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晚飯前,蕭魚回到養(yǎng)濟(jì)院。小豆子站在大門口東張西望,一見她過來,
連忙將她拽到一旁:“院首不好了,出大事了!
”蕭魚不知道這群無所事事的祖宗們?yōu)槭裁催@么喜歡搞事情,無奈地問小豆子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
“齊閣老和老郡王吵起來了?!笔掫~腳步一頓,側(cè)頭看他:“你說誰?
”小豆子干巴巴一笑:“下午的時候,齊閣老和老郡王下棋,齊閣老悔棋,老郡王不同意,
兩個人就吵起來了?!薄八裕瑑蓚€加起來一百多歲的老頭因為下棋吵起來了?
”蕭魚疲憊地扶額,本想讓小豆子先回去,自己去換身衣服再去調(diào)停,
結(jié)果剛走到天風(fēng)苑門口,便聽見院子里傳來一陣對罵聲,
兩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正站在院子里的榕樹下對罵,你一言我一語,宛如兩只炸毛的公雞。
蕭魚看了眼小豆子,轉(zhuǎn)身想溜,一道渾厚的聲音將她叫住。蕭魚硬生生換了個方向又轉(zhuǎn)回來,
“您老叫我?”齊閣老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的儒袍,雖然年過半百,但眉飛入鬢,面如銀盆,
仍舊是一派的氣度。他攏著袖擺走過來,上上下下打量蕭魚:“你走什么?
”蕭魚干巴巴一笑:“有點(diǎn)東西落在前院了。”齊閣老冷哼一聲,鷹隼般的眸子微微瞇起,
手捻須髯道:“既然來了,不防給老夫和西郡王評評理?!边@時,另一個穿著圓領(lǐng)杭綢長袍,
腰打八寶帶的西郡王也晃晃悠悠走過來。與齊閣老一身的文人氣息截然不同,
這位西郡王通身上下只透露出一個字——豪!不僅穿戴奢靡,整個人也配得起一個“豪”字。
看著滿身富態(tài)的西郡王走過來,蕭魚連忙要跪,一旁的齊閣老伸手拖住她的胳膊,
硬生生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:“他一個當(dāng)了三十年質(zhì)子的糟老頭子有什么可跪的?
”西郡王用他壯碩的身體撞開齊閣老,一把抓住蕭魚的手:“你就是新來的院首吧!”說著,
不等她答,硬拽著她便往院外走,“來來來,你來給本王跟老匹夫評評理,
看看到底是誰不守棋規(guī),到底誰輸誰贏。”蕭魚面露難色,拉扯間臉上的杭綢被扯掉,
紅腫青紫的臉把西郡王嚇得猛地打了個嗝,一連退出好幾步?!澳惚唤鸢俸夏抢蠇炂畔露玖??
”蕭魚尷尬地?fù)炱鸷季I重新帶回臉上:“如果兩位不著急的話,
等我去跟金婆婆換了解藥再來給二位評理?”追那二人浪費(fèi)了些許時間,結(jié)果人沒追到,
又耽擱了解毒的時間,也不知道刑律儉給她的藥能不能支撐到她去找金百合解毒。
齊閣老冷哼一聲,率先走在前面。見蕭魚還愣在原地沒動,
西郡王恨鐵不成鋼地拽了她一把:“還愣著干什么?去找金百合呀!”蕭魚“哎!”了一聲,
連忙追了上去。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金百合的院子,齊閣老拽住老西郡王,
讓蕭魚自己去找金百合解毒,他們在外面等她。西郡王也跟著附和:“討到了解藥就出來,
切不可多留?!笔掫~蹙眉看了一眼突然坑壑一氣的二人,
穿過月亮門來到金百合門前:“金婆婆?您在么?我是蕭魚,給您送靚膚膏來了。
”虛掩的門內(nèi)沒有聲音,四周安靜得仿佛能聽見樹上的蟬鳴?!敖鹌牌牛俊笔掫~又喊了一聲,
腳下突然傳來一陣‘唦唦’聲,黑色的小蜥蜴順著她的裙擺‘咻’的一聲竄到肩頭,
朝她吐著殷紅的舌頭?!靶⊥陵戈?,進(jìn)來吧!”金百合的聲音從門內(nèi)傳來,蕭魚連忙推開門,
淡淡的光線從內(nèi)室滲透出來,屏風(fēng)上隱隱約約透出一道人影。
她拿出靚膚膏放到前面的茶幾上,“金婆婆,這是您要的靚膚膏,我給您帶回來了。
”內(nèi)室傳來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響,金百合邁著玲瓏小碎步從屏風(fēng)后走出,拿起靚膚膏就走。
蕭魚連忙伸手?jǐn)r住她:“金婆婆似乎忘了什么事?”金百合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了她一眼,
嫌棄地?fù)]開她的手:“解藥就在八寶格上右手邊第三格里,自己去拿?!笔掫~松開手,
借著內(nèi)室微弱的光線來到八寶格前,果真從右手邊第三格格子里找到一只黑色的瓷瓶。
打開瓷瓶蓋,一股惡臭撲面而來,看起來不太像解藥。正猶豫著,
走到屏風(fēng)前的金百合突然回頭:“解藥開封即食,否則沒了藥效,你就頂著這張臉過活吧!
