導(dǎo)語:
沈懿割開我的腹肉取珠進(jìn)京趕考,我在家癡等他娶我為妻。
百日后他歸來卻逼我割下心頭肉去恢復(fù)小青梅的容顏。
他將我腹血凝珠的秘密公之于眾,冷眼旁觀我被人圍刺。
奄奄一息的我親手剜下自己的肉雙手奉他。
“付楚楚,早這么識相多好?!?/p>
沈懿踢開我將我的肉喂給他的青梅時,我不悲反笑。
他不知道,那碗美容藥早已變成了神仙難救的毀容湯。
01
沈懿揪住我的長發(fā)將我強(qiáng)行拖到了院中。
血液的腥臭味傳入鼻腔,正是深冬,寒風(fēng)刮過時冷意更甚。
院中數(shù)個手拿長劍的男人將我圍住,笑問道:
“沈狀元,你說你家這小娘子是海妖,不會是騙人的吧?”
我看向一旁執(zhí)扇而立的男人,心終是死了般重重落下。
他失信于我,不曾為我隱瞞身份,也未將我風(fēng)光迎娶進(jìn)門。
“這女人還是不死之身。哥幾個想發(fā)財?shù)脑捑统亩亲油?,能掉不少好東西呢!”
沈懿慢條斯理地晃著手中的折扇向我靠近,抽出腰間的佩劍刺入我的腹部。
血液滴落在地時已凝成數(shù)顆雪白的珍珠滾落至四處。
熟悉的疼痛感席卷了全身,我跌坐在地,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。
那夜替他攢盤纏時,他也如今日一般利落地將劍捅進(jìn)我的身體十?dāng)?shù)次,疼得我快五識盡散。
我愛他,所以我甘愿替他承受這一切,可我愛錯了人。
“還真是!那哥幾個可就不客氣了!”
數(shù)十把長劍刺入我的腹部,劇烈的疼痛感快要將我的身體撕裂開來。
我驚聲尖叫慌亂掙扎時對上了沈懿那雙狠厲的眸子。
我知道他不會救我,他也根本沒有愛過我。
那夜刺傷我后,他撿起地上散落的珍珠揚(yáng)長而去不曾回頭看我一眼,如今冷眼旁觀也是必然。
男人們?nèi)酉麻L劍哄搶著地上散落的珠子,我苦笑著閉上了眼。
沈懿避開地上的血跡,蹲在我身邊用手中的扇子挑起我的下巴:
“怎么樣付楚楚,這肉你是交還是不交?”
“懿哥哥,外面怎么這么大動靜??!”
栗嬈,他的青梅。
她親昵地挽住沈懿用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問:
“懿哥哥你是不是心疼她啊?這次手腳這么慢,血腥味都把院子熏臭了?!?/p>
沈懿替她拉攏身上的絨衣,輕撫著她的頭溫聲安撫:
“乖,先進(jìn)屋!懿哥哥一會兒就把藥給你送去?!?/p>
風(fēng)撩起栗嬈長到遮掩的劉海,烏黑的胎記顯得極為刺眼。
她感受到我的目光后直直向我走來,伸腿狠狠踹在我的肚子上:
“你看什么看!一會兒喝下藥,我就是這京城最美的美人兒!而你,我會用刀一塊塊割下你臉上的肉,你這臭妖怪!”
正在愈合的傷口被她生生踹開,她卻躲進(jìn)沈懿的懷里:
“她嫌我丑,懿哥哥!她盯著我的胎記看半天了,懿哥哥你快替我教訓(xùn)她!”
我望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,地上的白雪透過單薄的衣襟直達(dá)骨髓,蜷縮著身子思緒絕望地游離著。
我忽然覺得冬日化雪的陽光過于刺眼竟照的我淌出眼淚來。
“喲,還哭呢!可憐兮兮的裝給誰看!”
