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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
養(yǎng)濟院臥底日常 七兩 478850 字 2024-06-13 11:16:5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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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月出星隱,宴升終于行色匆匆地回到舒芳閣。

他這一天過得可謂是刀山火海、險象環(huán)生,幾乎比他過去幾年游歷江湖還要刺激幾分。

“我臉上真的沒有了?”他再次攏了攏衣襟,用手揉了揉上邊沾染的口脂印,

不確定地問刑律儉。刑律儉皺眉制止他略顯自虐的行為:“你打算擦到什么時候?

”宴升臉一黑,索性也不擦了,囫圇地扯下外衫丟到門外:“要不是你留著她還有用,

我今天就一刀把她解決了。”刑律儉突然有些好奇蕭魚今日做了什么,

竟然能讓向來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宴升發(fā)如此大的脾氣?!八裉於甲隽耸裁??”他問。

宴升摘掉腰間的彎刀用力拍在桌案上,用腳勾了把椅子坐在刑律儉對面:“別的正事沒干,

倒是快把江城逛了個遍?!薄芭??”刑律儉往茶杯里注入茶水,升騰的水氣模糊了他的臉,

以至于宴升并沒有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,繼續(xù)說道:“她看過江城輿圖之后,

問我胡大海為人如何,我答她;此人就是一個紈绔。之后她便提議去集市?!碧峒笆屑?,

他的臉色以為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,

奪過茶杯狠狠灌了一口:“你猜不到她在集市做了什么?”刑律儉下意識去摸扳指,

結果又摸了個空?!八隽耸裁??”宴升冷笑:“她從東市走到西市,

把整個集市的所有物品的價格都打聽了一遍,而且......”刑律儉薄唇微微勾起,

“她讓你幫忙記錄了?!毖缟徽骸澳阍趺粗溃?/p>

”刑律儉指了指他右手小拇指下方的一塊黑色的碳跡?!皩?,我是幫她摘錄了。

”宴升回想起今日在集市里發(fā)生的一切,

小廝一樣跟在一個女人身后為她抄錄白菜多少文一顆、大米多少文一合、豬肉如果連皮帶骨,

一斤可省三文錢,這簡直是一場噩夢。“然后呢?”宴升臉上的表情瞬時僵硬,

感覺刑律儉看過來的目光像兩把淬了毒液的鋼刀直插心肺:“從西市離開后,

她去了永盛賭坊?!闭f完,他下意識伸手去捂腰間的荷包,然而摸了個空,他這才想起,

荷包在永盛賭坊的時候被蕭魚順手摸走,

壓在了那張滿是油脂、酒漬的賭桌上......“壓好,壓好,買定離手。

”莊家一邊吆喝著,一邊拿起骰盅晃動里面的骰子,

一雙黝黑的綠豆眼上下打量著對面的蕭魚,笑嘻嘻地說,“小娘子當真要買豹子?

”蕭魚雙手環(huán)胸,似笑非笑地看著莊家:“當然。”莊家眼角的黑痣抖了抖,

晃動骰盅的手越來越快,越來越快。蕭魚回頭看了眼陰沉著臉的宴升,

問他:“你說他開的是什么?”宴升看了一眼莊家說,“至少不會是豹子?!笔掫~笑了下,

沒說話。莊家催促其他人壓大小,落定后故弄玄虛地掀開骰盅:“一三四,小!

