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
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,眼前發(fā)黑。
我的聲音發(fā)抖,指向嚇壞的孩子說:“不可能,同志你再看看,我和顧清有孩子?!?/p>
劉干事不耐煩說:“有孩子說明不了什么,我們這邊只認證件,畢竟這年頭為了進城,什么假招都敢使?!?/p>
我渾渾噩噩帶著孩子走進民政局。
“查結婚登記?異地查不了。”
我哆嗦著掏出那本假證,“同志,我不查我的,查顧清的,她就是本地的?!?/p>
“我和她結婚了,但街道辦說這是假的?!?/p>
也許看我臉色慘白,工作人員點頭同意。
不久,找到了顧清的戶口記錄。
“顧清回城后重新登記,但沒有婚姻記錄,這人未婚?!?/p>
未婚。
兩個字。
輕飄飄的兩個字,像是在嘲笑我的兩輩子。
原來如此。
上一世,我一來就鬧得天翻地覆,進了局子,人盡皆知。
他為了名聲,捏著鼻子認了我。
今生,我搶先捅破窗戶紙,竟誤打誤撞。
幸好那天他急著去追宋民哲,若她反應過來,咬死說我是瘋子,說與我毫無瓜葛。
我和孩子就會被一腳踢開。
還真要感謝她愛面子呢!
我喉頭涌上一股腥甜,噴在柜臺上,濺在那本可笑的假證上。
工作人員嚇了一跳,“哎!你怎么了?”
我死死撐在柜臺邊緣,指甲摳進木頭里。
石頭和小梅死死抱住我的腿,哭喊撕心裂肺:
“爹,血。”
“爹,別死!”
未婚......未婚......
原來我沈文城兩輩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。
顧清。
你騙我!
你用一本假證騙了我兩輩子。
騙了我的青春,騙了我的真心。
原本,我只想等孩子落了戶。
就與顧清一刀兩斷,各走各的路。
但現在......
我根本無法看著顧清和宋民哲雙宿雙飛。
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。
我抹掉嘴角的血跡,撿起那本沾了血的假證,牽著兩個孩子離開了大廳。
我在小別墅里找到顧清,把兩張假證件摔在她的身上。
“沈文城,你又發(fā)什么瘋!”
我紅著眼眶,拍著顧清的胸膛:
“顧清,當年是你追求的我,提結婚的也是你。”
“我掏心掏肺的對你,就值你這一張廢紙?”
顧清看清那本假證,臉色變得鐵青,眼睛慌亂閃躲。
“文城,你聽我解釋,當年......”
她舌頭打結,試圖編織新的謊言。
“閉嘴,我不想聽這些。”
我厲聲打斷她,“顧清,石頭和小梅的戶口必須馬上落下來,不然顧教授這解釋留著跟派出所說?!?/p>
顧清額角青筋暴跳。
“別想?;?,顧清,我來這兒時間不短,家屬院有幾個認識的人。”
我的赤裸裸的威脅讓顧清妥協(xié)了,她跌坐回沙發(fā),“行,我辦?!?/p>
有錢能使鬼推磨,兩天后,顧清就把石頭和小梅的戶落下來。
石頭和小梅可以在城里上學。
我懸著的心剛回落了一半,又被提了起來。
顧清變了。
那個對孩子視如敝履的女人像是換了個人。
下班后不回別墅,竟然開始往家屬院跑,手里還拎著供銷社最貴的桃酥和水果糖。
他會蹲下來詢問石頭的作業(yè)進度,會把小梅架在脖子上逗。
更惡心的是宋民哲居然也登門了。
“文城哥,我是清清的同事,上次在飯店,你真的誤會我和清清了?!?/p>
說話輕聲細語,一副矯揉造作的模樣,只有顧清才會吃他這一套,眼巴巴地請進門。
看著兩人眼神拉絲,我胃里翻江倒海。
腦子里突然想起上輩子石頭和小梅意外失蹤。
顧清焦急萬分,發(fā)動所有關系幫忙尋找,我才沒懷疑到她頭上。
只當是宋民哲搞的鬼。
原來他們是同謀。
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顧清,真是刷新了我對無恥的認知。
從那天起,我表面上不動聲色,暗地里卻開始教兩個孩子警惕顧清和宋民哲,以及陌生人。
但這遠遠不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