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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把道旁桫欏樹篩成碎銀,猶錦川跟著鐮珂躍過青石澗時,褡褳里的黑石正“咚咚”震——九下一組,跟敲鼓似的,震得他手心發(fā)麻。這動靜他熟,前陣子沖關時黑石就這么跳,是玄龍九紋在喊:三公里外的山脊后,正有人拎著家伙往這邊趕,腳步聲密得像下陣雨。

“停?!辩犵娴乃牂M劈出半道弧,刀刃撕空氣時“呼”地響了五聲。五道淡藍氣刃扇面似的鋪開,前方十丈內(nèi)的落葉“唰”地飛起來,枯枝在半空斷成截,斷面結著細冰晶,跟誰用指甲刮過似的,歪歪扭扭。

“嘩啦”一聲,十二棵古松的樹冠里,同時墜下九道黑影。落地時“咚”地砸出坑,土上印著屠刀形狀的紅痕,腥氣直往鼻子里鉆。是江屠門“三鬼九煞”里的赤煞隊,他們環(huán)首刀上的屠刀紋,正跟著猶錦川眉骨的胎記跳,一下下的,像餓狼盯著塊肥肉,眼里冒光。

領頭的赤煞隊長脖子上,鎖鏈刺青“騰”地紅了,跟充血似的。他揮刀的剎那,九道血光直撲猶錦川喉嚨,快得讓人眼暈。鐮珂旋身把他往身后一拽,霜鐮舞出的不是殺招,是五道疊在一塊兒的氣墻,看著薄,撞上去卻硬得像冰。龍紋撞刀網(wǎng)的瞬間,周圍三十丈的樹“咔啦啦”響,像冰在裂,碎渣子掉了猶錦川一脖子。

“有點意思?!背嗌逢犻L的瞳孔瞇成豎線,跟蛇似的,把環(huán)首刀插進地里。土里頭“咕嘟”冒黑紅漿子,爬出來的血色甲蟲,鞘翅上竟刻著小屠刀紋,密密麻麻,看著膈應人。鐮珂見狀,把霜鐮倒插在地上,五指按刀柄末端,五道龍紋氣勁往地里一鉆,黑血“騰”地成了白霧。霧里晃出百十個龍人影子,都在練凝刃紋劈砍,兵器上的半透明鱗紋,跟猶錦川短刀上的印子一個模子,連歪的角度都一樣。

“玄龍境的把戲?!辩犵婺_尖一點,像只白隼掠起來,霜鐮在半空劃五圈,每圈都結出龍紋光帶,松松垮垮的。光帶纏成網(wǎng),“咔”地凍住赤煞隊的刀。猶錦川瞅得清楚,那些屠刀紋碰著龍紋光帶,跟蠟遇火似的縮成血瘤,“滋滋”響,聞著像燒頭發(fā),嗆得他直皺眉。

廣南王踩著龍脊骨影子走過來,赤紅蟒袍下擺沾著半干的龍血,硬邦邦的,三道御勢紋在他周圍轉(zhuǎn),把空氣壓出圈圈漣漪,看著跟水波紋似的。他手里那把“龍骨裂”屠刀,正往下滴黑血,腥得沖鼻子,猶錦川忍不住往后縮了縮。

“五道龍紋...龍武境巔峰?”廣南王的金箔面具裂了三道縫,露出青黑色的鱗皮,坑坑洼洼的,“可惜在龍主境后期面前,不夠看?!痹挍]落地,他化成團赤紅旋風,屠刀帶的勁把地犁出五道深溝,土塊濺得猶錦川臉疼,跟被石子砸了似的。

鐮珂把猶錦川往后猛推,霜鐮迎上去的瞬間,空氣“嘭”地凝成透明墻。五道龍紋撞三道御勢紋的剎那,猶錦川被氣浪掀飛,“咚”地撞在古柏上,耳膜“嗡嗡”響,眼前盡是鐮珂刀上的冰藍龍紋,跟廣南王屠刀的血紋絞在一塊兒,亂得像團麻。他發(fā)現(xiàn)個細節(jié):鐮珂每擋一下,手腕的五道龍紋就亮一道,跟挑擔子時換肩似的,勻著勁,不慌不忙。

“龍主境的霸道,也就這樣?!辩犵娴穆曇魪臍獗镢@出來,有點悶,她腳尖點地,貼著屠刀風旋轉(zhuǎn),霜鐮劃的弧線,正好卡進廣南王的力空當,跟穿針似的準。猶錦川看明白了,她每刀只用三成勁,偏能在快撞上時把攻擊引歪。廣南王全力劈下來,她就用霜鐮輕敲刀背,三道御勢紋氣墻“嗡”地亂了,露出好幾個空當,跟沒關緊的門似的。

