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「姜舒,他就在隔壁,你不去看看嗎?」
我平靜地啃著蘋果,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我的妻子姜舒身上。
姜舒盛湯的手明顯頓了一下,湯勺磕在碗邊,發(fā)出一聲脆響。
「好啦,咱們都結(jié)婚多少年了,別胡思亂想了?!?/p>
「你先好好養(yǎng)傷,等你出院了,我們就要個孩子,好不好?」
她一邊說,一邊俯身吻了吻我的額頭,指間的鉆戒有意無意地劃過我的臉頰。
老實(shí)說,結(jié)婚七年,我做夢都想和她有個孩子。
可姜舒卻總是有用不完的借口。
從最初的她還年輕,想多享受幾年二人世界,到后來的她還沒做好準(zhǔn)備,怕自己承擔(dān)不起做母親的責(zé)任。
她的借口換了一個又一個,可我知道,她真正害怕的是什么。
她害怕沒有回頭的機(jī)會。
畢竟,比起我這個半路出現(xiàn)的攻略者,隔壁病房的謝南州才是貫穿她整個青春的白月光。
過去這幾年,我們沒少因?yàn)橹x南州的事情吵架。
而現(xiàn)在,謝南州快死了,她也答應(yīng)了和我要個孩子。
我應(yīng)該高興,可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。
在一起七年,我們的一舉一動,都逃不過彼此的眼睛。
我知道,她在說謊。
我并沒有生氣,只是默默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張心臟配型的化驗(yàn)單,輕輕放在面前。
「所以,這就是你要拿走我的心臟給他的補(bǔ)償嗎?」
姜舒猛地頓住,下意識避開我的視線。
「你……都知道了。」
「南州他還那么年輕,先天的家族遺傳病,不應(yīng)該讓他來承擔(dān)這種痛苦?!?/p>
姜舒的聲音很輕,就像是在說服自己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,眼眶卻忍不住泛酸。
「所以,就應(yīng)該讓我來承擔(dān)嗎?」
下一刻,病房里一片死寂,只有儀器冰冷的滴答聲,一下一下敲擊著我的耳膜。
半晌,姜舒才抬起頭,猛地?fù)溥M(jìn)我懷里,雙臂緊緊環(huán)住我的腰,像是要將我嵌入她的身體。
「阿遠(yuǎn)……」
她聲音哽咽,帶著濃重的鼻音。
「我知道你是另一個世界來的攻略者,哪怕你死了,也可以靠著系統(tǒng)回到你原來的世界?!?/p>
「可南州他只有這一條命啊……」
「就讓我最后任性一次,等他痊愈了,我就脫離這個世界去找你,好嗎?」
下一刻,姜舒的淚水決堤般涌出,打濕了我的病號服。
而我看著她泣不成聲的模樣,心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,疼得幾乎無法呼吸。
這就是我愛了七年的妻子。
為了一個七年不曾見過的男人,不惜親手要了我的命。
我苦澀一笑,剛準(zhǔn)備開口,一陣尖銳的刺痛卻突然從后背傳來。
是一針麻藥。
七年的感情,她終究還是信不過我。
下一刻,我的意識變得模糊,身體無力地向后倒去。
「原諒我……阿遠(yuǎn)?!?/p>
姜舒手里拿著針筒,將我輕輕放在床上,淚水一滴又一滴砸在我的臉上,滾燙而苦澀。
「求你再等等我,最多一個月?!?/p>
「等他痊愈出院,我就去你的世界找你,好嗎?」
姜舒還在不停地說著對不起,語氣急促而慌亂,像是在祈求我的原諒。
可她不知道,為了救她,為了能永遠(yuǎn)留在這個世界陪她,我早就放棄了攻略系統(tǒng),放棄了回到原來世界的機(jī)會。
我多想告訴她這點(diǎn)。
可回應(yīng)我的,卻只有一把冰冷的匕首。
2
死亡,比我預(yù)想的要輕松一些。
或許,這是姜舒最后給我的溫柔吧。
我并沒有消失,而是化作一縷透明的靈魂,飄蕩在病房里。
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心臟,此刻正在謝南州的身體里跳動。
而姜舒就坐在床邊,低垂著頭,看不清表情。
我想,大概是自己死的實(shí)在太冤了,連老天爺都不忍心,才讓我以這種方式留下來。
「咳咳……」
片刻,謝南州虛弱地咳嗽了兩聲,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姜舒猛地抬起頭,看到他醒來,原本緊繃的臉上瞬間綻放出如釋重負(fù)的笑容。
「南州,你終于醒了!」
她一把握住謝南州的手,眼角泛著淚光,聲音里滿是壓抑不住的喜悅和……
愛意。
看在近在咫尺的姜舒,謝南州立馬緊緊地抱住她,聲音沙啞,卻難掩激動。
「姜舒,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……」
我愣愣地看著這一幕,不由苦笑一聲。
原來,人死了,心依舊會疼。
雖然早就聽說,謝南州是姜舒刻骨銘心的初戀,是她一輩子也忘不了的白月光。
可真看到這一幕,還是有些難以接受。
感受著懷里的溫暖,姜舒眼里明滅不定,最終還是輕輕推開了他。
「南州,你沒事就好……」
「你剛做完手術(shù),要好好休息,不要亂動?!?/p>
她語氣溫柔,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。
