腹中那團(tuán)狂暴的“巖漿”在瘋狂肆虐!夜無峰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那無形的巨手攥住、撕裂、揉碎!每一次劇痛的浪潮都將他推向意識崩潰的邊緣。他像一條被扔在滾燙沙地上的魚,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、翻滾,喉嚨里只能發(fā)出不成調(diào)的、嘶啞的嗬嗬聲。汗水、淚水、血水混合著沙礫,糊滿了他的臉和脖頸。視線徹底模糊,黑暗如同沉重的幕布,帶著死亡的冰冷氣息,層層疊疊地向他壓來。
‘要死了……’這個念頭無比清晰地劃過他混亂的意識?!蛔约和滔氯サ氖^……活活撐死了……真蠢……’ 左肩那原本撕裂靈魂的劇痛,在這來自腹內(nèi)的毀滅性風(fēng)暴面前,竟顯得微不足道。他最后殘留的感官,只有那要將身體徹底撕裂、焚毀的無邊痛楚,以及……一絲對那巨大白色身影的模糊牽掛。
就在他的意識即將被無邊黑暗徹底吞沒,身體抽搐漸弱的瞬間——
嗡!
一聲極其輕微,卻又仿佛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的奇異嗡鳴,驟然出現(xiàn)!
夜無峰一直貼身佩戴在胸前、那個爺爺撿到他時就掛在他脖子上的四方金屬小方塊吊墜——那個他早已習(xí)慣其冰冷堅硬觸感、甚至快要忘記其存在的舊物——猛地變得滾燙!
不是火焰灼燒皮膚的那種燙,而是一種……仿佛從內(nèi)部被點燃、蘊(yùn)含著某種古老而浩瀚力量的灼熱!這股灼熱瞬間驅(qū)散了部分侵蝕骨髓的冰冷和劇痛帶來的麻木。
緊接著,一點純粹、柔和卻無比耀眼的光芒,從那個樸實無華的金屬方塊中心透射出來!
光芒初時如同螢火,但轉(zhuǎn)瞬之間便驟然爆發(fā)!金白色的光暈如同實質(zhì)的液體,溫潤而磅礴,瞬間將蜷縮在血泊中的夜無峰完全籠罩!
這光芒并不刺眼,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寧與神圣。它穿透了夜無峰襤褸的衣衫,穿透了他皮膚上的污垢與血痂,溫柔地滲入他的身體。
奇跡發(fā)生了!
那如同要將夜無峰從內(nèi)部炸開的、源自黑色石頭的狂暴劇痛,在光芒滲入的剎那,如同沸湯沃雪般,迅速消融、平息!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難以言喻的、深入骨髓的暖流。這暖流溫煦而強(qiáng)大,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水,帶著勃勃生機(jī),迅速流遍他全身的每一條經(jīng)脈,每一個角落。
左肩那恐怖的傷口處,變化更加驚人!翻卷的皮肉在光芒的照耀下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、生長、彌合!深可見骨的創(chuàng)口邊緣,粉嫩的新肉如同雨后春筍般滋生、蔓延,互相連接。斷裂的血管自行接續(xù),撕裂的肌腱重新編織。那噴涌的鮮血早已止住,猙獰的傷口在幾個呼吸間便縮小、變淺,最終徹底消失!只留下光潔如新的皮膚,仿佛那可怕的創(chuàng)傷從未發(fā)生過!
夜無峰瘋狂抽搐的身體驟然僵住,隨即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般,徹底癱軟下來。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,紫紅痛苦的面色迅速恢復(fù)了紅潤,甚至比受傷前更加健康。那深入靈魂的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、難以形容的舒暢感。仿佛每一個細(xì)胞都在歡呼,都在貪婪地呼吸著這溫潤的光芒,卸下了千斤重?fù)?dān),充滿了新生的活力。極致的痛苦之后是極致的安寧,在這溫暖光芒的包裹下,他緊繃到極限的精神徹底放松,意識如同沉入最溫暖的深海,陷入了無夢的、深沉的睡眠之中。
巨大的白虎,琥珀色的瞳孔在吊墜爆發(fā)出光芒的瞬間便驟然收縮!它龐大的身軀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,喉嚨里發(fā)出一聲帶著敬畏與困惑的低沉嗚咽。那光芒中蘊(yùn)含的氣息,古老、浩瀚、純凈,讓它本能地感到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與臣服。它看著光芒中夜無峰痛苦消散、傷口愈合、最終安然沉睡的模樣,眼中的警惕和焦急緩緩?fù)嗜?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虔誠的守護(hù)姿態(tài)。它安靜地伏臥在光芒邊緣,巨大的頭顱擱在前爪上,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光繭中沉睡的少年,如同最忠誠的衛(wèi)士。
篝火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熄滅,只余下幾縷青煙裊裊。沙?;謴?fù)了死寂,唯有清冷的星光灑落,與包裹著夜無峰的金白色光芒交相輝映,構(gòu)成一幅靜謐而神秘的畫卷。
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是星辰流轉(zhuǎn)了半圈,也許是荒漠的冷風(fēng)吹散了最后一絲暖意。
夜無峰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。
意識如同沉船般緩緩從深海中上浮。沒有預(yù)料中的劇痛,沒有虛弱,沒有冰冷……只有一種……充盈!一種前所未有的、仿佛全身充滿了爆炸性力量的充盈感!
