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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城西側的土堡，濃煙滾滾。哭喊聲、馬匹嘶鳴聲、兵刃碰撞聲混成一片。
一伙約百人的“馬匪”，突然襲擊了這座靠近水源的小堡。他們行動迅捷，下手狠辣，燒殺搶掠，制造混亂。堡內多是些屯田的老弱婦孺和少量守兵，猝不及防，傷亡慘重。
“報——！”斥候沖入將軍府，聲音嘶啞，“西土堡遭襲！疑是流竄馬匪！人數近百，兇悍異常！”
赫連烽猛地站起，眼神銳利：“馬匪？這個節(jié)骨眼上？”他瞬間聯想到趙德全的滯留和那份要命的構陷密信。試探？還是制造混亂？
“蕭野！”
“末將在！”蕭野早已按捺不住，渾身殺氣騰騰。
“點三百精騎！隨我出擊！剿滅匪患！一個不留！”
“得令！”
赫連烽抓起佩劍，大步流星向外走去。顧子期追上前，低聲道：“將軍，小心有詐！恐是調虎離山！”
“知道?！焙者B烽腳步不停，聲音冷冽，“但百姓不能不管！你看好關城，盯緊趙德全！”
馬蹄如雷！赫連烽一馬當先，率領三百鐵騎沖出西門，卷起漫天黃沙，直撲狼煙升起的土堡。
阿史那云和莫頓正在驛館附近的集市采買些用品。驟然響起的警鐘和西邊升起的濃煙，讓集市瞬間大亂！
人群驚恐奔逃，推搡踩踏?；靵y中，阿史那云被一個驚慌的婦人狠狠撞了一下，踉蹌著摔倒在地，手中的東西撒了一地。
“公子！”莫頓怒吼，拔刀出鞘，想沖過去護住阿史那云，卻被混亂的人流死死擋住！
就在這時，幾名兇神惡煞、蒙著面的“馬匪”發(fā)現了落單的阿史那云！他們獰笑著，揮舞著滴血的彎刀，策馬直沖過來！馬蹄揚起塵土，刀鋒閃著寒光！
“抓住那個穿錦袍的小子！一看就是肥羊！”為首的匪徒怪叫。
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！阿史那云瞳孔驟縮，心臟幾乎停止跳動！巨大的恐懼讓他渾身僵硬，大腦一片空白！
“公子——！”莫頓目眥欲裂，拼命劈開人流，但距離太遠！
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！
“咻！咻！咻！”三道凌厲的破空聲撕裂混亂！
沖在最前面的三名“馬匪”應聲落馬！咽喉或心口，插著仍在顫動的箭羽！
赫連烽！他率領的騎兵及時趕到！他本人更是張弓搭箭，連珠三發(fā)，精準狙殺！
“殺！”赫連烽一聲令下，騎兵瞬間將剩余的“馬匪”分割包圍！慘烈的廝殺爆發(fā)！
赫連烽策馬沖到阿史那云身邊，勒住“照夜白”。他看著地上驚魂未定、臉色慘白的少年，眉頭緊鎖，厲聲喝道：“胡鬧！誰讓你出來的？！莫頓呢？！”
“將…將軍…”阿史那云聲音發(fā)顫，看著赫連烽沾著血污和塵土的臉，看著他眼中尚未褪去的凌厲殺意，恐懼中又升起一股莫名的安心。
莫頓終于沖破人群趕到，撲到阿史那云身邊，將他護在身后，警惕地看著四周的廝殺，對著赫連烽低吼：“保護公子！”
赫連烽沒時間多說，目光掃過混亂的戰(zhàn)場，發(fā)現一股“馬匪”正突破攔截，沖向一處擠滿了婦孺的土屋！
“蕭野！攔住他們！”赫連烽大喝，同時一夾馬腹，“照夜白”如離弦之箭沖向那伙匪徒！
阿史那云看著赫連烽沖向最危險的地方，看著那些哭喊的婦孺，一股熱血猛地沖上頭頂！恐懼被強烈的憤怒和一股想要做點什么的沖動取代！他猛地推開護著他的莫頓，從地上撿起一把死去守兵掉落的彎刀！
“公子！危險！”莫頓急道。
“我要幫忙！”阿史那云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和一絲顫抖，但眼神異常堅定。他握緊刀柄，雖然姿勢生澀，卻不再退縮！
這時，一個落單的“馬匪”發(fā)現了他們，獰笑著揮刀砍來！莫頓怒吼一聲，揮刀迎上！
“當！”雙刀碰撞，火星四濺！
另一個“馬匪”卻趁機繞后，舉刀劈向阿史那云！