「姜舒……」
謝南州還想說什么,卻被姜舒打斷。
「南州,你我都應(yīng)該清楚,這是我最后一次幫你?!?/p>
姜舒直視著他的眼睛,語氣平靜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「從今往后,你我再無瓜葛?!?/p>
「不要再來打擾我和陸遠(yuǎn)的生活了。」
姜舒說完,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,決絕地轉(zhuǎn)身,準(zhǔn)備離開。
見狀,謝南州急忙不顧自己剛剛手術(shù)完的傷口沖下床,拉住了姜舒的手。
「姜舒,你敢說,你真的不愛我,心里沒有我的位置了嗎?」
謝南州的聲音因?yàn)榧佣澏?,刀口的繃帶都滲出了血。
「第一次約會,第一次逃課,第一次爬山,第一次拉鉤起誓……」
「這些你都忘了嗎?」
謝南州說著,眼眶也紅了,語氣里滿是受傷和不敢置信。
姜舒的身體明顯一顫,我看到她的眼眶也紅了,卻倔強(qiáng)地不肯落下一滴淚。
可我看著雙眼通紅的二人,心中卻充滿了落寞。
是啊,姜舒的第一次幾乎全部都是和謝南州度過的。
我不過是個半途加入的攻略者,又怎么比得上她心中永遠(yuǎn)的遺憾。
整整七年,她又何時為我流過淚?
「南州……」
姜舒的聲音有些哽咽,她伸手將謝南州扶回床上,欲言又止。
「都過去了……」
聞言,謝南州卻目光緊緊地盯著姜舒的手腕,不甘道:
「姜舒,你騙不了我!」
「如果一切都過去了,你為什么現(xiàn)在還戴著我當(dāng)初戀愛時送給你的手鐲?」
我順著謝南州的視線看向姜舒的手腕。
那里,正戴著一只樣式古樸的銀鐲。
姜舒的身體再次一顫,我不由自嘲一笑,原來這是謝南州送的定情信物。
當(dāng)初我問起這只手鐲的時候,姜舒告訴我,這是她奶奶留下的遺物,不論如何都不讓我觸碰。
說到底,不過是她用來守護(hù)心中那段過往的借口罷了。
姜舒沒有說話,只是用力地想要掙脫謝南州的手。
「南州,你……」
姜舒最終還是無力地吐出一句。
「太遲了,我已經(jīng)結(jié)婚了?!?/p>
說罷,她便匆匆逃離了病房,留下謝南州一個人呆坐在地上,失魂落魄。
我飄蕩在半空中,看著這一幕,心中疼的發(fā)慌,卻什么也說不出來。
就像是被困在牢籠里的野獸,只能無能地嘶吼,卻無人聽見。
我的愛,我的恨,我的不甘。
最終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,消散在空氣中。
過去這些年,她對我的謊言,恐怕不止這一個吧?
我在她的心里,又到底算什么呢?
一個養(yǎng)家糊口的提款機(jī)?
還是謝南州的替代品?
……
接下來的一個月,我像個局外人,漂浮在他們周圍,被迫觀賞著他們?nèi)艏慈綦x的日常。
他們會拌嘴,會斗氣,會互相吃醋,會和好如初。
就連醫(yī)院的護(hù)士都把他們當(dāng)作了熱戀中鬧別扭的小情侶,言語間滿是祝福。
我看著這一切,只覺得無比諷刺。
過去七年,姜舒給我的感覺,總是那么成熟,那么的通情達(dá)理。
可比起和我在一起時的百依百順,姜舒在謝南州身旁,似乎才像是找回了真正的自我,找回了真愛。
原來,這才是真正的姜舒。
……
一個月轉(zhuǎn)瞬即逝。
謝南州的傷早就好了,可姜舒卻遲遲沒有替他辦理出院。
我知道,她是舍不得。
直到醫(yī)生都看不下去占用公共資源,才主動給謝南州辦理了出院手續(xù)。
離開的前一晚,她甚至還給謝南州親筆寫了一封訣別信,字里行間滿是不舍和無奈。
她猶豫了很久,最終還是信放在了他的枕邊。
做完這一切,她似乎才記起了當(dāng)初對我的承諾,從包里拿出一塊石頭。
那是我當(dāng)初完成攻略任務(wù)后,系統(tǒng)獎勵給我的傳送石。
只要有它,我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。
當(dāng)年,我和姜舒坦白了系統(tǒng)的存在后,為了表示自己愛情的真心,就把這塊傳送石也給了她。
下一刻,姜舒握著傳送石,來到了我的世界。
關(guān)于我家的位置,結(jié)婚前我就已經(jīng)告訴了她。
她很快就順著記憶找到了我家,手里還捧著一束我喜歡的茉莉花。
她深吸一口氣,努力壓抑住心中的忐忑,抬手敲了敲門。
我媽打開門,看著眼前陌生的漂亮女人,眉頭微微皺起。
「你是?」
「阿姨您好,我叫姜舒,是陸遠(yuǎn)的妻子,他現(xiàn)在……」
姜舒的話還沒說完,就被我媽打斷了。
我媽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疑惑。
「陸遠(yuǎn)?那是誰?」
3
聞言,姜舒不由一愣,隨即焦急地解釋起來。
「阿姨,陸遠(yuǎn),是你的兒子呀……」
可姜舒的話還沒說完,就被我媽不耐煩地打斷。
「我不知道什么陸遠(yuǎn)不陸遠(yuǎn)的,姑娘,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?」
我媽一臉狐疑地打量著姜舒,手里緊緊攥著門把手,似乎隨時準(zhǔn)備關(guān)門。
「我沒有找錯,陸遠(yuǎn)就是您的兒子啊!」
姜舒急得都快哭出來了,她手忙腳亂地從包里翻出手機(jī),點(diǎn)開相冊,翻到一張我的照片遞到我媽面前。
「您看,這就是陸遠(yuǎn)!」
