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擒王計劃？"我壓低聲音重復(fù)。
蕭景珩示意我噤聲，從懷中取出一張絹布地圖。
"七哥三日后會在登基大典上動手。"他指尖點著皇宮正殿，"屆時父皇、太后、文武百官都會在場。"
我心頭一緊："他要一網(wǎng)打盡？"
"嗯。"蕭景珩眼中閃過一絲冷光，"但他不知道，我們早有準(zhǔn)備。"
"我們？"
"我和令尊。"他輕聲道，"三年來，我們一直在暗中布局。"
我瞪大眼睛，父親竟與蕭景珩合作這么久？
"令尊表面支持七哥，實則是為了摸清他的黨羽。"蕭景珩解釋道，"而我裝病多年，也是為了降低他們的戒心。"
我忽然想起父親書房暗格中的密信："那些信..."
"都是障眼法。"蕭景珩唇角微揚，"令尊每次與七哥密談后，都會將真實內(nèi)容通過沈墨傳給我。"
月光透過窗欞，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光影。
"所以你需要我去見父親..."
"告訴他計劃提前。"蕭景珩點頭，"七哥以為我病危，實則我已調(diào)集邊關(guān)精銳，三日后可抵京城。"
我心跳加速："你要反包圍七王爺？"
"嗯。"他眼中閃過一絲痛楚，"十年前的血債，該清算了。"
我握住他冰涼的手："你母妃...和我母親..."
蕭景珩沉默片刻，終于開口："她們發(fā)現(xiàn)了太后與七哥的秘密。"
"什么秘密？"
"先皇...非正常死亡。"他聲音幾不可聞，"太后在茶中下毒，七哥親手奉上的。"
我倒吸一口冷氣，弒君之罪！
"母妃和令堂偶然撞破，便決定聯(lián)手偷出雪蓮為父皇解毒。"蕭景珩眼中泛起漣漪，"可惜晚了一步..."
"所以她們轉(zhuǎn)而想救陛下？"
"嗯。"他點頭，"但太后先下手為強，給她們也下了寒毒。"
我鎖骨下的藍痕隱隱作痛："那我..."
"你出生時，太后借探視之機下了毒。"蕭景珩輕撫我的臉頰，"她想控制鎮(zhèn)國公府，作為七哥奪嫡的助力。"
我渾身發(fā)冷，原來我一生下來就是棋子！
"為什么現(xiàn)在才告訴我？"
"不想連累你。"他苦笑，"這趟渾水太深..."
"蕭景珩。"我直視他的眼睛，"我們已經(jīng)在一艘船上了。"
他怔了怔，忽然將我拉入懷中。
"對不起..."他在我耳邊低語，"我本該保護好你..."
我靠在他單薄的胸膛上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，忽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。
"現(xiàn)在怎么辦？"我輕聲問。
"你先去見令尊。"他松開我，"明日太后會準(zhǔn)你回府。"
"你怎么知道？"
"七哥需要你作為人質(zhì)，要挾令尊。"蕭景珩冷笑，"所以他一定會讓太后放你回去。"
我恍然大悟："然后父親假裝被脅迫，實則..."
"傳遞我們的計劃。"他點頭，"沈墨會在綢緞莊接應(yīng)你。"
窗外傳來打更聲，蕭景珩神色一凜。
"我得走了。"他戀戀不舍地松開我的手，"明日小心。"
我拽住他的衣袖："你的傷..."