廣南王突然像野獸似的吼,嗓子眼里像卡了石頭,蟒袍下的鱗片迸綠光,刺得人眼疼。他脖子上的金箔面具“啪”地炸了,碎片濺到猶錦川腳邊,皮膚全成了鱗,青黑色鱗片間滲黏糊糊的龍血,每滴血落地,就長出歪扭的屠刀紋荊棘,纏得草根都卷起來了。“給我死!”他把屠刀插進地里,土“突突”顫,猛地冒出數(shù)道骨刺,直扎鐮珂,快得像毒蛇吐信!

鐮珂在骨刺長出來的瞬間跳起來,霜鐮劃的冰藍光帶像絲帶,“纏”住骨刺,五道龍紋同時亮,把骨刺凍成半透明的冰,里頭還能看見血絲。“就這點能耐?”她的聲音里裹著冰碴子,聽著有點冷,又有點傲。

廣南王不再藏著,“嗤啦”撕開蟒袍,扣子崩得滿天飛,身子“咔咔”脹起來——肌肉硬成黑綠鱗片,摸著肯定跟石頭似的,手腳扭成粗爪子,指甲閃著寒光,尾椎骨“節(jié)節(jié)”響,長出條帶黑橫紋的巨尾,甩得旁邊的小樹直晃。十口氣的功夫,九米長的中華盜龍站在林子里,赤紅豎瞳里燒著貪火,鱗片間流的暗金紋,不是天生的,是無數(shù)小屠刀紋拼的,密密麻麻,每片鱗下都鎖著龍人殘魂影子,看著慘得慌。

盜龍猛地踏地,土裂出蛛網(wǎng)似的屠刀紋,三棵合抱粗的古樹被震得根都翻出來,泥塊砸得猶錦川手忙腳亂。它前爪揮出,五道帶腥風的爪痕直撲鐮珂臉,風里裹著股腐臭味。爪風過處,空氣泛出血漣漪,跟潑了紅墨水似的。鐮珂腳尖點地往后跳,霜鐮舞成密不透風的網(wǎng),五道龍紋氣墻一層層起來,把爪子擋在三尺外,跟砌墻似的。

盜龍甩尾巴抽過來,風壓“咔嚓”攔腰折斷兩棵古松,松針落了猶錦川一頭。鐮珂不躲,把霜鐮舉過頭頂,刀上五道龍紋亮得刺眼,跟小太陽似的。尾巴掃到眼前時,她手腕一轉(zhuǎn),霜鐮劃個圓,盜龍“嗷”地痛叫——尾尖的屠刀紋被龍紋凍住,鱗片結滿冰裂紋,看著隨時要碎。

盜龍猛甩尾巴想掙開,鐮珂借勁轉(zhuǎn)起來,霜鐮直指它側腹——那兒的鱗片屠刀紋稀,像沒補好的補丁。眼看要扎著,盜龍側腹鱗片“唰”地豎起來,每片都像小屠刀,閃著寒光。鐮珂手腕急轉(zhuǎn),霜鐮改劈為刺,五道龍紋氣勁在刀尖聚成錐,正好扎進兩片鱗的縫里,跟找著鑰匙孔似的。

“咔嚓”,盜龍側腹的鱗崩了好幾片,露出暗紅的肉,血“汩汩”往外冒。廣南王疼得后退,猶錦川看出來了,鐮珂的攻擊專找屠刀紋下手,沒碰它的要害,像是在拆東西,不是殺人,手下留著情呢。

盜龍甩著頭,赤紅豎瞳死死盯著鐮珂,喉嚨里發(fā)出低吼,跟打雷似的。突然弓背沖過來,前爪交替劈,后爪蹬得草皮亂飛,林子里“咚咚”響,跟打鼓似的。鐮珂深吸口氣,手腕五道龍紋同時亮,霜鐮在身前劃五個圈,歪歪扭扭的,卻透著股巧勁。盜龍撞進圈的剎那,五道龍紋凝成冰壁,一層層擋上去,跟疊被子似的。

盜龍撞在冰壁上,“咚”的一聲悶響,震得猶錦川耳朵疼,被彈出去好幾米,在地上滑出道溝。鱗片上的屠刀紋亂了,滲黑紅血,看著蔫了不少。它盯著鐮珂吼,卻不敢再上前,眼里透著點怕,跟被打怕了的野狗似的。猶錦川這才琢磨過味:鐮珂壓根沒出全力,每個動作都收著勁,像在練一套熟得不能再熟的法子,擋得剛好,從沒下過死手,留著余地呢。