照片里的我,笑得陽光燦爛,是我和姜舒去海邊玩的時候,自拍留下的照片。
我媽疑惑地接過手機(jī),仔細(xì)地端詳著照片里的陌生人,眉頭卻皺得更緊了。
「姑娘,你到底在說什么???」
「我兒子從來沒去過海邊,也不叫什么陸遠(yuǎn)。」
「我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,再不走,我就報警了!」
說完,我媽不再理會姜舒,砰的一聲關(guān)上了門。
姜舒站在原地,久久回不過神來。
我飄蕩在半空中,看著這一幕,心中五味雜陳。
當(dāng)初為了救姜舒,我答應(yīng)了系統(tǒng)的要求,抹除了這個世界關(guān)于我的一切痕跡。
包括我媽的記憶。
在我的哀求下,系統(tǒng)為我媽重新安排了一個兒子,一個從小孝順懂事,事業(yè)有成的兒子。
我不想讓我媽一輩子活在失去兒子的痛苦中。
所以,我選擇了成全。
我以為,只要她過得好,我便別無所求。
可當(dāng)看到我媽說不認(rèn)識我時,我的心還是忍不住一陣抽痛。
我多想,再抱抱她,告訴她,我沒事,我很好。
可惜,我再也沒有機(jī)會了。
……
后來,姜舒去了我跟她介紹過的所有地方,問遍了我認(rèn)識的人。
可卻沒有人記得我。
就好像,我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。
姜舒絕望了。
她給我發(fā)了一條又一條消息,打了一次又一次電話。
可是,卻始終沒有人回應(yīng)。
「陸遠(yuǎn),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,可是,我真的好想你,你能不能出來見我一面?哪怕就一面也好……」
發(fā)完這條消息,姜舒猶豫一番,便先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。
她剛回到家,謝南州便迎了上來,一把將她擁入懷中。
「姜舒,你終于回來了,我就知道,你心里還是愛我的?!?/p>
謝南州的聲音里充滿了喜悅和激動。
姜舒身體一顫,但還是推開了謝南州,平靜道:
「你誤會了,我只是回來收拾行李的?!?/p>
謝南州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,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姜舒,紅著眼宣泄道:
「陸遠(yuǎn)他只是一個有攻略系統(tǒng)的攻略者,他對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,他只是為了完成任務(wù)!」
「你的表情騙不了我,你根本就沒有找到他!」
「說不定他完成任務(wù)后,早就跑路了!」
「要不然你為什么直到現(xiàn)在都找不到他!」
對此,我只能苦笑一聲。
因?yàn)?,我死了啊?/p>
死在了姜舒的手上。
沉默良久,最終姜舒還是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一言不發(fā)地上了謝南州的車。
……
當(dāng)姜舒打開家門,屋內(nèi)卻并非一片漆黑。
柔和的燈光灑滿房間,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味道,那是我們第一次去國外旅游時,她喜歡的香薰。
客廳的茶幾上,擺放著過去七年來,我拍下關(guān)于她的所有照片。
一切,都和我曾經(jīng)計劃無數(shù)次的結(jié)婚紀(jì)念日一模一樣。
只是……此刻卻沒了我。
姜舒沒有動,她只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,眼眶漸漸泛紅。
「陸遠(yuǎn)……」
她喃喃自語,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。
見狀,謝南州臉色一沉,一腳踹倒了精心布置的驚喜,鮮紅的玫瑰花瓣散落一地,如同破碎的愛情。
「這些都是假的!都是他精心編織的謊言!」
「他如果真的愛你,就應(yīng)該出現(xiàn)在你的面前,而不是像個懦夫一樣躲起來!」
謝南州怒吼道,語氣中充滿了嫉妒和不甘。
姜舒卻無力地跌坐在地上,淚水決堤而出。
「夠了,別說了……」
謝南州看著她崩潰的樣子,心中閃過一絲不忍,他走上前,想要將她扶起來,卻被她一把推開。
一時間,屋內(nèi)的氣氛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。
就在這時,姜舒的手機(jī)突然響了起來。
姜舒顫抖著手點(diǎn)開消息,下一秒,她的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因?yàn)?,那是一條我早就設(shè)置好定時發(fā)送的祝福。
「老婆,我已經(jīng)放棄了系統(tǒng),選擇留在了這個世界?!?/p>
「從今往后,你和這個世界,就是我的唯一。」
「這份禮物,你還喜歡嗎?」」
4
簡簡單單的一句話,卻像是一顆炸彈,在姜舒的腦海中轟然炸響。
「阿遠(yuǎn)……」
看到這條消息,姜舒再也抑制不住內(nèi)心的情緒,眼淚決堤而出,手機(jī)從手中滑落,重重地摔在地上。
