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青一睜開眼睛，頭暈目眩。
記憶好像這時候才突然回復過來，他決定和宋羽一起進入夢境，于是叫來了其他警員守在旁邊，自己則和宋羽連上機器后，吃了安眠藥。
直到此刻醒來。
宋羽就在他旁邊，也是悠悠轉醒。
負責守衛(wèi)的警員看到了，連忙扶起李青一，“還好嗎？”
李青一擺擺手，站起身來，轉向宋羽，“所以在被害人掉進去的那一刻，夢境停止了？她的猝死是因為在夢中死了?！?/p>
宋羽點點頭，“可惜了，沒看到兇手的臉?！?/p>
李青一卻沒有表現(xiàn)出失望，“我看受害者夢中的形象和現(xiàn)實中基本沒有差別。所有人都是這樣嗎？”
“大部分時候沒錯?！彼斡鹫f，“我看剛才的夢境，沒什么特別離譜的地方，所以可以歸納到大部分時候里?！?/p>
李青一點頭，思考片刻，又問，“不同人的夢境可以混在一塊兒嗎？”
宋羽笑出聲來，露出潔白的牙，“為啥突然這么問？控夢儀的常識之一就是，使用者可以共享一個夢境，也只能有一個夢境?！?/p>
聽到這話，李青一皺起眉來。
“你覺得，剛才有幾個夢境混在一起嗎？”宋羽問。
李青一沒有回答，他覺得沒必要分享過多的信息。應該是自己想多了，對旁邊的警員說，“先把他帶回牢里。”
“等一下，但是我沒說它一定不能實現(xiàn)哦?！彼斡鹣衲圉q一樣滑開警員入侵的雙手。也許是看出李青一對自己有所保留，他又說，“不如這樣，李sir，你告訴我你的想法，你的推測，然后我來判斷，這些思考有沒有問題。咱們現(xiàn)在都是自己人了，沒必要藏著掖著。共享信息嘛，才能做出最準確的判斷?！?/p>
李青一是明事理的，知道宋羽沒有說錯。這個案子上面也給了壓力，要求一個星期破案，因為之前宋羽案就花了這么久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過去一半時間了。
“我認為最后的工廠是兇手的夢境。”李青一說。
“何以見得？”宋羽問。
“受害者的日常生活和工作，都沒有機會接觸到化工廠，這是前提?！崩钋嘁唤忉?，“不過最主要的原因，還是她對工廠環(huán)境的不熟悉。第一個迷宮，是受害者平常的夢境，它很虛無，的確是臨時搭建出來的?？墒窃谒萑虢^境時，場景轉變到的那件屋子，它應該是真實存在的。這里存在大量的細節(jié)，都是基于現(xiàn)實，不管是地面的觸感，植物對枯萎程度或是墻面的顆粒。你還記得在他們跑出門時，發(fā)生了什么嗎？”
“兇手摔了一跤?！彼斡鸹卮?。
“那里有一個不起眼的門檻，不知道的人的確很容易被絆倒。所以受害者對那里很熟悉，而兇手卻不。我想那里是受害者的老家，或者其他她曾經(jīng)居住過的地方，她對那里有極強的安全感。這是她在無路可走時，潛意識里對自己的保護?！?/p>
“而下一個夢境，卻反了過來?！彼斡鹉芰⒖谈纤悸?。
“沒錯?；S的所有細節(jié)都極為真實，說明做夢的人一定長時間在那里生活會是工作。受害者對那里的路況完全不熟悉，她最多只能在電視電影中看到過這種場景，不可能做出這樣真實的夢?！崩钋嘁徽f，“既然你們可以打破規(guī)則，直接進入別人的夢境，是不是代表著，也可以將別人拉到自己的夢境里？兇手在上一個場景吃了癟，知道自己抓不住對方，于是強行把她帶到了自己熟悉的環(huán)境。”
這些推斷似乎顯而易見，卻沒有看起來那么容易得出。不提李青一對夢境的了解很少，進入陌生的環(huán)境，需要怎樣的定力去快速專注于自己的目標，很多人在看到兇手的那一刻，就會死死看住他，妄圖得到一些直接的信息。李青一當然也這么做了，但他不僅是關注一點，他在觀察整個世界，并且在夢中已經(jīng)不斷地思考各種可能性。
推理就是這樣，沒有那么多靈光一閃，而是在于觀察別人不會觀察的地方，不放過任何細節(jié)，然后以所有可能性將信息相連。
宋羽的手還拷著，手掌合不到一塊兒，只能用手指相互敲擊，做出鼓掌模樣，“不愧是我的偶像。沒錯，你說的所有想法，在理論上，都是對的。包括將別人拉入自己的夢境?！?/p>
“那是怎么做到的？”李青一問。
“這我就先不告訴你了。商業(yè)機密?！彼斡鸬男θ葑尷钋嘁挥l(fā)生氣。
雖說有了線索，但是調查也沒有一帆風順。
化工企業(yè)在本市一共有二百多家，大大小小，遍布于各個鄉(xiāng)鎮(zhèn)區(qū)域，要想一家家排查過來，動靜大些，恐怕兇手早就沒影了。
這時候，李青一那驚人的記憶力又起作用了。
他嘗試回憶夢中更多的細節(jié)。通過外界的各項聲音，水聲交通，窗外能勉強看到的景象，然后是工廠內部環(huán)境，建筑朝向和結構，甚至是工作人員的防護服，搜查范圍成功被縮小。
當然，夢境的內容肯定不會完全準確，就算對環(huán)境再熟悉，在許多地方也會有大量模糊。最終，目標被定在三所小型的化工廠。
下一步，李青一就要一家一家查看過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