”周圍人或懊惱或興奮地發(fā)出尖叫,莊家的手伸過來捏住宴升的荷包。“慢著。

”蕭魚嗤笑一聲,甩手一把匕首插在荷包上,“這銀子你恐怕拿不走。

”四周的氣氛瞬時高漲起來,**里混久了的賭徒都知道,膽敢在莊家面前撩杠子的,

要么是公門中人,要么是仇家,又或者是個‘行家’。莊家臉色微變,朝身后喊了一嗓子,

十幾個穿著短打扮的壯漢分開人群將蕭魚和宴升團團圍住。蕭魚完全沒將打手看在眼里,

慢條斯理地伸手拿起骰盅里的骰子用力往桌案上一拍,

骰子從中間裂開三瓣......骰子自然是沒毛病的,莊家嘴角一抽,

臉上的黑痣得意地抖了抖:“把這兩個鬧事的給我打出去!”圍觀的賭徒們呼啦一聲退開,

兩個打手伸手去抓蕭魚。蕭魚泥鰍一樣從打手腋下穿過,躲到宴升身后對莊家叫囂,

“想抓你姑奶奶,過了我大哥手里這把刀再說。”......“她是故意的。

”宴升面無表情地看著刑律儉。刑律儉點了點頭:“故意給我找些麻煩而已。

”宴升:“我們見到了賭坊的老板,她問賭坊老板是否記得當天白茉莉一共輸了多少銀子,

又在哪個賭桌下的注?奇怪的是,賭坊老板不僅記得白茉莉在哪個賭桌下注,

還記得白茉莉那天晚上一共輸了三千二百兩九十三文。”司密處雖然網羅天下情報,

又慣與各種細作打交道,但對一些江湖市井的規(guī)矩手段知之甚少,

這也是刑律儉將蕭魚留在養(yǎng)濟院的原因之一?!皬挠朗①€坊出來之后,我們去了大海米行,

她以永安候府的名義跟大海米行賒了百石白米?!闭f道此處,

宴升狐疑地看向刑律儉腰間的鞶革,“你把腰牌給她了?”刑律儉臉上露出意味深明的表情,

右手食指輕輕摩擦著茶杯的邊緣:“并沒有?!薄澳撬侨绾悟_得過大海米行的掌柜?

”宴升面帶狐疑,他一開始以為刑律儉將永安候府的腰牌給了她,但事實并非如此。

“她是如何認出我的,米行老板自然也是如何認出她的。

”宴升微怔:“米行老板認出我的腰牌?”“若我猜得沒錯,在找人搬弄這百石白米的時候,

她一定有一段時間離開了你的視線?!毙搪蓛€說完,挪動輪椅來到窗邊推開虛掩的窗欞,

宴升順勢看去,一只信鴿正閑庭漫步般在窗臺上蹦跶?!斑@么一說,她確實去后院解手一次,

可只這片刻,她能做什么?”宴升狐疑。刑律儉抬手抓住信鴿,解下信鴿腳上的竹筒,

從里面取出一張司密處專用傳遞消息的絹紙,并為宴升解惑道,

“像米行的伙計或是丫鬟打聽一下胡大海的為人,或是他跟白茉莉之間的關系。

”“她們倆不就是情人關系么?這部分審訊記錄里已經寫得明明白白?!毖缟筋^看去,

絹紙經過特殊的加密處理,要用白醋涂抹才能顯露字跡?!八麄冎皇钦f了他們想說的而已,

至于那些不想說的,不能說的呢?”將窗欞關好,刑律儉回到桌案前,

從暗格里拿出一小碟白醋,用狼毫蘸取之后刷在絹紙上,一行小字清晰地顯現(xiàn)在絹紙上。

北翟異動,或將啟用山鬼?!氨钡匀讼敫墒裁??”宴升一把奪過絹紙,

“余淵和談這才過去幾年?北翟人竟然又蠢蠢欲動,簡直不把東岳看在眼里。

”刑律儉將絹紙湊近燭火,躍動的火舌瞬間將絹紙?zhí)蝮赂蓛簦骸敖桥率怯植惶搅恕?/p>

”宴升目光落在刑律儉的臉上,忽明忽暗的燭光在他臉上留下一道幽深的暗影。

“圖三既然已經提到了山鬼,便說明北翟一定會再次啟用山鬼,這也許是我們的機會。

”七年前,北翟攻陷江城,綏芬河一戰(zhàn),邢克楠為救刑律儉而亡,自那以后,

刑律儉就再也沒有站起來過。他小心翼翼地分辨著刑律儉臉上的表情,

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刑律儉剛被從戰(zhàn)場背回來的樣子,忍不住微微嘆息:“山鬼的身份,

你是否仍舊沒有意思線索?”當年綏芬河一戰(zhàn)慘敗之后,

刑律儉用三年時間查出一個代號叫山鬼的細作,但是之后無論他們怎樣尋找,

山鬼就像人間蒸發(fā)一樣,沒有留下任何線索?!敖堑乃睿?/p>

我們不妨先把這趟水攪渾了再說?!毙搪蓛€內心澎湃,面上卻沒有一絲顯露,

反而平靜的仿佛一汪湖水,任誰也猜不出他此刻在想著什么?宴升皺眉看他,許久才問,

“那現(xiàn)在怎么辦?”“去給圖三回信,讓他密切關注北翟丞相府。

”“這根北翟的丞相府有什么關系?”宴升狐疑,

刑律儉為他解疑道:“半年前北翟皇帝重病,幾個皇子開啟奪嫡之掙。

這個時候丞相府的動向便牽動整個北翟的命運。如今北翟異動,多半是內政穩(wěn)了,

他們打算一致對外了。”“你是說,現(xiàn)在北翟的政權控制在丞相府?”宴升詫異。

刑律儉點了點頭。宴升了然,拿起彎刀起身離開?!皩α??!弊叩介T邊,

宴升想到什么似的回頭,“明日你尋別人跟著蕭魚,隨便哪個信子都好。

”刑律儉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深,宴升臉一紅,近乎狼狽地拉開房門。“除了永盛賭坊,

她今日必是還去了別的地方?!毙搪蓛€的聲音從后面?zhèn)鱽?,宴升腳步一頓:“沒有!”


更新時間:2024-06-13 11:16:5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