樹上的陳遠忽然睜開眼，目光直直射下來，和周通撞了個正著。他沒動，也沒說話，

只借著月光扯了扯嘴角，像在笑，又像在警告。周通轉(zhuǎn)身回了屋，后背已沁出層冷汗。

灶間的柴火快滅了，火星子在灰燼里明滅，像極了那年輕人眼底的光。

他摸出藏在枕下的半張鏢局票據(jù)。“威遠” 兩個字被汗浸得發(fā)潮，

忽然覺得這青衫客的身影，竟和序章里崖頂?shù)暮谛苡袔追窒嗨疲憾际潜贾硞€東西來的，

只是一個藏在黑影里，一個裹在青衫中。天快亮?xí)r，周通聽見院里有動靜。披衣出去，

見陳遠正把青布囊往背上捆，布囊的形狀似乎比昨夜鼓了些。晨光落在他青衫的褶皺里，

竟映出點暗金色的光。像是什么金屬物件的反光。“今日出發(fā)？” 陳遠問。周通點頭，

目光掃過他的布囊，喉結(jié)滾了滾：“你…… 到底是誰？”陳遠的帽檐動了動，

像是抬了抬頭。風(fēng)卷著槐葉落在他肩頭，他拍了拍，聲音混在風(fēng)聲里：“到了黑熊嶺，

你自然知道?！鼻嗌赖挠白颖怀抗饫煤荛L，一直鋪到馬店外的山路盡頭。那方向，

正是老松崖的所在。七、再斗：云梢劍鳴老松崖的風(fēng)裹著松脂味，吹得人衣袂獵獵。

陳遠站在崖邊，青衫被風(fēng)灌得鼓起，像只欲飛的鳥。他對面，黑熊正用前掌拍著楠木樹干，

每拍一下，樹身就震顫著落下幾片枯葉，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旋成小小的漩渦。

“華山派的輕功？” 黑熊突然開口，琥珀色的眼睛瞇成條縫，

爪尖在樹皮上劃出細碎的聲響?！岸昵?，你師祖也站在這棵樹下，

說要憑‘踏雪無痕’贏我。結(jié)果呢？” 它低笑起來，聲音像碎石碾過冰面，

“最高的枝椏沒摸到，倒摔成了崖底的一灘肉餅。”陳遠的指尖在青布囊上頓了頓，沒接話。

風(fēng)掀起他的衣擺，露出腰間懸著的半塊玉佩，玉上刻著個模糊的 “華” 字，

被汗浸得發(fā)亮?！霸趺?？不敢應(yīng)？” 黑熊往前踏了半步，巨掌幾乎抵到陳遠鼻尖，

腥氣撲面而來，“還是你們?nèi)祟惖谋臼拢惠叢蝗缫惠?？”“賭約是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