栗嬈再次抬腳時,沈懿卻攔下了她。
他也知道,再這樣下去我可真就死在這深冬了。
小青梅吃了癟,轉(zhuǎn)頭氣呼呼地跑回屋子里,沈懿緊步跟了上去。
先前哄搶珍珠的男人陸續(xù)離開,我竭盡全力將身子翻過來,呆望著天空。
他從沒那樣溫柔地對待過我,哪怕一次。
沈懿,這深冬好冷啊,冷得我心發(fā)顫,我不想愛你了。
02
門被踹開后,突如其來的寒風(fēng)將我冷醒。
栗嬈將一盆冰冷的水澆在我身上:
“姐姐也不怕就這么睡死過去,我和懿哥哥喊你起床帶你看看冬日的大好風(fēng)光!”
沈懿將我從床上拽起推到院子中。
潮濕的內(nèi)衣緊貼著肌膚,我赤腳站在雪地之中,風(fēng)吹過,刺骨的涼意從腳底向上蔓延。
我委身蹲下想以此增添些許暖意,栗嬈卻從身后揪住我的長發(fā)逼我仰頭與她對視,抓起腳邊的雪塞進(jìn)我嘴里。
她狹長的雙眼中笑意更甚:
“睡了這么久姐姐肯定口渴了吧,多喝些?!?/p>
那捧雪里摻著細(xì)小的樹枝卡在喉嚨中央,反復(fù)刺激著我的喉道令我作嘔。
栗嬈將我推搡在地轉(zhuǎn)身同沈懿坐在雪地之中品著熱茶。
不知在雪地里站了多久,我早已感知不到四肢的存在,只剩一雙眼不甘地盯著他們。
沈懿走上前,將一杯熱茶澆在我嘴唇上時我才勉強(qiáng)能夠開口說話:
“是不是只要我給你藥,你就不會再虐待我了?”
聞言,沈懿滿臉興奮地將我攙到暖爐旁坐下,將一件破披風(fēng)蓋在我身上:
“你看看你都快凍死了,早這樣也免得受那么多罪。今夜動手把藥給我,我不會虧待你的?!?/p>
他知道海妖的心頭肉唯有活取才有恢復(fù)容顏的奇效,才留我一條命茍延殘喘于這世上。
從他得知我身份的那一天開始,我們朝夕相處的每一天都在他的算計里。
好啊,真好啊。
你想要我的心頭肉我便給你,只是你可別后悔!
我碗中的熱茶沈懿添了一回又一回,栗嬈見狀將碗摔得粉碎,扯下那件破披風(fēng)搖著沈懿的胳膊撒嬌:
“懿哥哥,你怎么對這個妖怪那么好!又是給她倒茶又是蓋披風(fēng)的!那我呢!”
她身上蜀錦制成的風(fēng)衣溫暖厚重,脖頸處圍著一條白狐尾制成的圍巾。
沈懿把最好的都給了她,她卻見不得我披一條爛布。
我拿起另一個茶碗,見栗嬈想伸手阻攔時我出聲呵止:
“想拿到藥就得好生伺候我,否則影響了藥效,你就等著做一輩子的丑八怪!”
一道響亮的巴掌落在了我的臉上,我對上沈懿那雙因壓制怒火而憋紅的雙眼,見他別在身側(cè)的雙手攥成了拳。
好一個護(hù)花使者啊。
見沈懿袒護(hù)她,栗嬈舀了一勺開水澆在我的手上:
“還拿嗎?真把自己當(dāng)沈家的女主人了,沈家的東西你也配拿嗎?”
“看看手都凍壞了,天冷剛好讓你暖和暖和!”
我捂著手尖叫不止,栗嬈捂著嘴巴坐在一旁狂笑。
沈懿淡然地品著茶,不曾偏頭看我一眼。
我咬緊牙關(guān),望著紅腫的雙手暗暗發(fā)誓:我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!