「你個混蛋,為什么……為什么不早點(diǎn)告訴我?」
我長嘆一口氣,看著這一幕,心中五味雜陳。
原本,按照我的計劃,這條消息應(yīng)該伴隨著我拿著戒指一起出現(xiàn),給姜舒一個驚喜。
這一個月來,我無數(shù)次幻想過姜舒得知我的死訊后,會是什么反應(yīng)。
我會不會像個跳梁小丑一樣,被她嘲笑,被她無視?
我甚至已經(jīng)做好了心理準(zhǔn)備,準(zhǔn)備迎接她的冷嘲熱諷,準(zhǔn)備迎接她的無動于衷。
可現(xiàn)在,看著她這副模樣,我的心中只剩下疲憊。
如果她能更愛我一點(diǎn),如果她能早點(diǎn)發(fā)現(xiàn)這一點(diǎn),是不是,這一切本該都能避免呢?
只可惜,這個世上沒有如果。
我已經(jīng)死了。
一旁的謝南州看到姜舒這副模樣,趕忙上去安慰。
「姜舒,姜舒你怎么了?」
「是不是陸遠(yuǎn)那個混蛋甩了你了?他人在哪,我?guī)湍憬逃?xùn)他……」
謝南州還想說些什么,卻被姜舒猛地推開。
她像是瘋了一樣,沖出家門,任憑豆大的雨點(diǎn)砸在身上。
我愣住了,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,她究竟想干什么?
「姜舒!」
謝南州想追上去,卻被姜舒決絕的眼神逼退。
姜舒沖進(jìn)雨幕中,沒跑出多遠(yuǎn),就摔倒在地上。
但她沒有絲毫猶豫,咬牙爬了起來,沖到大馬路上,張開雙臂,用生命攔下了一輛出租車。
看著她這近乎瘋狂的舉動,我心中更加疑惑,她到底要去哪里?
很快,出租車在郊外的火葬場門口停下。
姜舒付了錢,跌跌撞撞地沖進(jìn)火葬場,抓住一個工作人員,聲音顫抖地問道:
「請問,今天有沒有一個叫……叫陸遠(yuǎn)的人,在這里火化?」
工作人員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,愣了一下才反應(yīng)過來,連忙查詢了一下,回答道:
「有的,陸遠(yuǎn),26歲,今天早上送來的,已經(jīng)開始火化了?!?/p>
「什么?!」
姜舒頓時臉色慘白,一把抓住工作人員的衣領(lǐng),聲嘶力竭地吼道:
「在哪個爐子?快告訴我,在哪個爐子?!」
工作人員被她這副模樣嚇壞了,哆哆嗦嗦地指了指其中一個爐子。
「就……就在那里……」
姜舒想都沒想,發(fā)了瘋似的朝那個爐子沖了過去。
可是,還是晚了一步。
爐子已經(jīng)啟動,熊熊烈火正在燃燒,上千度的高溫,頃刻間就能將一切化為灰燼。
姜舒絕望地跪倒在爐子前,淚水混合著雨水,模糊了她的雙眼。
……
半個小時后,姜舒像是丟了魂魄般,手里捧著一個不過籃球大小的骨灰盒,緩緩地走出了火葬場。
雨越下越大,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拍打在她的身上,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。
周圍的人對著她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,議論紛紛。
「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啊,真是搞不懂,人都死了,才那么著急,活著的時候早干嘛去了?」
「就是,做戲給誰看呢?」
工作人員也忍不住吐槽道:
「哎,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,真是不知道珍惜,非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……」
面對眾人的質(zhì)問,姜舒一言不發(fā),只是緊緊地抱著手中的骨灰盒,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。
我看著她落寞的背影,姜舒這副模樣,心中沒有一點(diǎn)心疼。
或許是這一個月來,我已經(jīng)看透了她的涼薄。
又或許,死亡讓我變得麻木,變得冷血。
「滴滴……」
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火葬場門口。
謝南州,也就是謝南州,撐著一把黑傘,從車上下來。
他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,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,整個人看起來成熟穩(wěn)重,和之前那個吊兒郎當(dāng)?shù)母欢腥魞扇恕?/p>
謝南州看到姜舒,連忙跑過來,一臉心疼地看著她。
「姜舒!」
「你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?也不和我說一聲,我……」
他說著,目光落在我那個骨灰盒上,語氣一頓,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。
但他很快掩飾了過去,繼續(xù)說道:
「姜舒,我知道你現(xiàn)在很難過,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,不要讓我擔(dān)心,好嗎?」
