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遲從鼻腔里發(fā)出一聲帶著濕意的悶哼，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意。
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季淮微微泛白的唇畔，又緩緩上移。
最終望進(jìn)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。
季淮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驟然攥緊，又在下一秒被狠狠松開。
這種陌生的悸動，已是多年未有。
眸色深沉?xí)r，江遲已然靠近過來——
轉(zhuǎn)瞬間，呼吸可聞。
季淮黑漆漆的目光里帶著深沉又無情的審視，重重壓在江遲心尖！
江遲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。
他能清晰感受到季淮溫?zé)岬暮粑鬟^自己的唇角。
他，沒有推開我。
這個認(rèn)知讓江遲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。
壓迫和緊張感在江遲心尖跳舞。
他咬咬牙，心想：既然已經(jīng)死過一次，還有什么好怕的？
就在兩人的唇即將相觸的瞬間——
“卡！”
導(dǎo)演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刺破片場的寂靜，尾音甚至帶著幾分變調(diào)的尖銳。
季淮像是被燙到般猛地后退半步。
瞬間清醒！
他一把推開江遲。站在半步之外沉沉看著他。
柳導(dǎo)這聲“卡”，怎么聽，都有點驚慌失措的意思。
片場突然安靜到詭異。
沒人說話。
清場后僅剩的幾位工作人員全都直瞪瞪的盯著鏡頭。
在聽到導(dǎo)演一聲“卡”后，他們才回過神來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為什么我會在這里？
為什么我簽了保密協(xié)議？
啊啊啊啊?。∥覄偛哦伎匆娏它c什么？！
那是影帝季淮？！
是那個影迷口中的“雪中貴族”，“像神佛一樣無欲無求不染塵世”的男人嗎？？
是嗎！
像嗎？
臥槽！
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嘛！??！
這么限制級的畫面，我竟然不付費就能看？？！?。。。?/p>
好想找人聊天?。。?！
柳如嵐站在門外，耳邊全是自己急促的心跳聲。
撲通、撲通，像是要撞破胸腔。
她深吸兩口氣，才勉強穩(wěn)住情緒，站起身往浴室門口走去。
玻璃磨砂，水汽氤氳，她只能隱約看到兩道模糊的身影——
一高一低。
靠得極近，卻又像隔著一道無形的墻。
他們在干嘛？！
氣氛怎么這么凝重？！
莫不是……
玩脫了吧？？？？？
“季淮？”
她試探性地喊了一聲，嗓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繃。
“江遲？”
沒人回應(yīng)。
柳如嵐咬了咬唇，硬著頭皮走上前，故作輕松地拍了拍手，聲音刻意拔高：“好了好了！拍得很OK，一鏡到底，堪稱完美！”
她干笑兩聲，試圖打破凝滯的空氣，“哈哈哈哈，你倆表現(xiàn)都很棒！特別是你，小江同學(xué)，我都不敢相信這是你第一次接觸鏡頭！”
她說完，視線終于清晰聚焦在江遲臉上——
然后猛地噎住。
江遲眼眶通紅，眼尾泛著濕意，唇瓣微顫，活像是被人欺負(fù)狠了。
“你……”
柳如嵐瞬間結(jié)巴，聲音卡在喉嚨里。
“你、你們這是……”
——來真的？！
最后三個字被她狠狠咽了回去，差點咬到舌頭。
她猛地轉(zhuǎn)頭，怒瞪季淮，眼神幾乎能噴出火來。
在她眼里，能把這孩子欺負(fù)成這樣的，除了季淮這個混賬，還能有誰？！
柳如嵐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，恨不得當(dāng)場揪住季淮的衣領(lǐng)質(zhì)問，可理智又死死拽著她。
季淮是已經(jīng)成名的影帝。
是公眾人物！
這扇門外，不知道有多少雙耳朵豎著，等著聽八卦！
她只能壓低聲音，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：“季淮！”
季淮神色淡漠，眼皮都沒抬一下，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
他理了理袖口，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：“OK就好。那我先走了，一會兒還有別的事?！?/p>
說完，轉(zhuǎn)身就走，背影挺拔而疏離。
柳如嵐急了，下意識喊住他：“唉！這里不好打車，你不送送江遲？”
季淮腳步一頓，沒回頭。
他沉默了兩秒，最終只是淡淡丟下一句——
“他自己能走?！?/p>
然后，頭也不回地推門離開。
“無情！”柳導(dǎo)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。
轉(zhuǎn)頭看向江遲時卻立刻換上溫和的表情，壓低聲音勸解道：“他就這副臭脾氣，圈里出了名的難相處，你別往心里去。”
江遲垂眸整理著戲服的袖口，再抬眼時已是一派平靜。
只是微微抿著的唇角還是泄露了一絲低落。
柳如嵐暗自松了口氣。
她剛才最擔(dān)心的就是季淮那個戲瘋子入戲太深。
那家伙演戲時氣場全開的樣子，連老戲骨都招架不住，更別說江遲這樣初出茅廬的新人了。
“小江啊……”她試探著開口，卻在看清江遲表情時眼前一亮。
江遲神色如常，眼神明亮。剛才那一絲低落已經(jīng)消失無蹤。
柳如嵐頓了一下，夸贊：“你這情緒調(diào)節(jié)能力可以?。〉谝淮窝輵蚓湍苓@么快出戲？”
“還好?！苯t笑了笑。
“這哪是還好？簡直是天賦異稟！”柳如嵐聲音突然拔高，激動地拍了下他的肩膀，“說真的，你確定之前沒學(xué)過表演？”
“真沒有?！?/p>
“那就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！”柳導(dǎo)眼睛彎成月牙，“以后有機會一定要繼續(xù)合作啊，我下部戲……”
哪有大導(dǎo)演跟演員求機會的。
柳導(dǎo)能這樣說，完全給足演員面子。
江遲心里非常清楚。
耳尖的紅暈還未消退。只見他鄭重地鞠了一躬：“謝謝柳導(dǎo)栽培?！?/p>
“別別別，”柳如嵐連連擺手，“這部戲能給到你的機會確實有限。不過...”
她神秘地壓低聲音，“你之前提的那個'意向單位'，我倒是可以幫你牽個線。”
意向單位？
季淮工作室??！
江遲猛地抬頭，方才的沉穩(wěn)瞬間破功，眼睛亮得驚人：“真的可以嗎？”
柳如嵐狡黠地眨眨眼，“當(dāng)然是真的啦！我保證，比真金還真，哈哈哈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