03
窗外下起大雨,驚雷乍響,青梅的尖叫聲從院內(nèi)傳來。
這么晚了她要去哪?
我拾起角落里的破傘跟在她身后。
門外站著一個七尺高的男人,模樣隱匿在夜色中看不真切,只能嗅到一股熟悉的氣味。
栗嬈站在他傘下挽著他的胳膊,聲音溫柔甜膩地喚道:
“挺哥哥你終于來看嬈兒了!那妖怪答應(yīng)了今夜就會把藥給我,馬上我就能變成美人了,這樣的我配得上你嗎?”
男人點(diǎn)頭,不動聲色地拉開與她的距離。
兩人在雨中拉扯,無論栗嬈說著怎樣動人的情話男人始終不為所動。
沈懿,沒想到你費(fèi)盡心機(jī)討好的女人心里裝著另一個男人。
這下也輪到你嘗嘗被人背叛我滋味了!
我轉(zhuǎn)身回到屋子里,沈懿擺著一副臭臉審問我去了哪里。
他順著我的視線看向桌上新置的匕首:
“自己動手。若是出聲驚擾到旁人,我就割下你的舌頭!”
沈懿神色漠然地看我將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臟,倚靠在門框上悠然開口:
“我特意買了把快刀,也免得你多吃苦頭了!動作快一點(diǎn)!”
他冷漠地對我發(fā)號施令,仿佛那把刀插入的是一只牲畜的身體里。
世界天旋地轉(zhuǎn),我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將那塊猩紅的肉遞給他。
“妖怪的心頭肉也沒什么特別的?!?/p>
妖怪的心臟與人無異,可你沈懿幾時把我當(dāng)做常人看待了?
他撿起我手中的肉轉(zhuǎn)身離開,一如那夜般決絕。
屋外傳來沈懿與小青梅的打鬧聲,那聲響逐漸變成了男女的交媾聲。
我攥緊拳頭,指甲掐進(jìn)肉里,隱隱有血絲滲出。
我看你們能快活到幾時。
04
翌日我被一陣難聞的腥臭味熏醒,抬眼望去沈懿正將碗里的肉糜喂給他的小青梅。
栗嬈親昵地握著我的手,摸索著用力按壓著我的骨節(jié),見我疼得倒吸涼氣后才肯罷休:
“這藥熬好了我就來看你了,是懿哥哥非得讓我趁熱把藥喝下去才追到姐姐房中的。這藥竟出奇的甘甜,與古籍上所寫如出一轍,真得好好謝謝姐姐了?!?/p>
“待我臉上胎記消除后,你若是朝我磕三個響頭,我可以考慮放過你?!?/p>
目標(biāo)達(dá)成后的沈懿更是毫不遮掩地將目光黏青梅身上,將手中的湯匙伸到她嘴邊等待她的臨幸。
栗嬈假意推搡著沈懿的手,捂著小腹嬌嗔喊疼。
才過去一夜,這兩人便迫不及待地舞到我面前作踐我。
碗中的肉糜用盡后那陣惡臭終于消散,栗嬈看著鏡中的自己,面若桃花,眼波流轉(zhuǎn),回望時只一眼便勾走了沈懿的魂魄。
沈懿伸手?jǐn)堊∷难?,偏頭輕吻她的耳朵:“嬈嬈,你真美?!?/p>
栗嬈沒應(yīng)他的話,轉(zhuǎn)頭癡癡地望著窗外的大門,喜難自抑。
她此刻心里想著的是雨夜與她相見的男人。
利用完沈懿就盤算著與其他男人在一起可怎么行?你們就該永生永世在一起!
“栗嬈真成美人兒了,只是你們何時成親呢?這樣標(biāo)致的美人兒可是會被很多男人惦記。”
聞言栗嬈卻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:
“你這臭妖怪胡說八道些什么,我和懿哥哥的事情還容不下你插嘴!”