「呵……」
我看著謝南州這副裝模作樣的模樣,心中冷笑。
他以為我不知道,他巴不得我早點(diǎn)死,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姜舒在一起了。
「姜舒,我們先回家吧,這里太冷了,淋雨對身體不好?!?/p>
謝南州說著,伸手要去拉姜舒。
姜舒卻像是被針扎了一樣,猛地甩開他的手,冷冷地看著他。
「別碰我!」
5
她的聲音冰冷刺骨,像是淬了毒的冰刃,直直地刺進(jìn)謝南州的心里。
謝南州愣住了,顯然沒想到姜舒會是這種反應(yīng)。
這一個月來,雖然姜舒有意和他保持距離,但也從來沒有這么明確地拒絕過他。
但謝南州很快調(diào)整好心態(tài),繼續(xù)扮演著深情男配的角色。
「姜舒,我知道陸遠(yuǎn)的事情對你打擊很大,但你也要保重自己啊?!?/p>
「就算不為自己考慮,你也不想陸遠(yuǎn)的骨灰被打濕吧?」
姜舒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。
她低頭看著我那個簡陋的骨灰盒,眼神掙扎。
最終,她還是松口了。
「好?!?/p>
她沒有再拒絕謝南州的好意,坐上了他的車。
只是,這一路,不論謝南州怎么試圖開口緩和氣氛,姜舒都始終沒有開口。
她只是死死地抱著我的骨灰盒,似乎一松口就會失去整個世界。
……
半晌,黑色的邁巴赫在別墅前停下。
姜舒抱著我的骨灰盒,失魂落魄地走下車。
謝南州撐著傘,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,臉上寫滿了擔(dān)憂。
謝南州看著姜舒被雨水打濕的衣服,心疼道:
「姜舒,你看你,衣服都濕透了?!?/p>
「你先去洗個熱水澡,換身干凈的衣服吧?!?/p>
「這些就讓我來處理?!?/p>
他說著,就要去拿姜舒手里的骨灰盒。
姜舒卻下意識地躲開了,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寶物。
「不用了?!?/p>
姜舒的聲音冰冷,沒有一絲溫度。
「姜舒……」
謝南州還想說什么,卻被姜舒打斷了。
姜舒猛地抬起頭,眼神凌厲地瞪著謝南州。
「我說了,不用!」
謝南州被姜舒的眼神嚇了一跳,他張了張嘴,卻什么也沒說出來。
他這才意識到,姜舒是真的生氣了。
謝南州先是一愣,隨即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「好吧。」
「那你先休息一下,我去給你做點(diǎn)吃的?!?/p>
他說著,轉(zhuǎn)身走進(jìn)了廚房。
謝南州的動作熟練地打開冰箱,拿出各種食材。
仿佛他才是這個家的男主人。
「姜舒,你想吃什么?」
「我這就做,正好你吃點(diǎn)熱的暖暖身子?!?/p>
謝南州一邊洗菜,一邊問著。
姜舒沒有理會他,只是呆呆地坐在沙發(fā)上,目光空洞地看著前方。
謝南州做飯的聲音,在她聽來,是那么的刺耳。
謝南州端著做好的飯菜,走到姜舒面前,輕聲說道:
「姜舒,我知道你很難過……」
「但是,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啊?!?/p>
他說著,伸手想要觸碰姜舒的肩膀。
然而,他的手還沒碰到姜舒,就被她一把推開了。
姜舒猛地站起身,歇斯底里地吼道:
「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!有什么資格待在這里!」
6
姜舒這一推用了很大的力氣,謝南州猝不及防,被她推得連連后退,直到撞到身后的桌子才停下來。
隨著“砰”的一聲,桌上的東西被撞得掉落一地。
其中,就包括當(dāng)初我送給姜舒的那對情侶杯子。
杯子摔在地上,碎成了無數(shù)片。
像是為了替我報仇,其中一片碎片,劃破了謝南州的手臂。
鮮血,瞬間染紅了謝南州的衣袖。
看到謝南州受傷,姜舒這才冷靜下來。
她看著謝南州流血的手臂,眼神復(fù)雜。
「你走吧?!?/p>
「我想一個人靜靜?!?/p>
姜舒的聲音低沉,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謝南州看著姜舒,眼神中充滿了心疼和無奈。
他知道,現(xiàn)在說什么都是沒有用的。
「好?!?/p>
謝南州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
隨著房門關(guān)上,姜舒再也忍不住,眼淚決堤般涌出,哭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。
她像個迷路的孩子,無助地蜷縮在沙發(fā)上,緊緊抱著我的骨灰盒。
「阿遠(yuǎn),我好想你……」
姜舒哽咽著,一遍遍地呢喃著我的名字。
半晌,姜舒突然開始瘋狂地在這個家里尋找我的痕跡。
可是,七年了,我們竟然沒有留下什么共同的回憶。
甚至偌大的屋子,連一張合照都沒有。
片刻,姜舒才突然想起,我一直很喜歡拍照,尤其是喜歡拍她。
可姜舒翻遍了家里的每一個角落,都沒有找到一張我們的合照。
畢竟,姜舒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和我合照。
「不要,我今天沒化妝,不好看?!?/p>