“滾?!辩犵姘阉犞粼诘厣?,五道龍紋冰壁慢慢化了,水珠子滴在地上,“廣南王,再來,就不是掉幾片鱗這么簡單?!?/p>

盜龍遲疑了一下,突然低吼一聲,轉(zhuǎn)身撞進林子,帶起的風把樹葉卷得滿天飛,剩下的人也跟著跑了,跟兔子似的。地上只剩被爪子犁出的深溝,亂七八糟的。

三日后,百里外的江屠門總部,龍骨門府里燭火晃悠,影子在墻上搖來搖去。廣南王斜靠在龍首王座上,側腹纏著帶血的繃帶,繃帶下的屠刀紋還在動,跟有蟲子在里頭爬似的。殿中青玉案對面,坐著血刀門門主森宿——他披件墨色蟒袍,看著舊舊的,臉干得像樹皮,皺紋里全是灰,琥珀色的豎瞳里閃著光,跟狼似的,指尖夾枚血色令牌,牌上“血刀”二字是龍血寫的,看著有點黏。

“廣南兄這傷,栽跟頭了?”森宿語氣平淡淡的,指尖摸令牌邊,磨得光光的,“能讓你這龍主境后期掛彩的,少見?!?/p>

廣南王哼了聲,扯下金箔面具,露出青黑鱗臉,鱗片翹起來好幾塊:“別提了,碰上個怪女人,手腕五道龍紋,使柄霜鐮,??宋疫@屠刀紋,邪門得很?!彼傅罱堑谋骷?,那兒擺著幾把斷屠刀,刀身都覆著薄冰,冰碴子還沒化,“你瞧,連‘龍骨裂’都被凍出縫了,心疼死我了。”

森宿起身走到兵器架旁,指尖碰了下冰刃,冰“唰”地成了血霧,飄得滿殿都是?!坝悬c意思。五層龍紋...至少龍武境巔峰,說不定摸到龍主境的邊了?!彼D(zhuǎn)回頭看廣南王,琥珀色瞳孔縮了縮,跟貓見了老鼠似的,“那少年是稀有血脈,你看準了?”

“錯不了。”廣南王掀開繃帶,露出沒好的傷口,紅肉外翻著,“他眉骨胎記上的紋,我親眼見著跟黑石共鳴,亮得晃眼。那黑石...怕是‘龍脊關’的鑰匙,錯不了?!?/p>

森宿眼里光一亮,閃得快,回案對面坐下,手指在案上敲著,“篤篤”響:“稀有血脈加龍脊關鑰匙...這小子倒是塊好料。我血刀門的‘血龍引’陣,正缺至陽龍血當引子,找了多少年了?!彼D了頓,指尖在案上劃出血紋,歪歪扭扭的,“廣南兄信得過我,我血刀門出血煞,幫你圍獵,人多力量大?!?/p>

廣南王摸了摸下巴的鱗,刮得手疼,琢磨著:“森兄肯出手,自然好。但分成...咱們得說清楚?!?/p>

“簡單?!鄙尥七^枚血玉扳指,玉上有點裂紋,“那少年的血脈,我要四成煉陣,你拿六成煉‘龍紋屠刀’,公平。那女人的下落,歸你江屠門,我不管?!?/p>

“成交!”廣南王猛地拍案,案上的血盞濺出汁,滴在地上凝成小血珠,“七日后,華東山脈霧淵邊,我江屠門跟你血刀門聯(lián)手。那五層龍紋的女人...就算她是龍主境巔峰,也得留下,跑不了!”

森宿嘴角勾了勾,有點陰,把血玉扳指推回去:“廣南兄誤會了。那女人我也感興趣,她的龍紋練法,說不定能解我血刀訣的瓶頸,卡了好幾年了?!彼酒饋?,墨色蟒袍沒風自動,不知道哪來的風,“雙王聯(lián)手,還拿不下兩個小家伙?七日后,我血刀門的血煞,在霧淵北麓等你,準時到。”

廣南王看著森宿背影,眼里有點復雜,跟吃了啥不對勁的東西似的。他知道這是跟老虎借爪子,危險得很,但除掉鐮珂和猶錦川的念想太撓心,睡不著覺。有血刀門幫忙,穩(wěn)當點。他摸著王座扶手上的屠刀紋,木頭剌手,低聲道:“鐮珂...猶錦川...你們活到頭了,等著瞧?!?/p>

