否回家吃飯?！薄胺蛉恕眱蓚€字像一根細(xì)針，
猝不及防地刺進(jìn)顧晏舟的心臟。他臉上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，
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鋼筆的金屬筆帽：“告訴她，公司有事，不回了。”蘇硯的睫毛顫了顫，
像是想說什么，最終卻只是微微頷首：“好。那我先出去了，您有事隨時叫我。
”腳步聲漸遠(yuǎn)，直到辦公室門被輕輕帶上，顧晏舟才猛地靠在椅背上，疲憊地閉上眼。
他知道自己在逃避，逃避家里那個永遠(yuǎn)優(yōu)雅得體卻毫無溫度的妻子，
逃避這場由家族一手安排的商業(yè)聯(lián)姻，更逃避……逃避自己對蘇硯越來越失控的關(guān)注。
三年前，蘇硯以實(shí)習(xí)生的身份進(jìn)入陸氏集團(tuán)，一張清俊的臉在充斥著精英的總部里并不起眼，
真正讓顧晏舟注意到他的，是一次董事會上的危機(jī)。當(dāng)時有董事故意刁難，
拋出一個極其刁鉆的財(cái)務(wù)問題，連首席財(cái)務(wù)官都一時語塞，是坐在最后排的蘇硯，
用三分鐘時間條理清晰地給出了三個解決方案，每一個都精準(zhǔn)地避開了所有風(fēng)險點(diǎn)。
那天會后，顧晏舟直接把他調(diào)到了自己身邊當(dāng)秘書。他以為自己看中的是蘇硯的才華和冷靜，
可后來他才發(fā)現(xiàn)，有些關(guān)注一旦開始，就再也收不回來了。
他會下意識地記住蘇硯喝咖啡不加糖不加奶，會在蘇硯加班時“恰好”也留下處理工作，
會在看到蘇硯和其他女同事說話時，心里莫名地竄起一股無名火。手機(jī)震動起來，
屏幕上跳動著“林晚”的名字——他的妻子。顧晏舟盯著屏幕看了幾秒，最終還是按了拒接，
隨手將手機(jī)扔在桌上。他和林晚的婚姻，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交易，陸家需要林家的資源，
林家需要陸家的地位，他們是這場交易里最體面的演員，在外人面前扮演著恩愛夫妻，
回到家卻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懶得說?？商K硯不一樣。蘇硯的眼睛里有光，
有他在商場上廝殺多年早已失去的純粹；蘇硯的聲音很干凈，
能在他煩躁時讓他瞬間平靜；蘇硯的存在，像一道裂縫，讓他在這座密不透風(fēng)的金色牢籠里，
呼吸到了一口新鮮空氣。顧晏舟站起身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。窗外是上海最繁華的夜景，
無數(shù)霓虹閃爍，像一片虛假的星空。他想起蘇硯剛來時，第一次站在這里，
眼里滿是對未來的憧憬，輕聲說：“陸總，原來從這里看下去，整個城市都像在腳下。
”當(dāng)時他只是冷淡地回了句“想要站在這里，就要付出相應(yīng)的代價”，可現(xiàn)在他才明白，
有些代價，他早就開始支付了。辦公室門被再次推開，
蘇硯拿著一件羊絨外套走了進(jìn)來：“陸總，已經(jīng)十一點(diǎn)了，外面降溫了，
您回去的時候注意保暖?！鳖欔讨坜D(zhuǎn)過身，看著蘇硯走近。燈光下，
他能清晰地看到蘇硯眼底的紅血絲——顯然，他也陪自己熬了很久。一股沖動突然涌上心頭，
顧晏舟向前一步，伸手按住了蘇硯拿著外套的手腕。蘇硯的身體瞬間僵住，像是被燙到一樣，
想要縮回手，卻被顧晏舟握得更緊。他的手腕很細(xì)，隔著西裝面料，
顧晏舟能感受到他皮膚的溫度，比自己想象中要熱一些?！疤K硯，”顧晏舟的聲音有些沙啞，
目光緊緊鎖著蘇硯的眼睛，“你……是不是早就知道了？”蘇硯的嘴唇動了動，
琥珀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，很快又被冷靜取代。他沒有掙扎，只是輕輕垂下眼睫，
聲音低得像耳語：“陸總，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?！薄安恢溃俊鳖欔讨圯p笑一聲，
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嘲，“你不知道我為什么總是留你加班？不知道我為什么只喝你泡的咖啡？
不知道我看你的眼神，和看別人不一樣？”每一個問句，都像一顆石子，
投進(jìn)蘇硯平靜的眼底，激起層層漣漪。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，手指微微蜷縮起來，
卻始終沒有抬頭看顧晏舟。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，只剩下兩人略顯沉重的呼吸聲。
顧晏舟看著蘇硯緊抿的嘴唇，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無名火——他討厭蘇硯這副永遠(yuǎn)克制的樣子，
討厭他把所有情緒都藏在心里，討厭他明明知道一切，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。
他猛地松開蘇硯的手腕，后退一步，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，