沈懿深深看了我一眼,拉著栗嬈離開了房間。
當(dāng)晚,栗嬈沖進(jìn)我的房間將匕首抵在我的脖頸間:
“你到底盤算著什么?沈懿居然聽了你的話向我逼婚,你這個賤女人,我叫你胡說八道!”
我仰頭極力避開她手中的刀刃,瞥見在門口站定腳本的沈懿大喊:
“嫁給他,難道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?你如今在我面前鬧無非證明你不想嫁給沈懿,你心里有別人!”
栗嬈揚(yáng)起手中的匕首刺向我的心臟,抬頭看見沈懿時卻慌了神,手中的匕首脫落在地。
沈懿將她帶回房間,哀嚎聲一夜未停。
我就這著美妙的聲響凝神,吸食著日月精華修補(bǔ)我殘破不堪的身體。
栗嬈捧著一件絲綢羅錦站在我面前,見她雙腿打顫,我打趣道兩人著實(shí)經(jīng)歷了一場惡戰(zhàn)。
她氣急敗壞將手中的爛布扔在我身上,胡亂撕扯著我的頭發(fā)。
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時我停止了掙扎,強(qiáng)逼出幾滴淚含在眼眶中,伸手將栗嬈往我身子的方向拉近了幾寸:
“我再也不敢提你和沈懿的婚事了,放過我吧!我今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?!?/p>
“就因為她提了我們的婚事,你便要大早上的鬧得雞犬不寧是嗎?”
沈懿伸手將栗嬈拉回自己身邊,見她打算繼續(xù)撒潑一記響亮的巴掌落在了她臉上。
小青梅紅著眼跑開,沈懿卻一步步向我靠近:
“你為何要提起我與栗嬈的婚事?”
我收起方才怯懦的模樣反問道:“這不是你的愿望嗎?”
05
沈懿忙著操辦婚事,為防止小青梅逃跑將她鎖在房間,飯食由我送去命我看著她。
栗嬈站在窗前日日望著大門發(fā)呆,心心念念著雨夜的男人,茶飯不思,人也肉眼可見的憔悴起來。
我新做好的燉肉被她踢翻在地,引來幾只麻雀低頭啄食。
她譏諷道:“盡端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來惡心我!我都餓瘦了,等懿哥哥晚上回來我就告你虐待我,你就等著挨打吧!”
門外似有人影來回踱步,我心一動,正準(zhǔn)備轉(zhuǎn)身離開時果真被栗嬈叫住。
“付楚楚!你若是幫我打開門,我便不將你虐待我的事情告訴懿哥哥,還能給你些許好處?!?/p>
我走到栗嬈窗前接過一錠銀子,故作為難道:
“可若是他發(fā)現(xiàn)我替你開門只怕也免不了一頓毒打,這......”
女人猶豫再三拔下一支玉簪子遞給我:
“平日自作清高,現(xiàn)在終于現(xiàn)原形了。你這妖怪可從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吧?”
我撬開了門鎖,放栗嬈與自己多日未見的情郎相會,兩人相擁纏綿。
她已是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,眼送秋波,靠在情郎懷中嬌嗔道:
“挺哥哥,嬈兒已經(jīng)變美了,你何時才能來娶我?我被沈懿日夜鎖在房子里,你可知我有多想你?我不想嫁給他,我心里只有你?!?/p>
太陽落山時,沈懿推開敞開的大門,將昏倒在栗嬈房前的我喚醒怒斥道:
“她人呢?你怎么干活的!”
我佯裝恐懼,逼出幾滴眼淚在眼眶打轉(zhuǎn):
“是她趁我送飯時將我打暈的,好像同個男人往北門去了,求求你了不要打我?!?/p>
沈懿擦去我額頭干涸的血跡,又見地上被打翻的吃食,眉頭緊皺,握著腰間的佩刀沖出門。
栗嬈從男人懷中起身,伸手與他十指緊扣,眸中水波流轉(zhuǎn)情動不能自已:
“挺哥哥,我舍不得你!你一定要想辦法娶嬈兒好嗎?”