同一時候,華東山脈里頭的龍脊石林,風嗚嗚地刮,跟哭似的。猶錦川正揮刀劈龍脊骨,刀刃上結著淡藍凝刃紋,不太清楚,模模糊糊的。每劈一下,空氣里就留半透明的鱗影,三口氣后才散,跟肥皂泡似的。鐮珂站在泉邊看他練,眉頭皺著,跟擰成了疙瘩:“凝刃紀要聚在刀尖,你這勁散得跟撓癢似的,沒力道?!?/p>

猶錦川收刀,呼哧呼哧喘,汗滴進泉里,蕩出圈圈紋,慢慢散了:“鐮姐姐!我都能凝半片鱗紋了...是不是太慢?我感覺挺使勁的了。”

“慢?”鐮珂轉(zhuǎn)身,霜鐮輕點他丹田,有點涼,“廣南王回去準搬救兵。血刀門的森宿,六步龍主境巔峰,比廣南王難對付十倍,心黑得很。你現(xiàn)在連第八紋都沒凝出來,拿什么跟人家拼?赤手空拳嗎?”

猶錦川抿著嘴,不說話,攥緊短刀,指節(jié)發(fā)白,心里憋著股勁。

接下來兩個月,猶錦川在霧淵邊修煉。這兒的龍氣混著煞氣,引氣時跟在刀尖上走似的,稍不注意就岔氣,疼得直打滾。鐮珂每天抽一個時辰陪他對練,霜鐮每下都帶著五層龍紋的勁,逼得他沒退路,躲都躲不開。等他凝出第七紋“旋勁紋”時,揮刀的氣勁能在龍脊骨上劃寸許深的痕,總算像點樣子了。

“旋勁紋要氣隨刃走,勁由紋生?!辩犵嫜菔君埼渚持衅诘挠梅ǎ爠澋幕【€在水面留九圈漣漪,慢慢擴開,“你看這氣紋轉(zhuǎn)的路數(shù),得像水流似的順,不能卡殼,一卡殼就泄勁,白練?!?/p>

日子過得快,一晃快半年。冬至前一夜,霧淵傳來悶龍吟,跟誰在底下哭似的。猶錦川盤腿坐在龍脊骨上,全力沖第八紋“裂空紋”。丹田的龍氣像滾沸的巖漿,燙得他直哆嗦,順著經(jīng)脈往短刀里涌,有點疼。他聚精會神,引著龍氣按裂空紋的路子走——那紋邪門,像有人扯著神魂拽,每走一圈,頭都疼得像要裂,眼冒金星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他猛地睜眼,揮刀!刀刃劃空氣時,“?!钡剌p響,一道半透明的淡藍紋在 air 里亮了,像撕了層薄紗,不太清楚,三口氣后才散,總算成了。

“成了!”鐮珂的聲音里帶點驚,她走到猶錦川身邊,看著沒散的紋,眉頭舒展了點,“第八紋裂空紋...你才用了不到三個月,比我想的快?!?/p>

猶錦川喘著氣,手都在抖,短刀差點沒攥住,渾身沒勁。丹田的龍氣轉(zhuǎn)得順,不卡了,眉骨的胎記亮得發(fā)燙,跟貼了塊熱石頭似的:“這就是裂空紋?感覺怪怪的?!?/p>

“嗯?!辩犵孓D(zhuǎn)頭望霧淵深處,黑漆漆的,啥也看不見,“裂空紋成了,才算真正踏入龍武境中期。但別松勁...“她手腕的五道龍紋突然亮了,跟小燈籠似的,“廣南王和森宿,已經(jīng)到山脈外圍了,聞著味兒過來的。”

猶錦川心一緊,攥刀的手心全是汗,滑溜溜的:“他們來了?這么快?”

“來了?!辩犵姘纹鸬厣系乃牐度猩系奈鍖育埣y轉(zhuǎn)個不停,閃著光,“雙王聯(lián)手,沖我們來的,沒跑?!彼D了頓,看猶錦川的眼神重了些,像有話憋了很久,“接下來的仗,我護不住你了。記住,活下去,找出你自己的道,別學別人?!?/p>

猶錦川深吸一口氣,冷風吹得臉疼,摸著剛凝成的第八紋,心里怕得慌,腿都有點軟,卻又有點橫勁,不想認慫。他明白,真正的坎兒到了。江屠門和血刀門的雙王同盟,是他往強者路上走的第一道生死關,躲不過去。龍脊石林的月光還是那么冷,照在地上白花花的,但華東山脈的風暴,已經(jīng)在黑地里攢著勁了,眼看就要來了。


更新時間:2025-07-16 19:26:0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