語氣恢復(fù)了平時的冷淡：“沒事了，你出去吧?！碧K硯沉默地站了幾秒，
然后拿起桌上的外套，輕輕放在顧晏舟身邊的沙發(fā)上，轉(zhuǎn)身走了出去。這一次，
他關(guān)門的聲音比平時重了一些，像是在壓抑著什么。顧晏舟看著那扇緊閉的門，
心里空落落的。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很沖動，甚至有些失控，可他不后悔。
他厭倦了這種偷偷摸摸的關(guān)注，厭倦了自己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，
為一個人的一舉一動而心神不寧。他拿起沙發(fā)上的外套，
上面似乎還殘留著蘇硯身上淡淡的雪松味。顧晏舟將外套緊緊攥在手里，
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霓虹。他知道，從今晚開始，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了。他和蘇硯之間，
就像這窗外的霓虹，看似絢爛，實(shí)則身處深淵，一步踏錯，便是萬劫不復(fù)。第二天早上九點(diǎn)，
顧晏舟準(zhǔn)時出現(xiàn)在會議室。他穿著一身深黑色西裝，頭發(fā)梳理得一絲不茍，
臉上帶著慣有的冷漠，仿佛昨晚那個失控的男人只是一場幻覺。蘇硯坐在他身后的位置，
正在調(diào)試投影儀。他今天換了一件淺藍(lán)色的襯衫，袖口的紐扣扣得嚴(yán)嚴(yán)實(shí)實(shí)，
遮住了上次被燙傷的痕跡。顧晏舟的目光不經(jīng)意地掃過他的手腕，心里竟莫名地有些失落。
“陸總，人都到齊了。”蘇硯調(diào)試好設(shè)備，走到顧晏舟身邊，低聲提醒道。顧晏舟收回目光，
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示意會議開始。他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在會議內(nèi)容上，冷靜地分析著市場形勢，
精準(zhǔn)地提出自己的觀點(diǎn)，每一句話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權(quán)威?？芍挥兴约褐?，他的余光，
總是不自覺地飄向身后那個安靜的身影。會議進(jìn)行到一半，林晚突然打來了電話。
顧晏舟皺了皺眉，直接按了拒接，將手機(jī)調(diào)成了靜音?？蓻]過幾分鐘，手機(jī)又震動起來，
還是林晚。蘇硯注意到了他的動作，在他耳邊輕聲說：“陸總，可能有急事，
您還是接一下吧?！鳖欔讨劭戳怂谎?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起身走出了會議室。“什么事？
”他的語氣不太好。“晏舟，你昨晚沒回來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？
”林晚的聲音帶著一絲擔(dān)憂，卻聽不出太多的真情實(shí)感。“公司忙，沒事?！鳖欔讨鄯笱艿?。
“哦，那你今晚能回來嗎？我媽讓我們回家吃飯。”“再說吧，我這邊忙著?！鳖欔讨壅f完，
不等林晚回應(yīng)，就直接掛了電話。他站在走廊里，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，心里煩躁不已。
他和林晚的婚姻，就像一根無形的繩子，緊緊地束縛著他，讓他喘不過氣。而蘇硯的存在，
就像一道光，讓他渴望掙脫這束縛，卻又害怕掙脫后的后果?；氐綍h室，會議已經(jīng)暫停，
所有人都在等著他。蘇硯見他回來，立刻繼續(xù)播放PPT，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(fā)生。
可顧晏舟能感覺到，蘇硯看他的眼神里，多了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。會議結(jié)束后，
蘇硯整理著文件，顧晏舟坐在椅子上，看著他忙碌的身影，突然說：“下午陪我去趟蘇州。
”蘇硯的手頓了一下，抬起頭：“去蘇州？有什么安排嗎？”“去見一個老客戶，
談一個合作項(xiàng)目?！鳖欔讨鄣卣f，“你去訂兩張下午兩點(diǎn)的高鐵票，商務(wù)座?！薄昂?。
”蘇硯沒有多問，低頭繼續(xù)整理文件。顧晏舟看著他平靜的樣子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他知道自己突然安排出差，有些刻意，可他就是想和蘇硯單獨(dú)相處一段時間，
哪怕只是在高鐵上，哪怕只是談工作。下午兩點(diǎn)，兩人準(zhǔn)時坐上了前往蘇州的高鐵。
商務(wù)座的車廂很安靜，只有偶爾傳來的廣播聲。顧晏舟靠在椅背上，閉著眼睛，看似在休息，
實(shí)則在感受著身邊那個人的存在。蘇硯坐在他旁邊，正在看著筆記本電腦上的資料。
他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著，發(fā)出輕微的聲音，在安靜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清晰。