未等到男人開口,沈懿拔出佩劍直直向男人砍去,速度急促,栗嬈將情郎推開側(cè)身替他擋下這一劍。
真是令人可歌可泣的愛情。
情郎敗走,沈懿扔下手中的長劍抬手狠狠扇了栗嬈一巴掌:
“你這個蕩婦,你果真在外面有人了!”
“不是的,懿哥哥你聽我解釋。”
沈懿將女人拖行到自己房中替她包扎好傷口,轉(zhuǎn)身將女人攔腰抱起扔在床上,粗暴地撕開她的衣物:
“我不管你到底愛誰,你只能屬于我!”
“都是付楚楚她......”
“閉嘴!”
女人的呻吟聲持續(xù)到半夜,我卻心情極好,對著鏡子梳妝為自己戴上那支簪子。
那夜過后我也被限制了自由,好在能夜夜伴著栗嬈痛苦的呻吟聲入眠。
大婚當(dāng)日。
沈懿將數(shù)十件頭飾擺在我面前,要我將他的青梅打扮成最美麗的新娘。
推開栗嬈的房門時,一道紅色的身影將我推到門框上。
許久不見的美人眼下多了兩道烏黑的淤青,面容憔悴,唇色慘白毫無生機(jī),她奮力搖晃著我的身體哭喊道:
“你為什么不一刀殺了我,沈懿這個畜生折磨了我整整三天三夜!”
我撩起她的衣袖,一道道結(jié)痂的傷口觸目驚心,可那與我何干?
推開她,就像推開一道虛掩的門不費(fèi)吹灰之力,我將她摁坐在梳妝臺前給她涂抹胭脂粉:
“沈懿命我把你打扮成最美的新娘子,我勸你乖乖聽話否則我把這事告訴他,你免不了又要受一頓折騰?!?/p>
我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,一字一頓地告訴她,“沈懿為了和你順利成親,在院外安排了大量人馬,現(xiàn)如今是一只蒼蠅都飛不進(jìn)來了,別指望你的小情郎來救你了?!?/p>
女人認(rèn)命一般閉上了雙眼,淚滴砸在我手上,我望著那雙因燙傷而留下疤痕的雙手輕笑出聲。
你施加給我的痛苦可是今日的千倍萬倍,我會讓你們倆都生不如死。
我從房間中出來時,老婦人正激動地握住沈懿的手老淚縱橫地回憶起往事:“當(dāng)初你進(jìn)京趕考,你娘憂傷過度發(fā)起了高燒,是楚楚夜里馱著你娘上集市找了郎中。多好的一個姑娘啊,如今看到你和她成親,也算是了卻你母親的一樁心愿了!”
沈懿瞥了我一眼,陰沉著臉將手從老婦人手中抽出轉(zhuǎn)身離開。
從前沈懿的母親對我頗有照顧,我待她好如今才能毫無顧忌地從他兒子身上要回我想要的一切。
在無人看管的角落,我將苦等了一日的男人帶進(jìn)栗嬈的房間。
那日他折返時,我伸手?jǐn)r住他的去路:
“你可知栗嬈被帶回去會遭受什么樣的折磨?她心心念念與你成婚,你就這么一走了之?你覺得沈懿還能給你和她見面的機(jī)會嗎?”