"無礙。"他輕笑，"比起能正大光明站在陽光下，這點傷算什么。"
說完，他翻窗而出，消失在夜色中。
我呆立窗前，手中多了一枚小小的銀哨——他留給我的求救信號。
次日清晨，太后果然"開恩"準(zhǔn)我回府。
"晚晚啊，回去好好勸勸你父親。"太后意有所指，"識時務(wù)者為俊杰。"
我佯裝懵懂："臣女明白。"
回府路上，我敏銳地發(fā)現(xiàn)有人跟蹤。
"去綢緞莊。"我吩咐車夫，"買些料子做新衣。"
綢緞莊內(nèi)，我假裝挑選布料，實則等待沈墨接應(yīng)。
"姜小姐，這批云錦是新到的。"掌柜熱情介紹。
我正欲回應(yīng)，耳邊突然飄來一個熟悉的心聲："后門，馬上。"
是沈墨！
借口更衣，我溜到后院，沈墨已等候多時。
"姜小姐，計劃有變。"他遞來一張字條，"七王爺提前行動了。"
我展開字條，上面只有寥寥數(shù)字："明日午時，太極殿。"
"這么快？"
"嗯。"沈墨面色凝重，"殿下已派人通知邊關(guān)精銳連夜趕回。"
"我需要做什么？"
"將這封信交給令尊。"他遞來一封火漆密函，"切記，親手交給他。"
我剛藏好密函，跟蹤的人就出現(xiàn)在廊下。
"小姐，您在這啊。"青杏笑容虛假，"夫人等您用膳呢。"
我冷冷掃她一眼："帶路。"
回到府中，繼母林氏破天荒地親自迎上來。
"晚晚回來了。"她笑容滿面，"快去看看你父親，他可想你了。"
我心中警鈴大作，林氏何時這般熱情過？
書房內(nèi)，父親正在批閱公文，見我進來，眼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。
"父親。"我行禮，同時捕捉他心中的警惕："有人監(jiān)聽..."
"晚晚來了。"父親語氣平淡，"宮中可好？"
"托父親的福，一切安好。"我假裝閑談，暗中觀察書房布局——多了一面新鏡子，正對書桌！
"太后準(zhǔn)女兒回來，是想讓女兒勸勸父親。"我故意道，"十一世子的事..."
父親猛地拍案："胡鬧！你已許配五皇子，豈能二嫁？"
我佯裝委屈："可太后說..."
"不必多說！"父親怒喝，"我這就進宮面圣！"
他起身時"不小心"碰落一本書，正好落在我腳邊。
我彎腰去撿，發(fā)現(xiàn)書頁中夾著一張字條："子時，地窖。"
"女兒知錯了。"我低頭認錯，順勢將沈墨的密函塞入父親袖中。
父親怒氣稍緩："去休息吧，明日隨我入宮。"
我退出書房，心跳如鼓——明日就是決戰(zhàn)之日！
子時，我悄悄溜到地窖，父親已在等候。
"晚晚。"他一把抱住我，"為父對不住你..."
我愣住，從未見過父親如此情緒外露。
"父親，怎么了？"
"明日太危險了。"他松開我，眼中滿是掙扎，"你不該卷入..."
"我已經(jīng)卷入了。"我堅定地說，"蕭景珩都告訴我了。"
父親長嘆一聲："那孩子...這些年不容易。"
他取出沈墨的密函，就著燭火看完后燒毀。
"計劃可行。"父親低聲道，"但你需要做一件事。"
"什么事？"
"明日午時，無論發(fā)生什么，都要靠近陛下。"他眼神銳利，"只有你能救他。"
我心頭一震："為什么是我？"
"因為..."父親猶豫片刻，"太后在陛下飲食中下了慢性毒藥，只有雪蓮可解。"
我瞪大眼睛："陛下也中了寒毒？"
"嗯。"父親點頭，"但劑量很輕，癥狀不明顯。"
我忽然明白太后為何如此忌憚雪蓮——它能破壞她多年的謀劃！
"我該怎么做？"
"將雪蓮粉末藏在指甲中。"父親遞來一個小銀盒，"趁亂彈入陛下茶盞。"
我接過銀盒："蕭景珩知道這事嗎？"
"知道。"父親苦笑，"但他不想你冒險..."
這個固執(zhí)的病秧子！
"我會做到的。"我將銀盒藏入袖中，"父親也要小心。"
回到房中，我取出母親留下的雪蓮，小心研磨成粉。
窗外忽然傳來三聲貓叫——蕭景珩的暗號！
我開窗，一個紙團精準(zhǔn)地落入掌心。
"寅時，角門見。——珩"
我攥緊紙條，心潮澎湃——明日之后，或許我們都能重獲新生。
寅時將至，我溜到角門，蕭景珩已等候多時。
他一身夜行衣，面色仍蒼白，但精神好了許多。
"你不該來。"他一把拉住我，"明日太危險..."
"這話該我說。"我瞪他，"陛下中毒的事為什么不告訴我？"
蕭景珩一怔："你知道了..."