顧晏舟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，和昨晚外套上的味道一樣，讓他莫名地感到安心。
“蘇硯，”顧晏舟突然開口，打破了車廂里的安靜，“你家里……就你一個人嗎？
”蘇硯愣了一下，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起自己的家庭。他停下手里的動作，
轉(zhuǎn)過頭看著顧晏舟：“不是，我還有一個妹妹，在上大學(xué)?！薄芭丁！鳖欔讨埸c(diǎn)點(diǎn)頭，又問，
“那你父母呢？”“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，我跟著奶奶長大，奶奶去年去世了。
”蘇硯的聲音很平靜，聽不出太多的情緒，可顧晏舟能感覺到，他說這句話時，
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。顧晏舟心里莫名地一疼。
他一直以為蘇硯是個無憂無慮的年輕人，卻沒想到他的成長經(jīng)歷這么坎坷。他突然有些后悔，
自己平時對蘇硯太苛刻了，總是把工作上的壓力發(fā)泄在他身上?！皩Σ黄稹！鳖欔讨圯p聲說。
蘇硯愣住了，顯然沒料到他會道歉。他看著顧晏舟，眼里滿是疑惑：“陸總，
您為什么要道歉？”“沒什么?！鳖欔讨郾荛_他的目光，看向窗外，“只是覺得，
平時對你太嚴(yán)格了?！碧K硯看著他的側(cè)臉，心里泛起一股復(fù)雜的情緒。
他知道顧晏舟對自己不一樣，可他一直不敢承認(rèn)，也不敢回應(yīng)。顧晏舟是他的老板，
是陸氏集團(tuán)的總裁，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秘書，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，
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結(jié)果?！瓣懣?，您不用道歉?！碧K硯收回目光，
重新看向電腦屏幕，“這是我的工作，我應(yīng)該做的?！避噹镌俅蜗萑氤聊?/p>
顧晏舟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(fēng)景，心里五味雜陳。他知道蘇硯在刻意疏遠(yuǎn)自己，
可他不想放棄。他第一次這么渴望得到一個人，哪怕這個人是男人，
哪怕這段感情會帶來無盡的麻煩。高鐵很快到達(dá)了蘇州。兩人打車前往約定的酒店，
和客戶談合作項(xiàng)目。蘇硯在談判過程中表現(xiàn)得非常出色，精準(zhǔn)地回答了客戶提出的所有問題，
幫顧晏舟解決了很多難題。顧晏舟看著他自信的樣子，心里的欣賞又多了幾分。談判結(jié)束后，
客戶邀請他們留下來參加晚宴，顧晏舟婉言拒絕了。他只想和蘇硯單獨(dú)相處，
哪怕只是在陌生的城市里，漫無目的地走一走?！拔覀?nèi)テ浇饭涔浒伞！鳖欔讨蹖μK硯說。
蘇硯愣了一下，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：“好?！逼浇肥翘K州一條歷史悠久的老街，
夜晚的平江路燈火闌珊，充滿了江南水鄉(xiāng)的韻味。兩人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，
看著路邊的小橋流水，聽著悠揚(yáng)的昆曲，氣氛難得地輕松。“我小時候，經(jīng)常和奶奶來這里。
”蘇硯突然開口，聲音里帶著一絲懷念，“奶奶喜歡聽昆曲，每次來都要在戲臺下坐很久。
”顧晏舟看著他臉上溫柔的笑容，心里突然覺得很溫暖。
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蘇硯露出這樣的笑容，沒有了平時的克制和冷靜，多了幾分真實(shí)和可愛。
“那你現(xiàn)在還經(jīng)常來嗎？”顧晏舟問。蘇硯搖搖頭，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：“奶奶去世后，
就很少來了。每次來，都會想起她?！鳖欔讨蹧]有說話，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，
算是安慰。他能感受到蘇硯身上的孤獨(dú)，和自己一樣，都是在這個世界上獨(dú)自打拼的人。
兩人走到一家茶館前，顧晏舟說：“我們進(jìn)去喝杯茶吧?！辈桊^里很安靜，
彌漫著淡淡的茶香。兩人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，點(diǎn)了一壺碧螺春?！疤K硯，
”顧晏舟看著窗外的夜色，突然說，“我知道你對我是什么感覺。
”蘇硯握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，抬起頭看著顧晏舟，眼里滿是慌亂：“陸總，
您……您別誤會，我對您只是尊敬。”“尊敬？”顧晏舟輕笑一聲，轉(zhuǎn)過頭看著他，
“如果只是尊敬，你為什么會在我看你的時候避開我的目光？
為什么會在我和林晚打電話的時候，眼里閃過一絲失落？為什么會……會對我這么好？
”蘇硯的臉?biāo)查g紅了，他避開顧晏舟的目光，低下頭，聲音低得像耳語：“我……我沒有。