阿史那云心臟狂跳！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！他想起赫連烽在校場教他發(fā)力，想起骨力裴羅教他的搏殺技巧！他猛地側身，險險避開刀鋒，同時用盡全力，將手中彎刀狠狠向前捅去！
“噗嗤！”刀鋒刺入血肉的觸感傳來！
那“馬匪”不敢置信地看著插進自己腹部的彎刀，又看看眼前這個臉色蒼白、眼神卻兇狠如小狼的少年，緩緩倒下。
阿史那云握著滴血的刀，手臂劇烈顫抖。第一次殺人帶來的沖擊讓他胃里翻江倒海。但他強忍著，沒有倒下。他看著倒地的敵人，又看向遠處在匪群中左沖右突、如同戰(zhàn)神的赫連烽，一股勇氣油然而生。
“好小子！”旁邊傳來一聲粗豪的喝彩。是蕭野！他砍翻一個敵人，渾身浴血，看到阿史那云捅翻了匪徒，大聲叫好，“有種！”
赫連烽正被五六個悍匪圍攻，他雖勇猛，但雙拳難敵四手，險象環(huán)生。
阿史那云心提到了嗓子眼！他看到了！他看到赫連烽背后一個匪徒正悄悄舉起弓箭！
“將軍小心！”阿史那云失聲尖叫，想也不想，抓起地上的一柄短矛，用盡全身力氣投擲過去！動作帶著西域投槍的狠勁！
短矛呼嘯著，擦著赫連烽的肩膀飛過，“噗”地一聲，狠狠扎進了那個弓箭手的胸膛！
赫連烽猛地回頭，正好看到弓箭手倒下，也看到了不遠處那個握著彎刀、臉色蒼白卻眼神亮得驚人的少年。
兩人目光瞬間交匯！
赫連烽眼中閃過一絲驚訝，隨即化為一種難以言喻的激賞和…暖意。他大喝一聲，抓住這瞬間的機會，手中長劍瞬間連斬兩人，破開重圍！
他策馬沖到阿史那云附近，將幾個撲上來的匪徒砍翻，對著阿史那云和莫頓低吼：“跟緊我！”
三人背靠背，形成一個短暫而堅固的三角。赫連烽主攻，劍光霍霍，擋者披靡！莫頓護住側翼，彎刀如風，滴水不漏！阿史那云雖然緊張，但咬著牙，用彎刀格擋著偶爾漏過來的攻擊，眼神緊緊盯著赫連烽浴血奮戰(zhàn)的背影。
并肩作戰(zhàn)！雖然只有短短片刻，雖然阿史那云的作用微乎其微，但那種將后背交給彼此、共同面對刀鋒的感覺，卻無比真實！
赫連烽每一次揮劍，每一次格擋，那沉穩(wěn)如山的身影，那悍不畏死的氣勢，都深深烙印在阿史那云心中。崇拜、依賴、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，在血與火的洗禮中，瘋狂滋長。
戰(zhàn)斗很快結束。在赫連烽率領的精騎碾壓下，這股“馬匪”被徹底剿滅，留下滿地尸體和狼藉。
赫連烽收劍回鞘，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，走到阿史那云面前。少年還緊緊握著那把染血的彎刀，指節(jié)發(fā)白，胸口劇烈起伏。
“受傷了？”赫連烽的聲音低沉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。
阿史那云搖搖頭，看著赫連烽身上幾道新增的傷口，聲音有些發(fā)澀：“你…你流血了…”
赫連烽低頭看了看，渾不在意：“皮外傷?！彼抗饴湓诎⑹纺窃凭o握的彎刀上，又看了看不遠處那個被他捅死的匪徒，眼神復雜，最終拍了拍阿史那云的肩膀，力道不重，“做的不錯。第一次殺人？”
阿史那云身體一顫，點了點頭。
“活著，比什么都重要?！?/p>
赫連烽的聲音低沉有力，像是在對他說，也像是在對自己說。他看著少年眼中尚未褪去的驚悸和那抹倔強的亮光，心底某個角落，悄然松動。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公子，骨子里有著不輸于人的勇氣和擔當。
夕陽的余暉灑在血腥的戰(zhàn)場上，也落在兩人身上。經歷了這場并肩御敵，某種情愫，在風沙與血火中，無聲地加深、沉淀。莫頓默默收起刀，看著并肩而立的兩人，眼神復雜難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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