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蕭鶴川被她俏皮的樣子逗得嘴角微揚,竟露出抹笑容來。
不過很快他就又板起臉。
速度快到桑南枝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呢。
此時小食攤里又有人在催:“老板,我的甜口豆腐腦好了嗎?”
桑南枝答應(yīng)一聲:“好了好了?!?/p>
她端起豆腐腦轉(zhuǎn)身。
腿還沒邁出去,手里的東西被蕭鶴川接了過去:“我來?!?/p>
他接過豆腐腦,在桑南枝和其他食客詫異的眼神中,徑直走向點菜的人,將豆腐腦放在桌上,還客客氣氣地對他說了句:“慢用。”
恰逢大牛喊累了,掀簾進來想討口水喝。
看到這一幕他愣在原地,揉了揉眼睛,好半晌才敢相信:這是真得,不是他出現(xiàn)幻覺了!
指揮使居然在幫著桑姑娘給食客送菜。
若是那食客知道,指揮使那雙手握過韁繩,拿過刀,那些貪官污吏看到他那雙手便戰(zhàn)栗不止,也不知道敢不敢繼續(xù)吃他端過去的東西。
大牛被這一幕震驚了,也忘記自己是來討水喝的,匆匆忙忙又出去繼續(xù)幫著亮嗓子。
有了錦衣衛(wèi)們的幫忙,桑南枝今天準備的東西很快便銷售一空。
即便如此,還有不少排隊的食客沒吃到東西。
桑南枝便將自己明日大致的出攤時間告訴眾人,邀著他們明日早些來。
她安撫過所有的食客,將眾人送走后,回頭便見自己的小食攤已經(jīng)收拾停當。
幾個錦衣衛(wèi)并肩而立,明明忙活了一早上,可這些人臉上卻沒有半分疲色,威嚴不減。
他們對上桑南枝的視線,客客氣氣地道了聲:“桑姑娘辛苦了?!?/p>
桑南枝嘴角扯了好幾下,面露尷尬。
她辛苦那是為了銀子。
可這幾個錦衣衛(wèi)今日卻是進進出出替她忙活了一早晨,到頭來除了一人吃了一碗豆腐腦之后,什么好處也沒撈著。
都說錦衣衛(wèi)是無利不起早的角色,怎么蕭鶴川帶的這些人瞧上去倒是和其他人不同呢?
她正想著,大牛將收拾好的小攤車推到桑南枝身邊:“桑姑娘,要不我送你回去吧?”
桑南枝忙接過小攤車,搖搖頭:“不必了,我自己回去就是?!?/p>
她揚起腦袋掃了一圈,卻沒見到蕭鶴川的身影,湊近大牛壓著聲音問:“指揮使呢?”
“你找他?”大牛揚起脖子就要叫蕭鶴川。
桑南枝忙捂住他的嘴,低聲道:“不找不找。只是你幫我給指揮使帶句話,這幾日內(nèi)我便將菜單弄好,回頭還要請他過過眼?!?/p>
大牛不知道桑南枝和蕭鶴川商議好的事,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:“好,我會同指揮使說得?!?/p>
桑南枝頷首道謝,吃力地推起小攤車走了。
小攤車下邊的橫梁上,斗篷鮮紅的側(cè)邊隨風輕揚,站在遠處茶舍二樓的蕭鶴川看得清楚。
往日里他一直穿著這件斗篷,倒是未曾發(fā)覺,原來這斗篷的顏色竟是這樣鮮亮。
亮的即便是桑南枝已經(jīng)走街串巷地走出去老遠,他卻還是能看到她筆直的后背。
盛京的貴門嫡女頗多,每一個都嬌艷美麗,身若扶柳,卻從未有一個像她這樣后背筆直的。
想著她在小攤上忙活的樣子,蕭鶴川嘴角不自覺揚了揚。
“指揮使。”
大牛莽撞的聲音將他的思緒瞬間拉回。
身后的人已經(jīng)沖上前,墊著腳,順著蕭鶴川的視線往前看,邊看邊問:“您瞧什么呢?”
砰——
蕭鶴川關(guān)上窗,轉(zhuǎn)臉擰眉,輕嘖一聲,帶著幾分不悅上下打量大牛:“東西都收拾好了?”
大牛頷首:“對了,桑姑娘說過幾日她就將菜單弄好,回頭還要請您掌掌眼?!?/p>
“嗯?!笔掹Q川神色淡淡得,看不出波瀾。
要不是他回了話,大牛還以為他壓根就沒聽到呢。
他闊步走到桌邊坐定,倒了一盞茶輕抿幾口,掀起眉角掃向大牛:“今日孔侍郎家的千金說,桑南枝從前是陸祈年家的廚房?”
他不清楚桑南枝之前的事情,可大牛卻知道她是有個未婚夫的。
今日一聽到孔懿芳說桑南枝從前是陸祈年的廚房,大牛便猜到了,這陸祈年八成就是桑南枝從前的未婚夫。
大牛將自己的猜測告訴蕭鶴川,末了補上一句:“這個陸祈年也是個沒福氣的,攤上桑姑娘這么好的人都不知道珍惜,反倒攀權(quán)富貴地由著孔小姐折辱桑姑娘?!?/p>
蕭鶴川劍眉輕擰:“你不是說他們只是訂了婚約,卻未曾拜天地嗎?”
大牛一臉茫然:“是?!?/p>
“那如何能算是他攤上了桑南枝呢,往后這樣的話別再說了?!?/p>
大牛怔忡,咂摸了半晌。
等他回過神來,蕭鶴川已經(jīng)出去了。
他瞧著蕭鶴川放在桌上的茶盞暗自揣摩:
指揮使這話是什么意思?
未曾攤上?
難道他的意思是說,桑姑娘與那陸祈年沒有拜過天地,不算是夫婦,那陸祈年自然也算不上是對不起桑姑娘了。
畢竟,訂個婚約而已,只要還沒拜天地,就算后悔也無妨。
想這盛京城的高門貴女們,訂了婚約又因為種種原因失約的還不比比皆是?
雖然大牛覺得這種事多少有些不好,可指揮使出身名門,他倒是見慣了這樣的事,估計是絲毫不放在心上的。
大牛也沒多思,略嘆口氣便跟著蕭鶴川一道兒離開了。
另一邊。
桑南枝回到小院。
黃寡婦在院門口翹首以望得。
老遠見她回來,立即迎上前,幫著她把小攤車推進院里,一張臉上都是笑意:“怎么樣?今日生意可以嗎?”
桑南枝擦了把汗,從荷包中取出一吊錢交給黃寡婦:“都賣完了?!?/p>
黃寡婦捧著那吊錢,指腹在銅錢上不停地摩挲,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。
之前桑南枝同她說的時候,她還懷疑過她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姑娘,怎么可能將生意做得那么好呢?
這豆腐腦八成是賣不完的。
沒想到桑南枝一上午的功夫,居然兜售一空,這速度可比她快多了。
這樣好這樣好!
若是按照這樣的速度多賣些日子,兒子的束攸也就不必發(fā)愁了。
趁她笑得高興,桑南枝湊上前:“黃家姐姐,我還有個事想和你商量商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