昂貴的面料在燈光下流淌著低調(diào)的光澤。然而此刻，所有的矜貴、所有的從容，

都被一種近乎瘋狂的混亂所取代。他站在那里，胸口劇烈地起伏著，

呼吸粗重得如同剛剛經(jīng)歷了一場生死追逐。向來一絲不茍的頭發(fā)有幾縷散亂地垂落在額前，

遮住了部分眉眼。那雙曾經(jīng)深邃如寒潭、總是帶著疏離審視的眼睛，

此刻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，直勾勾地、死死地盯著我，仿佛我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，

又像是看到了某個不該存在于世的幽靈。他的眼神，

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亂、一種溺水者般的絕望，

還有……一種我從未見過的、深刻到令人心悸的痛楚。

艾米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倒抽一口冷氣，下意識地向前一步，試圖擋在我身前，

聲音帶著警惕：“這位先生！這里是私人休息室，

請您立刻……”顧承聿仿佛根本沒聽見艾米的話。他的目光像淬了火的鉤子，

死死地釘在我身上，確切地說，是釘在我胸前那枚“驚濤”吊墜上。他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，

幾次張開，卻發(fā)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(jié)，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。

那深陷的、帶著紅血絲的眼睛里，翻涌著驚濤駭浪，幾乎要將人吞噬。終于，

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，喉結(jié)艱難地滾動了一下，嘶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，

帶著一種瀕死般的顫抖，

破碎地?cái)D出幾個字：“晚晚……我們的……孩子……”他踉蹌著向前一步，右手顫抖著，

從西裝內(nèi)袋里掏出一張邊緣已經(jīng)磨損、明顯被反復(fù)摩挲過的紙片。那是一張B超單。

紙張微微發(fā)黃，上面的字跡也有些模糊了。但那張小小的、模糊的、豆芽形狀的胚胎影像，

卻像一道最刺目的閃電，瞬間劈開了這五年刻意筑起的、看似堅(jiān)固的堤壩！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
艾米驚愕地睜大了眼睛，視線在我和顧承聿之間驚疑不定地來回掃視，

顯然被這完全超出她認(rèn)知范圍的信息沖擊得措手不及。巨大的休息室里，死一般的寂靜。

只有顧承聿粗重痛苦的喘息聲，還有他手中那張薄薄的、卻重逾千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