男人停住腳步等我說出自己的來意。
“三天后你到偏殿的柳樹下等我,那里有一道暗門,到時我會帶你去找她?!?/p>
他抓住我的手詢問我的身份。
“我名為林憐,是栗嬈的姐妹。”
聞言男人將一塊大理寺少卿的親筆信贈予我,萬一當(dāng)天遭遇不測可憑此信求見少卿,我欣然收下目送他離開。
收回思緒,我熱心地將點(diǎn)了一支催情的香煙為這對有情人助興。
院子里男女的歡愉聲傳開,沈懿帶人闖入時她的小青梅正坐在男人懷中,面色潮紅。
沈懿發(fā)了瘋一般撲上去死死掐住男人的脖子,雙眼發(fā)紅,像是要把人生吃活剝一般。
栗嬈伸手阻止卻被他一記耳光扇翻在地。
我招來更多人來看這出鬧劇,轉(zhuǎn)身以沈懿沈狀元與人在家斗毆,打罵婦女為名一紙訴狀將他告進(jìn)大理寺。
官兵趕到時,沈懿正被青梅的小情夫摁倒在地,官兵將他架起送回衙門時他低垂著腦袋宛如一只喪家犬。
大理寺少卿冷冷發(fā)問:“沈懿,你作為新晉的狀元怎能在新婚當(dāng)夜與人扭打在一起?有人控訴你虐待婦女,強(qiáng)迫婦女行男女之事,你可認(rèn)罪?”
沈懿佝僂著身子一言不發(fā)。
那個趾高氣昂的沈狀元好像死了。
06
新晉狀元鬧出這樁丑聞,狀元之名是保不住了。
先前哄搶珍珠的幾個男人正站在我對面,與我對視后尷尬地挪開目光。
當(dāng)初沈懿是狀元,半只腳踏入了仕途,跟著他總會得到些好處。
可如今他卻跪在堂上成了喪家之犬。
“大理寺少卿我都請得動,你們還要和我作對嗎?”
那幾張夜夜出現(xiàn)在我噩夢里的臉我恨不得當(dāng)場撕碎,可為了徹底坐實(shí)沈懿的罪名我只得忍耐,
“別忘了,當(dāng)初沈懿虐待我時還有你們的一份功,此時再不出來指證來日我便想辦法摘了你們的腦袋!”
男人們慌了神,滑跪在少卿面前陳述著那日沈懿對我的暴行:
“付小姐肚子上有幾道傷疤都是拜沈懿所賜!”
我走上前掀開自己的衣服,肚子上連成片的傷疤讓人不寒而栗。
回想起這段時間所經(jīng)受的所有委屈,我跪在朝堂上哽咽痛哭,訴說著我所遭遇的非人折磨。
可我并沒有供出栗嬈,要置她于死地我另有良策。
少卿見栗嬈匆匆趕來傳喚她說出自己的冤情。
栗嬈以淚洗面,被藤條抽打的傷疤才剛剛結(jié)痂。
她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:
“大人,我從未愛過沈懿,是他一意孤行要強(qiáng)娶小女子!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才鬧出今日這樁事,求大人明查給小女子一個天理吧!”
跪在地上的沈懿不可置信地看了栗嬈一眼,那雙惹人生憐的眸子中只剩決絕。
他對這個女人百依百順,傾盡所能給她最好的一切,她卻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出賣。
撞見她變美后轉(zhuǎn)身投入其他人的懷抱時他就該知道的,栗嬈對他從頭到尾只有利用,與感情二字無關(guān)。
“大人,您對此案有何見解?”
少卿見小情郎站在門口,起身將他迎至賓客席就坐。
跪在地上的沈懿突然大笑起來,起身撲向栗嬈死死扼住她的脖子:
“原來是一早就攀上了高枝!下賤的女人,我殺了你!”
官兵將沈懿押進(jìn)了大牢,因他對自己的罪行供認(rèn)不諱,少卿按律判他死刑。
栗嬈受了驚坐在地上發(fā)愣,緩過神來后捂著心口干笑兩聲:
“沈懿你不過是個還未入仕的狀元,如何同我的挺哥哥相提并論?還妄想娶我,也不看看自己是何身份!”