”“你有?！鳖欔讨凵斐鍪?，輕輕握住了蘇硯的手。蘇硯的手很涼，微微顫抖著。
顧晏舟能感受到他的緊張，也能感受到他沒有掙脫?！疤K硯，我喜歡你。
”顧晏舟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無比的堅(jiān)定，“從三年前第一次在董事會上看到你，
我就喜歡你了。我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很大，我知道這段感情可能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，
可我控制不住自己。我想和你在一起，哪怕只是偷偷摸摸的，哪怕只是一段時間。
”蘇硯的身體猛地一震，他抬起頭，看著顧晏舟的眼睛。顧晏舟的眼睛里充滿了深情和渴望，
像一片深邃的海洋，讓他無法抗拒。他知道自己應(yīng)該拒絕，應(yīng)該推開顧晏舟，可他的心里，
卻有一個聲音在說：答應(yīng)他，和他在一起。他沉默了很久，最終，輕輕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顧晏舟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，他緊緊地握住蘇硯的手，仿佛握住了全世界。他知道，
從這一刻開始，他和蘇硯之間，再也沒有回頭路了。他們就像兩只飛蛾，
明知前方是熊熊烈火，卻還是義無反顧地?fù)淞松先?。從蘇州回來后，
顧晏舟和蘇硯的關(guān)系發(fā)生了微妙的變化。他們在公司里依然保持著老板和秘書的距離，
蘇硯依舊是那個冷靜、高效的秘書，顧晏舟也依舊是那個冷漠、威嚴(yán)的總裁。
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，在那層冰冷的表象下，隱藏著怎樣炙熱的情感。每天早上，
蘇硯會提前半小時到公司，給顧晏舟泡好他喜歡的咖啡，不加糖不加奶。
顧晏舟會在蘇硯整理文件的時候，偷偷地看著他的側(cè)臉，目光里充滿了溫柔。午休的時候，
他們會借口討論工作，在會議室里待上一會兒，簡單地聊幾句，或者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，
感受著彼此的存在。晚上，顧晏舟會故意留蘇硯加班，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，
他會走到蘇硯身邊，輕輕擁抱他。蘇硯會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，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，
仿佛所有的疲憊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。他們的秘密基地，是顧晏舟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。
那套公寓是他在結(jié)婚前買的，裝修得很簡單，卻很溫馨。自從和蘇硯在一起后，
他經(jīng)常會在這里和蘇硯約會。這天晚上，顧晏舟又留蘇硯加班。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，
他對蘇硯說：“今晚別回去了，去我那里?！碧K硯的臉?biāo)查g紅了，他低下頭，輕輕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兩人開車來到公寓。顧晏舟打開門，蘇硯走了進(jìn)去。公寓里很安靜，
只有客廳里的一盞落地?zé)袅林S的燈光營造出一種溫馨的氛圍。“你先坐一會兒，
我去給你倒杯水?！鳖欔讨壅f完，轉(zhuǎn)身走進(jìn)了廚房。蘇硯坐在沙發(fā)上，看著客廳里的擺設(shè)。
客廳里沒有太多的家具，只有一個沙發(fā)、一個茶幾和一個書架。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，
大多是關(guān)于金融和管理的，還有一些文學(xué)名著。蘇硯隨手拿起一本加繆的《局外人》，
翻了幾頁，心里突然有些感慨。顧晏舟在別人眼里是冷漠、無情的總裁，可他的書架上，
卻擺著這樣一本充滿了孤獨(dú)和迷茫的書。原來，他和自己一樣，都是孤獨(dú)的人。
顧晏舟端著一杯水走了過來，遞給蘇硯：“在看什么？”“沒什么，隨便看看。
”蘇硯接過水，喝了一口。顧晏舟坐在他身邊，看著他手里的書：“你也喜歡加繆？
”蘇硯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：“嗯，他的書很有深度?！薄拔乙埠芟矚g他。”顧晏舟說，
“尤其是《局外人》，里面的主人公默爾索，和我很像。”蘇硯看著他，
眼里滿是疑惑：“您為什么會覺得自己和默爾索很像？”顧晏舟輕笑一聲，
眼神里帶著一絲自嘲：“默爾索對這個世界很冷漠，對什么都不在乎。
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像他，對很多事情都提不起興趣，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