獸淵山脈的妖王嫡系,與人族獵殺者的對峙,在這一刻陷入了詭異的僵持。
影月雷豹的幽紫瞳孔微微收縮,它認出了逸天飛——這位被整座山脈尊為"少主"的少年。但劍尊的規(guī)矩它不敢違背,此刻絕不能相認,更不能行禮。它的喉嚨里壓抑著低沉的嗚咽,爪尖深深陷入泥土,雷紋在皮毛下隱隱閃爍,卻始終沒有主動出擊。
逸天飛怔住了。
他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影月雷豹王的嫡系血脈,更沒想到它的眼神如此復(fù)雜——那是一種壓抑的激動,混合著某種隱忍的痛苦。他敏銳地注意到,雷豹的呼吸略顯紊亂,瞳孔也在輕微顫抖,顯然受了不輕的內(nèi)傷。
"紫——"
他剛喊出一個字,身后的人群卻已如驚弓之鳥般騷動起來。
"小心!它要攻擊了!"
"別給它喘息的機會!"
有經(jīng)驗的捕獵者似乎也發(fā)現(xiàn)雷豹受了傷,他們緊握武器,箭矢、飛鏢、符咒蓄勢待發(fā);城主府的士兵們結(jié)成戰(zhàn)陣,長矛寒光閃爍,卻無人敢率先上前。整個森林陷入死寂,只有雷豹壓抑的呼吸聲和電流的滋滋聲在空氣中回蕩。
"住手!它沒有進攻的意思!"
逸天飛上前去勸阻,卻被一名氣合境的獵手粗暴地震開。他踉蹌著跌倒在地,護心鏡與地面碰撞,發(fā)出一聲悶響。
這一聲,如同打破了某種平衡。
影月雷豹的瞳孔驟然收縮成一條細線,額間的螺旋雷角迸發(fā)出刺目的電光。它不再壓抑傷勢,魂力如狂潮般爆發(fā),碎魂境巔峰的威壓如山岳般壓下!
"吼——?。?!"
震天的咆哮撕裂空氣,雷豹額間的螺旋雷角驟然迸發(fā)出刺目的電光。它不再壓抑傷勢,魂力如狂潮般爆發(fā),碎魂境巔峰的威壓席卷全場!
地面龜裂,雷蛇狂舞。
最近的幾名士兵連慘叫都來不及發(fā)出,便被雷霆劈成焦炭;獵手們的武器在雷光中熔化,符咒還未激發(fā)便化作灰燼。雷豹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閃電,所過之處,血肉橫飛。
它本不想暴露實力,更不想在少主面前殺戮——但這些人族,竟敢傷它的少主!
逸天飛掙扎著爬起,卻見雷豹已殺紅了眼,而飛鳶正被一道余波掀飛,重重撞在樹干上。
"停下!"他咬牙喊道,可雷豹的暴怒已無法遏制。
逸天飛一把拽住飛鳶的手臂,趁著混亂將她拖到一塊巨巖后方。飛鳶臉色蒼白,嘴角滲出血絲,剛才的沖擊讓她五臟震蕩。
"別動。"逸天飛迅速從星紋戒中取出卜靈準備的傷藥,指尖凝聚一縷魂力,將藥粉催化成霧狀,輕輕按在飛鳶的傷處。藥霧滲入肌膚,飛鳶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。
遠處,影月雷豹的暴怒已化作一場屠殺。
碎魂境巔峰的妖獸全力爆發(fā),雷霆如怒龍般肆虐。人族獵手們的防御如同薄紙,在雷光中瞬間瓦解。慘叫聲此起彼伏,有人試圖逃跑,卻被雷電追上,化作焦黑的軀殼。
硝煙散去時,滿地狼藉。
影月雷豹站在原地,身軀微微搖晃。它的傷勢終于壓制不住,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,滴落在焦土上,發(fā)出"嗤嗤"的聲響。它強撐著沒有倒下,幽紫的瞳孔依舊警惕地掃視四周。
突然——
"嗖!嗖!嗖!"
樹林深處,數(shù)十支漆黑的箭矢破空而來,箭頭上纏繞著詭異的綠色魂力,顯然是特制的破防箭!
