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這倒是個好主意。
從前蕭鶴川其實也想過要不要讓錦衣衛(wèi)的廚房用這種方式，以滿足所有人的訴求。
不過他和廚房那邊商議過，廚房的意思是這樣的話會增加不少工作量，他們人少做不到。
蕭鶴川又打量了一圈小食攤。
錦衣衛(wèi)的廚房算上打雜得要五個人呢，而整個小食攤上就桑南枝一個人。
小廚房都忙不過來，桑南枝一個人能行？
他揚眉，狐疑地上下打量桑南枝，說出心里的疑惑：“你一個人能行嗎？”
桑南枝又不是傻子。
她知道一旦實行點菜制，工作量會非常大。
她自己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，絕對需要人幫忙。
但蕭鶴川是個心思深沉，多疑多思的人。
他之前在面攤上就懷疑過自己和那些反賊是一伙的。
如果讓他知道自己還打算找?guī)褪謥?，說不定他又會覺得她有同伙，接近錦衣衛(wèi)是有其他目的。
想著，桑南枝索性沒提找人幫忙的事，只是癟了癟嘴角，帶著幾分委屈環(huán)視小食攤：“你們今天在我攤子上這么一鬧，估計以后都沒人敢來我這里吃飯了?！?/p>
“我要是再不接點其他活，豈不是要被餓死了？”
“非要我在餓死和忙死之間選一個的話，那我寧可忙死。”
說罷，她聳起肩膀，有些無奈地長嘆一聲。
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閃一閃得，看上去亮晶晶得，有種單純又攝人心魄的美。
蕭鶴川心口似乎被什么東西攫了一下，呼吸有一秒的凝固。
很快，他定下心神，側頭躲開桑南枝的目光，沖著外面沉聲道：“大牛，進來。”
大牛撩開簾子進來，先看了眼桑南枝，才望向蕭鶴川：“指揮使，有何吩咐？”
“去，”蕭鶴川始終盯著桑南枝，話卻是對大牛說得，“幫著桑姑娘亮亮嗓子?！?/p>
聞言，桑南枝和大牛都怔忡了幾秒。
桑南枝不知道‘亮亮嗓子’是什么意思，滿心擔憂。
大牛卻正是因為知道這是什么意思而詫異。
“指揮使，這......這不合適吧？”大牛往外掃了眼。
桑南枝為了生意好些，選的都是客流量大的地方。
這里人來人往的。
要是幾個錦衣衛(wèi)往外面一站開始亮嗓子，那傳開了錦衣衛(wèi)的臉面往哪里放？
蕭鶴川眼皮都沒眨一下，冷冷道：“讓你去就去，哪那么多廢話?！?/p>
大牛無奈，撩開簾子出去后，扯著聲音對其他人喊：“指揮使的意思，替桑姑娘亮亮嗓子。”
外面的人都陷入沉默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大牛第一個扯著嗓子喊：“來，瞧一瞧看一看哦?！?/p>
“新鮮出爐的卷餅、豆腐腦，味道鮮美，吃過不后悔。”
有了他這個帶頭的，剩下的人也不扭捏了，紛紛扯著嗓子學他的詞。
一時之間，整條街上都是錦衣衛(wèi)們成群結隊，扯著嗓子在替一個小食攤亮嗓子！
桑南枝高懸的心總算落了下來。
原來亮亮嗓子就是宣傳的意思啊。
她側著腦袋往外小心地瞥了眼。
七八個身高體闊的錦衣衛(wèi)，各個腰間挎著繡春刀，氣勢磅礴，令人望之生畏。
可偏偏他們嘴里喊得詞卻讓人聽了就想笑。
不少人都湊過來看熱鬧，其中也不乏直接被大牛等人拉近小食攤，‘心甘情愿’來吃飯的食客。
那些食客被扯進來，在大牛等人凌厲的眼神下，最后只能點個卷餅或者豆腐腦嘗嘗，求個性命安穩(wěn)。
可東西吃下去，他們臉上的緊繃瞬間消失。
難怪錦衣衛(wèi)要幫著這小食攤亮嗓子呢。
這卷餅、這豆腐腦，味道簡直無敵??！
有那膽大的，也顧不上蕭鶴川還在小食攤里，吃完一碗，扯著嗓子沖桑南枝喊：“老板娘，再來一碗?！?/p>
人多的桑南枝都忙活不過來，可她卻喜笑顏開，不管誰喊都是第一時間揚著聲音答應：“您稍等，馬上就來?！?/p>
里面的人吃得不想走，外面大牛等人又帶來了不少食客。
小食攤外很快就排起長隊。
若是換成其他人，看到這樣的情形再怎么高興也得抱怨幾句。
可是桑南枝的臉上卻始終掛著笑。
她一邊給里面的食客準備東西，一邊安慰外面排隊的人：“稍等稍等，馬上就來，若是等累了，要不我先給您半搬條椅子出來坐著等？”
她話音才落，突然看到排隊的人群臉上帶著惶恐，往旁邊閃了閃。
桑南枝伸長脖子去看。
卻見蕭鶴川一手一條不知從哪里找來的長凳，正穿過人群，闊步往小食攤車這邊來。
砰——
砰——
他將兩條長椅往小食攤車前一擺，沉著臉對最前面的幾個人道：“坐著等吧?！?/p>
他的斗篷被桑南枝弄臟已經(jīng)拖了，里面的飛魚服和大牛等人的沒區(qū)別，看著就像是普通錦衣衛(wèi)似得。
可他氣場太過強大，一看就不是普通錦衣衛(wèi)。
尋常老百姓看到錦衣衛(wèi)就已經(jīng)夠害怕得了，更別提還是看到這么個氣勢凌厲的。
他們非但不敢坐，而且還后退幾步，刻意和蕭鶴川拉開距離，那樣子像是看到了瘟神似得。
桑南枝始終關注著這邊，瞧到客人們慌亂的樣子，再抬頭看蕭鶴川。
他雖然面上沒什么變化，可眼底卻劃過絲不易被人捕捉的失落。
他幫了自己，自己也不能眼看著他難受不是？
“各位，”桑南枝笑吟吟地幫蕭鶴川打圓場，“你們就放心坐吧。”
“這位是我家老熟客了，幫我做點活而已，各位不必怕他?！?/p>
為了讓眾人安心，桑南枝還沖著蕭鶴川喊：“我里面要忙不過來了，快來幫忙?！?/p>
蕭鶴川答應一聲，徑直走進小食攤，擼起衣袖，站到桑南枝身邊。
其他人見他這么聽一個姑娘的話，對他的警惕感果然減弱了不少。
有膽大的帶頭坐下，不安地瞄向蕭鶴川。
見他沒反應，那人才拍著長凳對其他人道：“坐坐坐，你們都坐吧?！?/p>
其他人見狀，這才終于挨著那人坐了下來。
桑南枝見這招有效，嘴角揚起個清淺的弧度，轉頭看向旁邊的蕭鶴川，眨巴兩下眼睛。
那眼神似乎在說：看到了吧？還得是我出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