傻柱的動作很麻利。
沒多久。
一大鍋油汪汪、顫巍巍的紅燒肉燉土豆擺在桌子中央,在李付清的要求下,旁邊又添了一盤清炒白菜。
炒白菜里面還加了煎五花肉的時候特意留的油,整盤菜都是油汪汪的。
最后就是幾個洗好的蘋果。
飯菜的香氣混合著果香,充滿了整個屋子。
原本習(xí)慣性坐在主位的傻柱被李付清一腳踢開,傻柱和何雨水分坐兩邊,也算是有了家的樣子。
何雨水吃得小臉通紅,嘴巴鼓鼓囊囊的,還不忘一個勁兒地夸舅舅的肉好。
傻柱則殷勤地給舅舅夾著紅燒肉,眼睛一個勁的往李付清手邊的茅臺瞅著。
李付清笑道:
“還等什么,難不成要我親自給你這個四合院戰(zhàn)神倒酒?”
“哎喲!舅舅!瞧您說的!哪能讓您倒酒啊!”
傻柱被李付清臊得老臉一紅,下午被舅舅當(dāng)眾踹翻在地的畫面瞬間在腦子里回放。
而且自從三年前的那一戰(zhàn)過后,他的那點威風(fēng)早碎成渣了。
他趕緊起身,動作麻利地拿起那瓶茅臺,小心翼翼地擰開瓶蓋。
頓時,一股濃郁醇厚、帶著獨(dú)特醬香的酒氣彌漫開來。
傻柱一邊咽著口水一邊給倆人倒好酒。
“舅舅,我敬您!”傻柱雙手捧起酒杯,臉上是少有的鄭重其事,“謝謝您惦記著我們兄妹,帶這么多好東西來!也…也謝謝您……”
說著他頓了一下,老臉一紅似乎有點難以啟齒。
“要不是您,我當(dāng)年十八歲的時候,還不知道廚師要考級的事呢,現(xiàn)在也拿不上這八級炊事員的工資!”
這話他說得真心實意。
因為何大清跑的早,又比較突然,導(dǎo)致傻柱一個半大小子除了學(xué)廚以外,啥也不知道。
其實何大清也是打算好的,因為傻柱在豐澤園學(xué)廚,自己知道的傻柱師傅也知道。
但是讓何大清不知道的是,他前腳剛走,后腳易中海就開始攛掇起傻柱來。
讓他跟豐澤園的師傅鬧了矛盾,直接從豐澤園去了軋鋼廠,這一下是真的斷了他了解這些的途徑。
李付清搖了搖頭,傻柱還是沒看懂,他也不想想為什么自己不知道考級的事情。
“柱子,”李付清的聲音有些認(rèn)真,讓傻柱立刻坐的筆直,他知道李付清這是要講正事了。
“這話,你三年前就該對我說,不過現(xiàn)在說,也不算晚?!?/p>
李付清抿了一口酒繼續(xù)道:
“你爹何大清,他拍拍屁股跑了,是混賬!但他把你托付給豐澤園的師傅,是給你留了條正路!
那是四九城頂尖的館子,在里面,你能學(xué)到真本事,能見到大場面,能認(rèn)識各路人物!
考級?那只是最基本的!在那種地方待久了,眼界、人脈、手藝的精進(jìn),都不是一個軋鋼廠食堂能比的!”
李付清突然語氣加重,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:
“易中海那老東西,攛掇你跟師傅鬧翻,把你弄進(jìn)軋鋼廠,你以為他是為你好?
他是為了把你牢牢攥在他眼皮子底下!把你困在這小小的四合院里,讓你只能看到他易中海那一畝三分地,讓你覺得他就是天!這樣,他才能把你當(dāng)槍使,讓你給他養(yǎng)老送終!”
傻柱聽得渾身一震,養(yǎng)老送終?還有這事?他臉色瞬間變了。
而且一大爺什么時候攛掇自己了?一大爺不是一直都對自己挺好的嗎?
傻柱放下酒杯,酒液濺出來幾滴也沒注意。
瞪大了眼睛看著李付清,下意識地反駁道:
“舅...…舅舅!這…...這飯可以亂吃,話可不能亂說!雖然一大爺他剛才跟您鬧了矛盾…...但是他這些年對我挺好?。?/p>
如果廠里有什么事,他都幫我說話,院里誰欺負(fù)我他也向著我!
他…...他怎么會算計我?還把我困在院里?給他養(yǎng)老送終?這…...這也太……”
傻柱一聽到自己要給易中海養(yǎng)老,就感覺自己有點被冒犯了。
雖然他還生著何大清的氣,但是他好歹也是有爹的,怎么會幫外人養(yǎng)老,這自己老祖宗要是知道了,那不得活活劈死自己!
