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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事會的人沖進來時,張承璽正溫柔地為我梳著頭發(fā)。
黑氣已經(jīng)籠罩了整個張府,可我卻仍被困在這里,無法回歸祖山。
“噓——”
張承璽豎起手指,輕聲對闖進來的人說,
“別吵,清露在睡覺?!?/p>
他神色平靜,可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卻讓所有人不寒而栗。
終于,資歷最深的副總監(jiān)硬著頭皮開口:
“董事長...全國分公司都傳來財政危機,股票跌停,現(xiàn)金流斷裂,資產(chǎn)被凍結...您...您有什么指示嗎?“
其他人也壯著膽子附和:
“是啊,都說您逼死夫人和老管家,現(xiàn)在天降不祥...總要給公司幾萬名員工一個交代...“
“胡說八道!”
張承璽一腳踢翻茶幾,所有人都噤若寒蟬。
他隨即又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我青紫腫 脹的臉,像在觸碰什么稀世珍寶。
現(xiàn)在的我確實可怕——
全身布滿黑紫色的尸斑,嘴角凝固著黑血,雙眼圓睜著,卻再也映不出他的身影。
可張承璽卻仿佛看不見這些,依舊溫柔地為我整理著凌亂的頭發(fā)。
二十年來,我以金蟾神女的身份扶弱濟困,靠自傷為無數(shù)人換取財富。
如今隨著我的死亡,那些被法力掩蓋的陳舊傷疤,此刻全都在這具冰冷的身體上重新顯現(xiàn)——
每一道猙獰的疤痕,都是我曾為他人付出的證明。
張承璽的手指顫抖著撫過那些傷疤,喃喃自語:
“這道刀傷...是去年為了拿下城東那塊地,你挨了十七刀換來的三個億...“
他的指尖劃過我腹部交錯的傷痕,聲音哽咽,
“我記得那天你疼得蜷縮在沙發(fā)上,卻還笑著跟我說'夠不夠'...”
他輕觸我手臂上扭曲的皮膚,
“這處燙傷...是前年并購林氏集團時,你把手伸進火爐中...換來了五個億資金...”
“還有這些針眼...”他摩挲著我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針孔,
“是上個月為了填補財務漏洞,你讓人用空心針砸了幾萬下...“”
說著說著,他突然崩潰地抱住我:
“我都記得...清露...我都記得??!“
我諷刺地勾起嘴角,別過頭不再看他。
原來......他全都記得啊。
第一次,我慶幸自己還未回歸祖山。
若讓先祖知道我竟與這種人有過糾葛,怕是會以我為恥吧?
真是......惡心至極。
可轉念一想——若我當真對他毫無留戀,為何仍被困在這具身體里?
這個認知讓我更加作嘔。
難道在靈魂深處,還藏著什么我自己都沒察覺的......可悲執(zhí)念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