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焰跟著她下去，每一步都在冰上留下極淡的一點(diǎn)白，像腳在一張薄紙上走。到了漩渦心，

溯瀾停下，伸手按在白石上。金釘微微一震，像聽見了很久沒有聽見的一個字。

“這釘是從石梯集那邊來的。”溯瀾說，“釘上有‘不數(shù)年’的聲。

做釘?shù)娜私o它上過三道焊，焊里各摻了一點(diǎn)不同的金。你知道分別是什么嗎？” 陶焰不答。

“第一道摻的是‘響’，第二道摻的是‘重’，第三道——摻的是‘忍’?！彼轂戄p輕抬手，

金釘不再振，“你們金的人很會做‘忍’。忍得久，就以為自己有了‘永’。

”她把手移到那片薄葉上。葉極薄，薄得像要被她指尖的溫度燙化。她沒有按，

只是繞著它的邊輕輕走了一圈?！斑@葉本不屬海，”她說，“卻被人扯來當(dāng)‘規(guī)矩’的證據(jù)。

我把它留在這里，給你們陸地一點(diǎn)面子?！薄澳懔羲?，不是給面子。”陶焰道，

“是你需要它‘在’，你們的水才能從這里穿過去，不被石卡住?！彼轂懣此谎郏?/p>

眼底第一次有了想笑又不想笑的東西。她沒有反駁，指尖下探，觸到白石的中心。

白石下方傳來一聲極深的回響，像山腹的空洞被輕輕敲了一下。水，從四面八方同時涌入。

五、三方水涌起的同時，一個人的影子從殿外掠入，肩線干凈，手中提著金紋錘。

金色的震波先于人影一寸抵達(dá)，把第一圈水從白石邊上打退——凌胤到了?！澳氵t到了。

”溯瀾道。 “你提早了。”凌胤答。他看向白石上的兩樣?xùn)|西，目光從葉上掠過，

落在金釘上，手指輕輕一彈，像是在打量一件熟悉又陌生的舊物?！搬斒俏业?。

” 溯瀾點(diǎn)頭，“拿去?！?凌胤沒有伸手，他先看了陶焰一眼，“你來拿木？

” “我來拿回它的路。”陶焰道，“它的‘在場’在這兒，但它不在這兒。你知道。

” “我知道。”三人的呼吸在冰殿里同時收緊，像三條繩被同時繃在同一枚釘上。

水涌更急，冰面上細(xì)微的裂紋像在雪地里蔓延的草根，一圈圈往外長。溯瀾先動，

螺號短促一響，四周的透明人影重新從殿壁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