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銅門內(nèi)的靈氣如浪潮般翻涌，葉昊的衣角被卷得獵獵作響。
他望著祭壇上裹著紅綢的長劍，指尖剛要觸到那抹紅，眼前卻突然閃過一道幽藍光幕，將他與許瑤隔絕在三步之外。
"此路不通。"
沙啞的聲音自光幕中傳來，葉昊瞳孔微縮——那聲音像是金屬刮擦石壁，卻又帶著幾分古鐘般的厚重。
他護在許瑤身側(cè)，看著光幕緩緩凝出人形：老者模樣的靈體，銀須垂至腰際，眉心有道暗紅豎紋，正是遺跡靈。
"武帝傳承，需過三重試。"遺跡靈的目光掃過葉昊，"第一試，心魄。"
許瑤攥住葉昊的衣袖，指尖微微發(fā)顫："它說的傳承...是那柄劍？"
葉昊沒答話。
他能感覺到自己心跳如擂鼓——方才在通道里突破武者境的喜悅還未消散，此刻卻被這突然的考驗壓得喘不過氣。
但當他瞥見許瑤因緊張而泛白的指節(jié)，喉間的忐忑突然化作滾燙的堅定："如何試？"
遺跡靈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(zhuǎn)了一圈，最終停在葉昊臉上："守住你身后之人，直到我認可。"
話音未落，地面突然劇烈震動。
許瑤一個踉蹌，葉昊迅速攬住她的腰將人拽到身后。
前方的水晶地面裂開蛛網(wǎng)般的紋路，腥風(fēng)裹著腐臭撲面而來——碗口粗的紫金鱗片從地縫中鉆出來，蛇信子掃過葉昊的鞋面，帶起一串焦黑的痕跡。
"是紫金巨蟒！"許瑤的聲音帶著顫音，"武王境的妖獸，我在古籍里見過..."
葉昊的后背繃成弓弦。
他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，能感覺到許瑤貼在他背上的溫度，甚至能聞到巨蟒口中腐肉混著鐵銹的腥氣。
這是他第一次正面面對武王境的妖獸——之前被廢修為時，連武者境的雜役都能騎在他頭上，如今剛破武者境，就要對抗武王？
巨蟒的蛇頭抬到兩人頭頂，菱形瞳孔里泛著冷光。
葉昊看見它上顎的毒牙滴下綠液，落在地上滋滋作響，瞬間腐蝕出拳頭大的坑。
許瑤的手指掐進他手臂，他卻反而松了松繃緊的肩膀——怕有什么用？
他現(xiàn)在是許瑤唯一的依靠。
"別怕。"他側(cè)頭低聲道，聲音輕得像羽毛，"我護著你。"
許瑤的手指微微松開，換成掌心輕輕貼住他后背。
那溫度透過衣物傳來，像團小火苗，燒得葉昊心口發(fā)燙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體內(nèi)剛突破的武者境靈氣開始運轉(zhuǎn)——這是他被廢修為后，第一次真正覺得自己像個修者。
巨蟒的攻擊來得比想象中更快。
蛇尾橫掃而來時，葉昊只來得及拽著許瑤往旁邊撲。
兩人滾進祭壇下的凹處，石屑劈頭蓋臉砸下來。
許瑤的額頭磕在石頭上，血珠順著鬢角往下淌，葉昊的肺里像灌了鉛，疼得直抽氣——但他不敢停，借著滾動的力道翻身站起，將許瑤護在身后。
"葉昊！"許瑤扯他的衣角，"它的七寸在...在鱗片顏色較淺的位置！"
葉昊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他想起之前在遺跡密室里翻到的《妖獸志》，里面確實提過紫金巨蟒的七寸特征。
巨蟒再次俯沖而來時，他沒有躲，反而迎著蛇頭沖上去——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：離得越近，越容易找到七寸。
"破云指！"
他想起懷中發(fā)燙的《破云訣》，這是方才在通道里突破時突然領(lǐng)悟的招式。