”蕭魚看了她一眼,完全猜不出她話中真假,
只好任命地捏著鼻子把瓷瓶里的解藥一股腦倒進(jìn)嘴里。金百合滿意地看著她把解藥喝了,
朝她招了招手:“小土旮旯,你過來,我有東西給你看?!笔掫~嘴角一抽,你才土旮旯,
你全家小土旮旯!見她沒動,金百合難得有耐心地又喊了一聲:“快點(diǎn),小土旮旯!
”蕭魚無奈地嘆了口氣,認(rèn)命地跟著金百合進(jìn)了內(nèi)室,里面燈光昏暗,
一張巨大的拔步床擺在正中央,金百合走到床邊,
從枕頭下拿出一只巴掌大的漆木盒子丟給蕭魚:“給你了?!笔掫~連忙接住,
狐疑地看著金百合:“這是?”“白茉莉的東西,不要在這里打開。
”金百合擺手示意她出去。蕭魚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,然后乖乖退出房間。
西郡王和齊閣老仍舊在月亮門外等著,小豆子一臉為難地看看這個,又看看那個,見她出來,
連忙迎上去:“院首的毒解了?”蕭魚摸了摸臉,上面的坑坑洼洼果然不見了:“應(yīng)是解了。
”小豆子大大松了口氣,西郡王晃著碩大的肚腩走過來,
目光在她手里的盒子上停留片刻:“這是何物?”“是金婆婆給的見面禮。
”西郡王臉色一變,嗤笑一聲:“不過是個破盒子罷了,金婆子能拿出什么好東西?
肯定是一些臭蟲?!薄澳隳敲撮e,是不是還想去喂蜈蚣?”金百合的聲音從屋里傳來,
西郡王臉上的皮肉一抖,連蕭魚也顧不上抓,急忙忙往外走。蕭魚憋著笑,
問小豆子西郡王是否真的喂過蜈蚣。小豆子偷偷瞄了一眼旁邊閑庭漫步的齊閣老,
壓低了聲音說:“是真的?!痹瓉?,上個月西郡王去花園里賞菊,
不小心把金百合養(yǎng)的一條竹葉青給踩死了,金百合大發(fā)雷霆,給西郡王下了歡喜蠱。
所謂歡喜蠱,顧名思義,就是讓人常笑不止的蠱毒。一開始西郡王還能挺住,
笑了一晚上之后,第二天一大早便頂著一張五官扭曲的笑臉去給金百合賠罪。
“后來在白院首的說項之下,金婆婆才勉強(qiáng)同意讓西郡王喂三天蜈蚣,不然絕不解毒。
”“小豆子你要是再嚼舌根,信不信本王現(xiàn)在就把你和蕭魚一起丟出養(yǎng)濟(jì)院?
”走在前面的西郡王突然叱喝一聲,小豆子連忙閉嘴,湊到蕭魚身邊小聲道,“院首,
您不要怕,郡王他雖然嘴上這么說,但養(yǎng)濟(jì)院的人都知道,他最是和善的一個人,
絕不會將你趕出養(yǎng)濟(jì)院的?!弊詈蜕频囊粋€人?
蕭魚借著回廊里風(fēng)燈的光亮看向走在前面的西郡王,
漫不經(jīng)心地問了一句:“西郡王在江城沒有家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