「不要,我頭發(fā)亂糟糟的?!?/p>
「不要,我不想拍照,你能不能去忙自己的事情?」
直到此刻,她才絕望地癱坐在地上,淚水模糊了雙眼。
就在這時,她看到了我的手機(jī)。
姜舒顫抖著手,輸入密碼,打開了我的手機(jī)相冊。
相冊里,幾乎全是關(guān)于她的照片。
有她認(rèn)真工作的照片,有她逛街時的照片,有她睡覺時的照片……
其中,不乏一些堪稱黑歷史的丑照。
比如,她睡著時,頭發(fā)亂糟糟,還流著口水的照片。
看著這些照片,姜舒忍不住破涕為笑。
「這個傻瓜……」
姜舒低聲呢喃著,眼淚卻再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。
這些照片,都是我偷偷拍的,她從來不知道。
我之前還想著,等孩子出生后,我就把這些照片洗出來,做成相冊,慢慢翻看。
可惜……
這個愿望再也無法實(shí)現(xiàn)了。
姜舒一張一張地翻看著照片,仿佛在與我重溫我們在一起的點(diǎn)點(diǎn)滴滴。
這一夜,注定無眠。
……
第二天,門鈴聲響起,謝南州站在門外,手里提著早餐。
「姜舒,你吃早餐了嗎?我買了你最愛吃的……」
謝南州小心翼翼地問著,語氣里充滿了擔(dān)憂。
然而,姜舒的臉上,竟然露出了久違的笑容。
「你來了?」
「快進(jìn)來吧,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皮蛋瘦肉粥?!?/p>
7
謝南州愣住了,他看著眼前和昨天判若兩人的姜舒,眼神里充滿了錯愕和不解。
「姜舒,你……」
謝南州欲言又止,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「怎么了?」
姜舒歪著頭,笑容明媚,仿佛昨日的陰霾一掃而空。
「好了,快進(jìn)來吧,早飯都要涼了?!?/p>
謝南州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,他小心翼翼地問道:
「姜舒,你沒必要這樣,真的,你不用勉強(qiáng)自己?!?/p>
姜舒臉上的笑容更深了,她轉(zhuǎn)身走進(jìn)廚房,端出一盤又一盤的菜肴,擺滿了整個餐桌。
姜舒將最后一碗湯放在桌上,語氣輕快。
「怎么會是勉強(qiáng)呢?」
「我高興還來不及呢。」
謝南州看著滿桌子的菜,更加疑惑了。
姜舒做的菜,色香味俱全,每一道都精致可口,讓人垂涎欲滴。
謝南州忍不住拿起筷子,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入口中。
「好吃!」謝南州的眼睛一亮,忍不住贊嘆道:
「姜舒,你這早餐比我吃過的任何一家餐廳做的都好吃!」
姜舒只是笑瞇瞇地看著他,眼中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。
「好吃就多吃點(diǎn)。」
姜舒柔聲說道,語氣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。
我坐在一旁,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,心中充滿了疑惑。
姜舒的反常,讓我感到不安。
她的笑容太過于燦爛,她的語氣太過于溫柔,她的眼神太過于炙熱,這一切都讓我感到陌生和害怕。
直到我的目光落在了餐桌上的菜肴上,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這些菜,無一例外,全部都是我最愛吃的。
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:
姜舒,似乎將他當(dāng)作了我的替身。
我猛地抬頭,看向姜舒,只見她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謝南州,眼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愛意。
我苦笑著搖了搖頭,心中五味雜陳。
姜舒啊姜舒,你還是和以前一樣,喜歡自欺欺人。
此刻,謝南州也察覺到了姜舒的異常,他放下筷子,看著姜舒,試探性地問道:
「姜舒,你…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」
姜舒卻搖了搖頭,笑著解釋道:
「沒有啊?!?/p>
「我只是想通了,人生苦短,應(yīng)該珍惜眼前人。」
說著,姜舒起身,走到謝南州身后,輕輕地為他按摩著肩膀。
「對了,我?guī)湍阗I了新衣服,你試試看合不合身?!?/p>
姜舒說著,起身從房間里拿出一件衣服,遞給謝南州。
謝南州接過衣服,看了一眼,頓時愣住了。
這件衣服,是淺灰色的休閑西裝,款式簡單大方,是我最喜歡的風(fēng)格。
姜舒笑了笑,沒有過多的解釋,只是催促他趕緊去試試。
謝南州帶著滿腹疑惑,走進(jìn)房間,換上了那身衣服。
衣服卻并不合身,并不是他的尺寸。
謝南州轉(zhuǎn)過身,看到姜舒正站在門口,一臉期待地看著他。
謝南州雖然疑惑,但為了討好姜舒,還是笑著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「好看,姜舒你的眼光還是那么好?!?/p>