指尖凝聚的靈氣化作金芒，直刺巨蟒左眼。
巨蟒吃痛甩頭，蛇尾擦著葉昊的衣襟掃過，在墻上劃出半人高的裂痕。
葉昊踉蹌兩步，后腰撞在祭壇邊緣，疼得幾乎要彎下腰——但他看見許瑤正用袖子擦臉上的血，沖他露出個帶血的笑容。
"我相信你。"她的聲音被巨蟒的嘶吼蓋過，葉昊卻聽得一清二楚。
他的心臟突然跳得極快。
丹田處的靈氣像被點燃的火藥，順著經(jīng)脈瘋狂涌動。
那是他的金手指在動——荒蕪之地轉(zhuǎn)化的能力，此刻竟在這遺跡里被觸發(fā)了！
周圍的靈氣突然變得粘稠，其中夾雜著縷縷玄色霧氣，被他的身體自動吸收，轉(zhuǎn)化為更純粹的力量。
巨蟒再次發(fā)起攻擊時，葉昊感覺自己的視線突然變得清晰。
他看見巨蟒鱗片下的血管在跳動，看見蛇信子尖端的毒腺在收縮，甚至看見那片顏色略淺的鱗片——三寸之后，正是七寸所在。
"就是現(xiàn)在！"
他暴喝一聲，靈氣在指尖凝聚成實質(zhì)的金刃。
這一次，他沒有刺眼睛，而是順著巨蟒俯沖的勢頭，反手劃向那片淺色鱗片。
金刃入肉的觸感比想象中更沉，但葉昊咬著牙沒有松勁——他能感覺到許瑤在身后攥緊他的衣角，能感覺到體內(nèi)翻涌的力量，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巨蟒的嘶吼。
"嘶——"
巨蟒發(fā)出撕心裂肺的痛鳴。
蛇身重重砸在地上，震得整個祭壇都在搖晃。
葉昊被氣浪掀飛，撞在光幕上又彈回來。
他咳著血爬起來，看見巨蟒的七寸處插著半截金刃，鮮血像泉水般涌出來——武王境的妖獸，終于開始敗退了。
"考驗，通過。"
遺跡靈的聲音突然響起。
葉昊抬頭，看見光幕上的幽藍光芒正在消散。
巨蟒的尸體緩緩融入地面，只留下一片血跡。
許瑤撲過來扶住他，指尖觸到他后背的血，嚇得差點哭出來："你...你傷得這么重！"
葉昊扯了扯嘴角，想安慰她，卻先咳出一口血。
但他的眼睛亮得驚人——那是從絕境中殺出來的光，是被信任點燃的光。
他擦了擦嘴角的血，看向遺跡靈："下一重考驗？"
遺跡靈的目光變得溫和了些："不急。"它抬手一揮，祭壇上的紅綢突然飄落。
裹在其中的長劍顯露出真容——劍鞘是暗金色的，紋路竟與葉昊在荒蕪之地見過的石髓傀儡如出一轍，"此劍名'破穹'，乃武帝當年斬妖之物。
你既過心魄之試，可暫持此劍。"
許瑤的眼睛瞬間亮了："這是...傳承信物？"
葉昊伸手握住劍柄，掌心傳來灼燒般的熱意。
他能感覺到劍中蘊含的力量，像沉睡的巨龍，正在被他的靈氣喚醒。
遺跡靈的聲音再次響起："穿過這道門，便是武帝當年的修煉密室。
里面有什么，要看你們的機緣了。"
葉昊轉(zhuǎn)頭看向許瑤。
她的頭發(fā)亂了，額頭的血已經(jīng)凝結(jié)成痂，卻還是笑著對他點頭。
他將"破穹"背在身后，伸手推開那扇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的青銅門——門后是片漆黑的空間，卻有若隱若現(xiàn)的光，像星子落在深潭里。
"走吧。"他對許瑤伸出手。
許瑤將手放進他掌心。
兩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里回響，漸漸消失在門后。
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，遺跡靈的目光穿透黑暗，落在門后那座刻滿古字的石臺上——那里，正靜靜躺著一卷泛黃的古籍，封皮上三個大字在黑暗中發(fā)出幽光：《武帝訣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