"父親告訴我了。"我冷哼，"你還想瞞我到什么時候？"
他苦笑："我不想你涉險..."
"蕭景珩。"我直視他的眼睛，"我們是盟友，記得嗎？"
月光下，他眼中似有星辰流轉(zhuǎn)。
"好。"他終于妥協(xié)，"但明日你必須跟緊我。"
"嗯。"
"無論發(fā)生什么，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。"
"好。"
他忽然捧起我的臉："答應(yīng)我，活著。"
我心頭一熱："你也是。"
我們額頭相抵，呼吸交融，誰都不愿先分開。
"天快亮了。"蕭景珩戀戀不舍地松開我，"回去吧，養(yǎng)精蓄銳。"
回到房中，我強迫自己小憩片刻。
夢中，母親和先皇后站在一片雪蓮田中向我微笑...
"小姐，該起了。"青杏的聲音驚醒了我，"老爺?shù)饶迷缟拍亍?
我猛然坐起，窗外已是天光大亮。
今日，便是決戰(zhàn)之日！
早膳時，父親神色如常，但我捕捉到他心中的緊張："希望晚晚平安..."
"父親。"我輕喚，"女兒會小心的。"
他手一抖，茶水灑在袖上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——他沒想到我能聽見他的心聲！
入宮路上，京城看似平靜，我卻嗅到了山雨欲來的氣息。
宮門前，侍衛(wèi)比平日多了一倍。
"姜大人。"守衛(wèi)統(tǒng)領(lǐng)恭敬行禮，"陛下等您多時了。"
父親微微頷首，帶我徑直前往太極殿。
殿內(nèi)，文武百官已到齊，陛下高坐龍椅，太后在一旁的鳳座上微笑。
我悄悄環(huán)顧四周，沒看到蕭景珩的身影。
"五皇子病重未愈，今日缺席。"陛下聲音洪亮，"開始議事吧。"
我隨父親入列，暗中觀察——七王爺站在武將首位，神色自若；十一世子不斷瞟向殿外，似在等待什么。
議事進行到一半，突然有侍衛(wèi)慌張闖入。
"陛下！邊關(guān)急報！北狄十萬大軍壓境！"
殿內(nèi)一片嘩然。
"肅靜！"陛下拍案，"姜愛卿，你執(zhí)掌兵部，有何良策？"
父親上前："臣請即刻調(diào)北衙禁軍馳援。"
"準(zhǔn)。"陛下點頭，"七皇子，你熟悉邊關(guān)地形，就由你..."
話音未落，七王爺突然大笑："父皇，兒臣恐怕不能從命了。"
殿內(nèi)瞬間寂靜。
"什么意思？"陛下沉下臉。
七王爺一揮手，殿門轟然關(guān)閉，數(shù)十名帶刀侍衛(wèi)涌入。
"兒臣的意思是..."七王爺慢條斯理地抽出佩劍，"該換人坐這把龍椅了。"
太后佯裝震驚："景琰，你瘋了？"
"母后何必再演？"七王爺冷笑，"這些年若不是您暗中支持，兒臣哪能走到今天？"
陛下臉色鐵青："你們..."
"父皇老了。"七王爺劍指龍椅，"該讓位了。"
我悄悄向陛下靠近，同時尋找蕭景珩的身影。
"逆子！"陛下怒喝，"來人！護駕！"
無人響應(yīng)——殿中侍衛(wèi)早已被七王爺收買！
"別費勁了，父皇。"十一世子得意洋洋，"禁軍已在我們掌控中。"
就在此時，殿外突然傳來喊殺聲。
"報！"一個滿身是血的侍衛(wèi)沖進來，"五...五皇子帶人殺進來了！"
七王爺臉色一變："不可能！那病秧子明明..."
殿門被轟然撞開，蕭景珩一襲白衣，手持長劍，率領(lǐng)一隊精銳殺入。
他面色蒼白如紙，眼神卻銳利如刀，哪有半分病態(tài)？
"七哥，好久不見。"他聲音冰冷，"十年前的血債，該還了。"
七王爺獰笑："就憑你這病秧子？"
"試試看。"蕭景珩劍鋒一轉(zhuǎn)，"殺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