聞言,姜舒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。
「那就好?!?/p>
說著,姜舒走到謝南州面前,伸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(lǐng)。
下一刻,姜舒看著謝南州的頭發(fā),突然自言自語道:
「頭發(fā)也該剪了。」
「不用了,這樣挺好的?!?/p>
謝南州想要拒絕,姜舒卻不由分說地將他按坐在椅子上。
「不行,太長了,不好看?!?/p>
姜舒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把剪刀和梳子,開始為謝南州剪頭發(fā)。
姜舒的動作很輕柔,很熟練,就像是她曾經(jīng)做過無數(shù)次一樣。
我看著鏡中的謝南州,頭發(fā)被姜舒一刀一刀地剪短。
而我看著鏡中那個越來越像我的謝南州,突然覺得無比諷刺。
我愛了姜舒七年,始終走不進(jìn)她的心里。
而我被她親手殺死后,她卻又一副深情的模樣。
真是可笑。
「姜舒,你為什么……」
不等謝南州說完,姜舒便打斷了他,盯著他真摯道:
「你,還愿意娶我嗎?」
8
謝南州頓時愣住了,他完全沒有想到,姜舒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。
見狀,姜舒想要抽回自己的手,可是謝南州卻握得更緊了。
「姜舒,你不知道,我等這一天,等了多久了。」
謝南州看著姜舒,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。
「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,我就知道,你是我這輩子要等的人。」
說罷,謝南州一把將姜舒擁入懷中,緊緊地抱著她,像是要把她揉進(jìn)他的骨血里一樣。
可我在一旁,卻在姜舒的眼里沒有看到半分愛意。
反倒感覺到了一股濃郁的殺意。
……
接下來的幾天,姜舒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,她對謝南州無微不至地照顧著,體貼入微,溫柔備至,就像是我真的是他的未婚夫一樣。
后來,謝南州也帶著姜舒去挑了鉆戒,不出所料,她選了之前和我一起看上的那一款。
當(dāng)晚,姜舒主動邀請謝南州到家里吃飯。
「今天我下廚,你想吃什么?」
「你做什么我都喜歡吃。」
姜舒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走進(jìn)廚房,開始忙碌起來。
其實(shí),姜舒的廚藝并不好。
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,都是我做飯,她負(fù)責(zé)洗碗。
所以當(dāng)謝南州看到滿桌子的菜,不由驚訝地問道:
「這些都是你做的?」
姜舒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「嗯?!?/p>
「嘗嘗看,合不合你的口味?」
謝南州拿起筷子,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(jìn)嘴里,細(xì)細(xì)地品嘗著。
「好吃!」
他豎起大拇指,贊不絕口。
姜舒卻只是看著他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。
「是嗎?好吃你就多吃點(diǎn)。」
姜舒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,眼里閃過一絲寒芒。
半晌,謝南州才放下碗筷,心滿意足地說道:
「我吃飽了。」
「姜舒,你的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,以后誰要是娶了你,真是太幸福了?!?/p>
姜舒看著他,冷冷一笑。
「是嗎?可惜,你沒有這個福氣了?!?/p>
謝南州愣了一下,隨即打趣道:
「姜舒,你真會開玩笑。」
「我們都要訂婚了,你突然嚇我一跳。」
姜舒看著他,眼神冰冷。
「你覺得,我是在開玩笑嗎?」
姜舒的聲音,很輕,很淡,卻充滿了寒意。
謝南州的笑聲戛然而止,他看著姜舒,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恐。
「你……你什么意思?」
姜舒站起身,走到他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。
「我的意思很清楚?!?/p>
「這些菜里,我下了藥?!?/p>
謝南州頓時臉色大變,猛地站起身,想要往外跑。
可是,已經(jīng)晚了。
下一刻,謝南州便雙腿一軟,無力地癱倒在地上。
「你……你對我做了什么?」
他驚恐地看著姜舒,聲音顫抖著問道。
「我說了,我下了毒?!菇娴卣f道,「一種,可以讓你永遠(yuǎn)閉嘴的毒藥?!?/p>
謝南州頓時破防,一把掐住了姜舒的脖子。
「你這個瘋女人,到底想干什么?」
「陸遠(yuǎn)的心臟也是你主動給的,你現(xiàn)在后悔什么?」
聞言,姜舒頓時瞇眼,冷聲道:
「原來,你早就知道那是陸遠(yuǎn)的心臟。」
謝南州卻不以為然,冷笑道:
「那是當(dāng)然?!?/p>
「這個世上,也就陸遠(yuǎn)那個傻子愿意給了?!?/p>