影月雷豹低吼一聲,勉強撐起一道雷光屏障。前幾支箭被擋下,但它的魂力已經(jīng)枯竭,屏障閃爍幾下后驟然破碎。剩余的箭矢無情地穿透它的身軀,鮮血頓時噴涌而出。
"不——!"
逸天飛幾乎要沖出去,卻被飛鳶死死拉住。
影月雷豹重重倒下,但它仍用最后的力量抬起頭,望向逸天飛藏身的方向。它的眼神不再有妖族王室的威嚴,而是一種近乎哀求的示意——不要出來。
樹林間傳來密集的腳步聲,至少二十人正在逼近。
就在這時,星紋戒中的黑色面具突然劇烈顫動。逸天飛毫不猶豫地取出面具,戴在臉上。
面具貼合肌膚的瞬間,一股冰涼的力量蔓延全身。他的氣息徹底消失,連呼吸聲都仿佛被吞噬。更奇妙的是,這股隱匿效果竟擴散到飛鳶身上,將她一同籠罩。
"這是……"飛鳶驚訝地低頭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身影也變得模糊起來,仿佛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。
腳步聲越來越近。
一群身著統(tǒng)一黑色勁裝的人走出樹林,胸前佩戴著銀色星辰徽記。為首的是個面容陰鷙的中年男子,他踢了踢奄奄一息的影月雷豹,冷笑道:
"不愧是'暗星閣'特制的噬魂箭,連妖王血脈都扛不住。"
逸天飛瞳孔驟縮——暗星閣,那個以暗殺和掠奪聞名的獨立組織!
逸天飛屏住呼吸,面具下的雙眼死死盯著那群暗星閣的人。
他記得——
在獸淵山脈時,七大妖王曾聚在劍圣山頂議事。影月雷豹王的聲音如悶雷滾動:"暗星閣那些雜碎又在雷獄峽谷外圍徘徊,想抓我族幼崽。"
裂地魔猿王當(dāng)時捶胸大笑:"讓他們來!來一個老子捏碎一個!"
而此刻,暗星閣竟真敢對妖王嫡系下手!
"哈哈哈,這次總算沒白費功夫!"陰鷙男子踩住影月雷豹的傷口,靴底碾出更多鮮血,"為了把你引出領(lǐng)地,我們可是折了三個分舵的誘餌。"
影月雷豹的喉嚨里滾出一聲低笑,血沫從齒間溢出:"愚蠢……你們的好日子……到頭了……"
"死到臨頭還嘴硬!"男子抽出淬毒的短刀,"等剝了你的雷角,抽了你的妖髓——"
他的話音戛然而止。
樹叢間傳來窸窣的響動,起初只是零星的幾只熒光兔竄過,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妖獸開始奔涌——鐵角犀撞斷灌木,銀背狼群仰天長嘯,連最溫順的月光蝶都成群結(jié)隊撲向暗星閣成員的面門。
"該死!哪來的獸潮?"
趁著混亂,逸天飛指尖凝聚魂力,將卜靈給的月華露精準彈入影月雷豹口中。藥液入喉,感受到魂力恢復(fù),雷豹周身雷紋驟然收縮,身軀在電弧閃爍間迅速縮小,最終化作一只黑貓大小的形態(tài)。
"走!"
逸天飛一把撈起縮小的雷豹,面具的隱匿效果籠罩全身。他們貼著獸潮邊緣撤離,身后傳來暗星閣氣急敗壞的叫罵:
"用震魂符!先解決這些畜生!"
"那豹子呢?"
"肯定還在附近搜——呃??!"
慘叫聲很快被獸吼淹沒。逸天飛沒有回頭,他懷中的雷豹虛弱地睜開眼,紫色瞳孔里映著少主緊繃的下頜線。它想說什么,卻被逸天飛輕輕按住頭頂——就像小時候他常對劍圣山那些幼崽做的那樣。
三百丈外的古樹上,月光勾勒出一道纖細的剪影。銀色的發(fā)絲在夜風(fēng)中輕揚,耳畔的墜飾折射出冷冽的微光。那身影靜靜注視著遠去的背影,指尖的留影石泛著幽幽藍芒。片刻后,一切痕跡都消融在濃重的夜色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