沈懿落寞回首,身后空無一人。
從前替他添衣磨墨的女人被他親手折磨到與自己反目成仇,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。
現(xiàn)在才后悔為時已晚,沈懿我會親眼目送你進(jìn)監(jiān)獄,受牢獄之苦,在陰暗的牢房里與鼠蟻?zhàn)靼椤?/p>
07
定案三天后,我抽空拜訪了那日刺傷我的幾個男人。
他們驚恐地躲藏在家中惶惶不可終日,見我伸出手索要賠償竟再次持刀將我圍在中間。
可這次我不再任人欺辱,右手輕輕一揮便剜下了他們的雙眼。
他們將先前搶走的珍珠盡數(shù)擺在我面前,跪在地上求我饒他們不死。
我瞥見角落里的婦孺,取下他們的一根手指后離開。
聽聞沈懿在監(jiān)獄里磕得頭破血流才換來與我見面的機(jī)會。
他跪著爬到我腳邊,抓著我的褲腳,淚水裹挾著黑色的泥巴淌進(jìn)他的嘴里:
“如果我好好補(bǔ)償你,你還愿意陪在我身邊嗎?”
記憶中的沈懿曾是清風(fēng)霽月的冷公子,除了他的小青梅,萬般皆是俗物難入他眼,如今也淪落為一條喪家之犬。
我踢開他的手,睨了他一眼:
“不愿!你為何不去求著見栗嬈一面呢,她可是你最愛的女人?!?/p>
我看見沈懿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,他低頭,眼淚滴在他殘破不堪的衣服上:
“我錯了,我錯了,求你原諒我,求你。”
他的聲音卑微到塵埃里,可我卻想起無數(shù)次深夜夢魘驚醒,沉寂的夜里只聽得見他同青梅尋歡的聲音。
無數(shù)次被欺辱后沈懿摟著懷中的美人笑到不能自已。
高高在上的沈懿怎么會錯呢?
沈懿行刑時我沒去圍觀,只知道他被關(guān)在囚車中,無數(shù)婦孺朝他扔蔬菜,雞蛋,他卻在人群中拼命尋找我的身影,盼著我愿意送他最后一程。
我以那支栗嬈贈我的玉簪為酬勞,托人將他的尸體運(yùn)了回來。
初春,雪還未消融,尸體不會很快腐爛。
我只身拜訪我的另一位故交。
從大理寺出來后,栗嬈被小情郎接回家過著安穩(wěn)幸福的生活。
入了情郎府時,我才知道他正是當(dāng)今最受皇帝寵愛的小侯爺遲挺。
沈懿那座宅邸只夠做遲府的一間偏院。
遲挺招待我入府飲茶,他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遞給我:
“那日多虧你照拂才能讓嬈兒免于苦難,這是我的一點(diǎn)心意?!?/p>
我回想起那日放栗嬈出來時她贈我的玉簪,如今看來倒來源于同一個人。
“不必了,我們扯平了?!?/p>
我放下手中的茶盞,將那塊玉佩退還給他,“栗嬈現(xiàn)在在何處呢?”
他將我?guī)У嚼鯆频姆恐?,從門外看去只見一個頭發(fā)花白的老婦癱坐在床上。
老婦人抓起床邊的杯盞砸向我:
“你到底對我施了什么妖法,我怎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!”
我從前從未對凡人使用過法術(shù),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。
我腳步輕快地走進(jìn)房間,靠近她時鼻間縈繞著一股清香:
“還記得你吃下了什么嗎?”