聞言,姜舒卻不害怕,反而更加淡然。
「那我就放心了?!?/p>
見狀,謝南州疑惑道:
「放心什么?」
下一刻,不等謝南州反應(yīng)過來,他便突然失去力氣,倒在地上,漸漸失去意識。
「那我就可以放心殺你了?!?/p>
9
后來,我眼睜睜地看著姜舒把謝南州拖進(jìn)了臥室,然后砰的一聲關(guān)上了房門。
我知道,她要開始復(fù)仇了。
我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,既緊張又期待。
沒過多久,房間里就傳來了謝南州驚恐的叫聲:
「姜舒,你干什么?放開我!」
看來,他已經(jīng)醒過來了。
我飄到臥室門口,靈魂穿過大門往里看。
只見謝南州被綁在床上,動彈不得,上衣也被脫掉了,露出了結(jié)實(shí)的胸膛。
姜舒手里拿著酒精棉球,正在他心臟的位置輕輕擦拭著。
她的動作很輕柔,眼神卻冰冷得像是一塊寒冰。
一把鋒利的手術(shù)刀,就放在床頭柜上,散發(fā)著森冷的寒光。
「姜舒,你……你想干什么?」
謝南州的聲音顫抖著,眼神里充滿了恐懼。
「你說呢?」
姜舒冷冷一笑,反問道。
「我們明明是真愛,我……我喜歡你,你難道忍心殺我嗎?」
謝南州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哭腔,
「喜歡我?」
姜舒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,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「謝南州,你真以為我不知道,你接近我,不過是為了我的錢,為了我的公司嗎?」
「你根本就不愛我,你愛的是你自己!」
「不……不是的……」
「我承認(rèn),我一開始接近你的目的的確不單純?!?/p>
「可是,我是真的愛上你了,姜舒?!?/p>
「我求求你,放過我吧,我以后一定會好好補(bǔ)償你的,你要什么我都給你,好不好?」
謝南州咬了咬牙,終于承認(rèn)了自己的罪行。
「補(bǔ)償?」
姜舒冷笑一聲,不屑道:
「你拿什么補(bǔ)償?你能讓陸遠(yuǎn)活過來嗎?」
「我……」
謝南州頓時啞口無言。
「姜舒,我知道錯了,我真的知道錯了。」
「求求你,再給我一次機(jī)會,我以后一定會好好對你,我會像對待陸遠(yuǎn)一樣對你好,我發(fā)誓!」
「像對待陸遠(yuǎn)一樣對我好?」
姜舒重復(fù)了一遍他的話,眼神里充滿了嘲諷。
「謝南州,你以為你是誰?你有什么資格跟我提陸遠(yuǎn)?」
「你這種人,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!」
姜舒越說越激動,手中的手術(shù)刀也跟著顫抖起來。
「不……不要!」
謝南州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,嚇得魂飛魄散,拼命掙扎起來。
「晚了!」
姜舒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,然后毫不猶豫地將手術(shù)刀刺進(jìn)了他的胸膛。
「?。 ?/p>
謝南州發(fā)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聲,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。
鮮血,瞬間染紅了他的胸膛。
「陸遠(yuǎn),我終于為你報仇了……」
姜舒看著謝南州痛苦的樣子,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,只有無盡的悲傷和絕望。
她緩緩地拔出手術(shù)刀,謝南州的身體也隨之軟了下去,徹底沒有了氣息
「陸遠(yuǎn),你看到了嗎?我為你報仇了……」
姜舒喃喃自語著,眼神空洞,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。
她拿起那枚本就屬于我的心臟,放進(jìn)了我的骨灰盒里。
「陸遠(yuǎn),我來晚了……」
「對不起,讓你等了這么久……」
「下輩子,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……」
「我們再續(xù)前緣,好不好?」
姜舒的眼淚,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我的骨灰盒上。
我看著她,心里五味雜陳。
我知道,她或許是真的愛我。
可是,這份遲來的深情,卻比草還輕賤。
……
半晌,姜舒站起身,眼神堅定而決絕。
她在家里的每個角落都澆上了汽油,然后點(diǎn)燃了打火機(jī)。
「陸遠(yuǎn),等我……」
「我這就來陪你……」
熊熊烈火,瞬間吞噬了整個房間。
姜舒的身影,也消失在了火海之中。
不過……
遲來的深情,終究是一場空。
隨著一聲枷鎖破碎的聲音,我終于沉冤得雪,可以安心地踏入輪回。
身后,姜舒的靈魂還想要追隨我而來,我卻沒有停下腳步。
這一世,我已經(jīng)錯過了太多,失去了太多。
下一世,我只想為自己而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