他猛地睜開了眼睛。
篝火的灰燼就在眼前,清冽的晨風(fēng)拂過面頰。他下意識地抬起手,想揉揉眼睛——等等!抬起手?
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左肩!
光潔!平整!除了沾染的沙粒和早已干涸發(fā)黑的血跡,皮膚完好無損!他甚至用手用力摸了摸,觸感光滑緊致,連一絲一毫的疤痕都沒有留下!仿佛昨夜那被撕裂血肉、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,只是一場過于逼真的噩夢!
“這……”夜無峰震驚地坐起身,動作前所未有的輕松流暢,沒有絲毫遲滯或疼痛。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,雖然衣服依舊破破爛爛、沾滿血污,但皮膚下的肌肉線條似乎……更加清晰、更加結(jié)實了?他嘗試著握緊拳頭,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感瞬間從手臂涌向拳頭,指節(jié)發(fā)出輕微的“咔吧”聲,肌肉如同鋼絲般虬結(jié)賁張!一種前所未有的、仿佛能一拳打穿山巖的自信油然而生!
他嘗試著站起來,身體輕盈得不可思議,仿佛卸掉了千斤重?fù)?dān),甚至感覺視野都似乎開闊了一些?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破舊的褲腳……好像……真的長高了一點?這不是錯覺!
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和震撼沖擊著他的心靈。他清晰地記得那撕心裂肺的劇痛,記得那瀕死的絕望,記得那最后溫暖的光芒……是那個吊墜!爺爺留給他的吊墜!
他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胸口。那個四方的小金屬塊依舊安靜地貼在他的皮膚上,觸感溫潤,不再滾燙,恢復(fù)了往日的樸實無華。但夜無峰知道,是它救了自己!不僅治好了致命的傷,還……改變了自己!
“大塊頭!”夜無峰猛地轉(zhuǎn)頭,尋找那巨大的白色身影。
白虎就臥在不遠(yuǎn)處,聽到他的呼喚,巨大的頭顱立刻抬起,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滿了欣喜和……一種更深沉的、仿佛確認(rèn)了什么的光芒。它低吼一聲,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過來,巨大的頭顱親昵地蹭了蹭夜無峰的身體,似乎在確認(rèn)他真的完好無損,而且……更加強(qiáng)壯了。
力量!蓬勃的力量感在夜無峰四肢百骸中奔涌,如同壓抑不住的巖漿!他需要確認(rèn)!需要宣泄!
他的目光猛地鎖定了旁邊那塊風(fēng)蝕嚴(yán)重、但依舊堅硬厚實的巖石壁。昨夜,他就是在這里生起篝火,遭遇狼群。
“呼……”他深吸一口氣,眼中閃爍著興奮和一絲不確定的光芒。他走到巖壁前,沒有助跑,沒有蓄力,只是憑著身體里那股奔涌的沖動,右拳緊握,將全身那股陌生而龐大的力量,毫無花哨地、狠狠地砸向面前的巖石!
拳頭撕裂空氣,發(fā)出短促的尖嘯!
“轟——咔啦啦!?。 ?/p>
一聲沉悶如擂鼓、又夾雜著刺耳碎裂聲的巨響,猛然炸開!
夜無峰的拳頭深深陷入了巖壁之中!以他的拳頭為中心,蛛網(wǎng)般密集的恐怖裂紋瞬間炸開,如同活物般瘋狂蔓延!緊接著,一大片足有臉盆大小的堅硬巖石,在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中轟然崩落,嘩啦啦地砸在沙地上,揚(yáng)起一片煙塵!
夜無峰緩緩收回拳頭,毫發(fā)無傷。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那只骨節(jié)分明、卻仿佛蘊(yùn)含著開山裂石之力的拳頭,又看看巖壁上那個觸目驚心的凹坑和周圍猙獰的裂痕,再看看地上散落的大片碎石。
晨風(fēng)吹拂著他額前的碎發(fā),少年清亮的眼眸中,倒映著碎裂的巖壁和自己那只不可思議的拳頭,充滿了極致的震撼與茫然。
“這……” 他張了張嘴,聲音干澀,卻再也說不出第二個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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