栗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,因干燥而龜裂的雙手打著顫。
她吃下我的藥時曾將發(fā)臭的肉糜譽(yù)為一碗清香的濃湯,我便從那刻開始知道她受了海妖的詛咒。
“你強(qiáng)迫我割下自己的心頭肉時就該知道會有得到報應(yīng)的這一天?!?/p>
栗嬈發(fā)了瘋似的抓著自己的頭發(fā),硬生生拔光自己的頭發(fā)后她便拼命捶打著自己的肚子。
她蜷縮在床上叫喚時,我想起那個雪天奄奄一息的自己。
栗嬈將手舉在半空中時叫喚著好燙,好燙時,遲挺問她是不是癔癥又犯了。
“這并不是癔癥,這是她在承受我曾承受過的一切,是詛咒。而她的命,也成了我最好的補(bǔ)給。”
她跪在床上向我求饒,磕頭時裸露的頭皮向外滲著血:
“求你放過我吧!我再也不要什么如花美貌了,我愿意侍奉你一輩子,求求你給我解除詛咒!我不想死!”
怎么后悔了?這不是當(dāng)初你費(fèi)盡心思都要得到的東西嗎?
栗嬈的情緒過于激動,毒素蔓延至她的全身加速了她的衰老。
她的肌肉因衰老而松弛,脊柱彎曲,成了一個真正佝僂的老婦。
“你知道你現(xiàn)在有多丑嗎?”
我拿起桌上的鏡子照著她那副可怖的容顏,她捂著臉將自己藏進(jìn)被褥中:
“挺哥哥,我現(xiàn)在這么丑你不要看我!快把鏡子拿開!”
聞言我大笑不止:
“我忘了告訴你了,你的遲哥哥早已被皇上定下了親事。你變成這副模樣還被他好生養(yǎng)著就是因為他覺得有愧于你。圣旨難違,你們永遠(yuǎn)沒辦法在一起。”
08
栗嬈捂著耳朵大聲尖叫,想掩蓋我說話的聲音。
可抬頭看去,她的挺哥哥卻一臉慚愧低頭不語,她也終于嘗到了絕望的滋味。
見她噴出一口鮮血,我掏出一塊破布替她擦去臉上的血跡,溫聲安慰:
“乖,要死就死得干凈點(diǎn),別玷污了你挺哥哥的房子。這布你還認(rèn)識吧?”
未等她把話說完,我將那塊破布塞進(jìn)她的嘴里,手指輕輕點(diǎn)在她的肩膀上讓她不能動彈。
都快死了,還是做個安靜的尸體更好。
“你還記得沈懿的話嗎?他說他不會放過你的。這幾天你睡得可好?他可有夜夜在夢里與你相會?”
見她捂著耳朵拼命搖晃腦袋,我便知道那是我想要的答案。
我抬起她的下巴,她的肉卻如水一般松弛地掛在我的手指上,我嫌惡地甩開手笑道:
“今日便是沈懿行刑的日子,知道我為什么不去看他最后一眼嗎?”
“因為我會把你們尸骨葬在一起,讓你們做一對神仙眷侶?!?/p>
栗嬈撕心裂肺地哭喊著,我伸手接住她的眼淚舉到半空中,手中的淚珠晶瑩透亮。
她用盡全力爬到遲挺面前時,遲挺卻驚恐地連連向后退了幾步。
“挺哥哥,你怎么了?我是栗嬈??!”
可她的嗓音卻儼然如老婦一般嘶啞。
她聽見自己深愛的男人罵她是妖怪時心碎了,苦笑幾聲沉沉合上雙眼。
我將她的尸體抬到陽光下,看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因接觸到陽光而開始潰爛,流出的血液在頃刻間凝成珍珠滾落在地。
門外的遲挺顧不上維持風(fēng)度,催促我?guī)е蔷吡钊俗鲊I的干尸離開。
我淡淡開口:“你從沒愛過她?!?/p>
“那日被發(fā)現(xiàn)時我便打算就此作罷,誰知你將我攔住同我說起那些,我只當(dāng)是找樂子?!?/p>
我露出蛇瞳見男人便嚇得失聲癱軟在地后離開。
我將栗嬈與沈懿的兩具尸體和零碎的人類部件丟進(jìn)大海里,望著魚群將其分食殆盡:
“沈懿,你的愿望終究是我替你實(shí)現(xiàn)了不是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