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點，城市沉入靜謐，風從窗縫中鉆進來，帶著不安的寒意。
沈清瑜在夢中發(fā)出一聲低哼。額頭細汗密布，眉心緊皺，指尖輕輕蜷著——像是夢到了什么沉重的東西。他突然驚醒，猛地坐起，胸口劇烈起伏，呼吸像是被什么死死壓住。
“清瑜?！?/p>
陸霆的聲音在床邊響起，帶著些許焦急。
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的，一只手扶住沈清瑜的后背，另一手遞來水杯。
沈清瑜怔怔地望著他，好一會兒才慢慢接過水，抿了一口，聲音低?。骸啊阍趺催€在？”
“你發(fā)燒了，體溫反復(fù)，我不放心?！?/p>
陸霆的語氣溫柔卻平靜，沒有刻意的情緒起伏，卻恰恰給人一種無處可逃的掌控感。
“我已經(jīng)好多了。”沈清瑜把杯子放下，掀開被子，“你不用一直待在這里，我一個人可以……”
“沈清瑜?！标戹驍嗔怂?，語氣不再溫吞，而是帶了點不可置疑的強硬，“你是Omega，是我的伴侶。在我眼里，你的身體不是你一個人的事。”
沈清瑜倏地停下動作，垂在身側(cè)的手指微微收緊。他沒有再說什么，只是重新靠回床頭，閉上眼。
他知道，他現(xiàn)在還不夠強大到能拒絕這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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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哥哥的舊病例我找到了?！鄙蚯迦徽驹趧e墅陽臺外，壓低聲音對電話另一端的人說，“可資料太零碎，有幾頁還被人抽走了……你那邊查到什么了嗎？”
“我這邊找到了陸霆的兩份舊背景報告?！彪娫捘穷^的聲音很快，“他在二十一歲之前基本是空白的，沒有任何公開記錄。但他名下的‘霆川資本’，去年曾暗中收購過一家生物實驗機構(gòu)?！?/p>
沈清然的臉色倏地變了：“實驗機構(gòu)？名字是什么？”
“叫‘曜研’，你可能沒聽過，表面注冊名是藥物研發(fā)企業(yè)，實際上涉嫌多項未授權(quán)的人體數(shù)據(jù)采樣。你哥哥之前的病情，很可能和這家機構(gòu)有某種關(guān)聯(lián)。”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她掛斷電話，心跳幾乎快要從胸腔跳出來。
她必須搞清楚，陸霆到底想從她哥哥身上得到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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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陸霆最近……是不是管得太多了？”
沈清瑜站在庭院走廊下，望著外頭日光，語氣淡淡問。
一旁的江醫(yī)生正幫他做例行檢查，聞言頓了頓，低聲說：“他對你確實格外上心?！?/p>
“你覺得他是出于……關(guān)心嗎？”
江醫(yī)生沒有立刻回答。
一陣風吹過，吹得走廊上風鈴響動。沈清瑜看著那串鈴鐺晃蕩，忽然開口：“江醫(yī)生，如果我告訴你，我有點怕他——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多心了？”
“不會?！苯t(yī)生認真地看著他，“如果你覺得不安，那說明你心里已經(jīng)知道一些真相了?！?/p>
沈清瑜微微垂下眼。他的手藏在袍袖里，無聲握緊。
他怕的不是陸霆，而是自己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依賴陸霆的照顧。那些細致入微的溫柔，像一條逐漸收緊的繩索，一點一點勒住他的意識——讓他不知不覺將自己交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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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最近的體溫波動太頻繁，藥效控制不了多久?！苯t(yī)生整理數(shù)據(jù)，“我建議你搬回市區(qū)，靠近醫(yī)院，我好隨時跟進?！?/p>
“我和陸霆住在這兒，他應(yīng)該不會同意我搬走?！?/p>
江醫(yī)生沉默了一瞬，才道：“那就讓他來找我解釋?！?/p>
沈清瑜看了他一眼，忽然苦笑：“謝謝你?！?/p>
他忽然想起剛和陸霆結(jié)婚那天，自己簽字時手在抖，而陸霆站在一旁，微笑著將筆遞過來，說：“別怕，從今往后，有我在。”
多么完美的誓言。
可為什么聽起來，比協(xié)議還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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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清然的調(diào)查陷入瓶頸。
“曜研”被掩蓋得太深，相關(guān)的線上數(shù)據(jù)大部分都被屏蔽。她翻出那份從哥哥書房偷出的合同副本，上頭蓋著沈清瑜的簽名，還有一頁附帶條款：協(xié)議期內(nèi)，沈氏集團將開放部分股權(quán)，以“婚姻關(guān)系”為約束條件，換取對方的長期資金支持。
她忽然意識到，那場婚姻本身就是一場收購。
陸霆收購了沈清瑜，甚至可能早就在他身體出問題之前——就計劃好了所有走向。
她咬了咬唇，將資料藏好，心里一個念頭愈發(fā)堅定：她要救哥哥，越快越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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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天傍晚。
陸霆回到宅邸，剛進門，便看到沈清瑜坐在窗邊，臉色蒼白如紙，額上沁著一層冷汗，身邊的水杯落在地上，滾了一地。
他快步走過去，扶住人，低聲問：“又暈了？”
沈清瑜努力睜眼，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。陸霆沒再耽誤，彎腰將人打橫抱起，徑直往樓上走。
“沈清瑜，你到底在隱瞞我什么？”
他聲音壓低，帶著不易察覺的情緒波動。
沈清瑜虛弱地搖了搖頭，嘴唇干裂，吐出一句話：“我……沒事……”
“你有?！标戹⒅拔以缇椭?。”
沈清瑜愣住，接著垂下眼，不再爭辯。
陸霆把人放到床上，喂了藥，又用濕毛巾敷在他額頭。那些動作依舊輕柔細致，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掌控感。
“你不能一直對我撒謊?！?/p>
沈清瑜輕輕地笑了，聲音虛弱：“那你呢，陸霆？你對我說過幾句真話？”
陸霆的手頓了一下。
他沒有回答，只是輕輕按住沈清瑜的掌心。
那只手冰冷無溫，但他卻不愿放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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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。
沈清瑜在昏睡中皺著眉，口中喃喃自語：“不要走……哥……”
陸霆坐在床邊，聽得清清楚楚。他低頭，看著那張憔悴的臉，眼里第一次浮出一種遲疑的情緒。
他原本只需要掌握這個人——可現(xiàn)在，他想讓這個人信他。
那是計劃之外的念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