而且易中海在他心中,只不過是個威嚴(yán)、公正、對他多有照顧的長輩形象。
要說幫忙的話他保準(zhǔn)沒有二話,但是養(yǎng)老?還是算了,頂多照顧一點。
所以舅舅這番話,簡直是在打敗他的認(rèn)知!
“亂說?”李付清冷笑一聲,“柱子,用你那榆木疙瘩好好想想!你告訴我,當(dāng)年在豐澤園,你跟你師傅鬧翻,具體是因為什么事?是不是有人在你耳邊嘀咕,說你師傅故意壓著你,不讓你上灶?說你在豐澤園干死干活也熬不出頭,還不如去軋鋼廠,起碼是個正經(jīng)工人身份,旱澇保收?”
傻柱被問得一滯,這事兒舅舅怎么知道的?同時他腦子也在飛快地回憶著。
具體細(xì)節(jié)有些模糊了,但那種被人點醒的感覺卻異常清晰!
當(dāng)時確實有人在旁邊開導(dǎo)他,給他分析利弊,說豐澤園師傅多,競爭大,他傻柱性子直容易得罪人,留在那里沒前途。
而軋鋼廠食堂,工人多,需求大,他手藝好去了就是頂梁柱,還能落個鐵飯碗……
嗯,就是這句鐵飯碗,讓當(dāng)時沒有安全感的他一拍腦袋就去了!
這些話,當(dāng)時聽起來句句在理,讓他覺得離開豐澤園是明智之舉。
一通百通,傻柱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說這些話的人……似乎總少不了易中海的身影!
而且,易中海也確實熱心地幫他聯(lián)系了軋鋼廠食堂的工作!
看著傻柱陷入回憶、臉色變幻不定,李付清繼續(xù)加碼:
“再想想,你進(jìn)了軋鋼廠食堂,是不是很快就覺得如魚得水?
覺得工人們都捧著你,領(lǐng)導(dǎo)也看重你?
是不是覺得軋鋼廠這地方也挺好?易中海是不是更‘關(guān)心’你了?時不時找你聊聊,問問工作,說說院里的事,教你些為人處世的道理?”
傻柱的臉色越來越白,額頭甚至滲出了細(xì)汗。
真相才是快刀!
舅舅的話,像一把鑰匙,瞬間打開了他記憶里許多被忽略的片段。
是啊,進(jìn)了軋鋼廠后,易中海確實更照顧他了。
每次他在食堂跟人有點小摩擦,易中??偰芗皶r出現(xiàn)調(diào)解,就像是易中海一直蹲在那似的!
讓他覺得一大爺是真心為他好,易中海也沒事就跟他聊天,說的都是什么“遠(yuǎn)親不如近鄰”、“院里團(tuán)結(jié)最重要”、“做人要懂得感恩”、“養(yǎng)老送終是傳統(tǒng)美德”……
想到這,傻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易中海的形象突然就變得有些恐怖,他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孩子啊,院里的小青年這么多,為什么就要這么算計自己?
實在不行,去算計許大茂那王八蛋不行嗎?
這一連串的事情串聯(lián)下來,連帶著他覺得自己在四合院戰(zhàn)神的地位,某種程度上也是易中海默認(rèn)甚至縱容出來的!
不對,這特么不就是一打手么?。?/p>
每次都是他動手打人,然后出來和事,自己不就是那個戲里唱白臉的嗎,難怪院里的孩子們都不敢和自己說話,這放在外面就是一混混啊,誰家小孩敢跟混混來往,不要命啦!
這久而久之,自己也別要名聲了,也別想找對象了,這惡名在外,誰家姑娘一打聽都得跑!
“易中海他...…他…...”傻柱嘴唇哆嗦著,他被嚇壞了。
傻柱這魂不守舍的樣子,看得雨水滿臉鄙視。
旁觀者清,這些事情她其實早就看出來了,也說過幾次,但得到的卻都是傻柱的指責(zé),甚至還讓她去給人家道歉,所以久而久之她也就懶得再說。
如果要是沒有李付清的存在,她的日子只會愈發(fā)難過。
還有一點,那賈家的秦淮如實在是太能吸了,傻柱也被吸的心甘情愿,吸得連帶她跟著不叫秦姐傻柱都得和自己生氣!
這也是她后期選擇推傻柱一把,然后直接脫離傻柱的重要原因。
或許雨水白眼狼的屬性也許是有的,但是不管是誰,這種事情發(fā)生在自己身上都接受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