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
怎么可以因為想要個爹爹，就壞人姻緣呢。
之后，我待沈明毅更加疏遠起來。
這疏離太過明顯，沈明毅眼中也漸漸染上黯然。
這日他收拾書卷，并未立刻離去。
靜默片刻，他開口，聲音依舊溫和：
「夫人近日……可是因在下言?u?行失當，有所困擾？」
我指尖微頓，沒有抬頭：
「夫子多慮了。只是備考在即，不敢分心?！?/p>
又是一陣沉默。
他輕輕嘆了口氣：
「待夫人考罷女官試，無論結(jié)果如何，在下……都會辭去這夫子之職。」
我沒有挽留。
他拱手告辭。
這樣也好。
女官試放榜那日，我擠進去，從上至下????，一遍又一遍……
沒有「何若顏」三字。
林喬姝她們緊張地圍過來，看清我臉色，便都明白了。
「夫人！沒事！下次再考！」「就是！這次肯定沒發(fā)揮好！」「我給您燉了安神湯……」寧安也怯怯地拉著我的衣角：
「娘親……」
我扯出一個笑：
「無妨，意料之中?；厝チT?！?/p>
我強撐著笑意，指尖卻掐進掌心。
明明……已經(jīng)努力了。
回到相府，強撐的笑臉再也掛不住。
推說乏了，獨自躲進了府中幽靜的藏書閣。
失落、不甘、自我懷疑洶涌而至。
淚水毫無預兆地滾落。
我慌忙抬手去擦，卻越擦越多。
卻聽到身后動靜，我驚得猛地抬頭，斥問：
「誰在那里？」
沈明毅滿臉無措地走了出來。
我一時僵在原地：
「夫子……怎會在此？」
他簡單解釋：
「……尋一卷舊籍?！?/p>
說罷，他遲疑了一會，還是從懷中掏出一方干凈的素白手帕，遞到我面前。
我猶豫一瞬，終是接過，胡亂擦臉。
他緩緩走近，輕聲問道：
「……沒考中？」
我別開臉，悶悶地「嗯」了一聲。
他蹲下身，在我身旁的蒲團上坐下。
隔著適當?shù)木嚯x。
「女官之制，乃破天荒之舉。天下女子，但凡有志者，莫不視此為唯一通天梯。」
他聲音平緩，像在陳述一個事實：
「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寥寥幾個位置？便是京城素有才名的李侍郎千金，此番也只得了個『中中』?！?/p>
我抿著唇，沒說話。
他繼續(xù)道，語氣沒有輕視：
「你比她們……少讀了近十年的書?！?/p>
我忍不住反駁：
「我也很努力了！」
「我知道?！?/p>
他的聲音低沉：
「夫人僅憑這短短時日的苦功，能走到最后一步，已是極為不易?！?/p>
他頓了頓，低下頭：
「只是，努力之外，還有孤注一擲的拼命。有些人，她們……沒有退路?！?/p>
「沒有退路的人，會為了抓住那根唯一的浮木，更是會拼命?！?/p>
我忍不住問：
「夫子……為何如此清楚？」
他抬頭看向我，笑著說：
「因為，我也曾是那沒有退路、只能拼命的人。」
我看著他，心不由地一悸。
就在這時，藏書閣的門被猛地撞開。清雪臉色慘白如紙，聲音抖得不成樣子：
「夫人！不好了！小姐……小姐她突然高燒不退……」
我跌跌撞撞沖到寧安床前，她滿臉通紅，小小的身體在無意識地痙攣。
幾個大夫圍在床邊，皆是搖頭嘆息，束手無策。
「寧安！寧安！」
我撲到床邊，握住她滾燙的手。
就在這絕望之際，空中又傳來聲響：「何若顏！當初你逆命強留，如今，是你最后抉擇之時——」「可愿以你之命，換她之生？！」
不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