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老夫人手緊緊攥緊,臉色氣得鐵青,卻不敢發(fā)作。
一是礙于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,二是這東西確實曾是佟家的。
但如今佟家已經(jīng)覆滅,這些金銀首飾都是他們謝家的了!這個魏夫人還自稱是京城貴婦,手腳竟如此不干不凈!
見她臉色不虞,蕭念真輕笑,又把發(fā)簪插了回去。
“我累了,先回房休息了?!?/p>
待她走出片刻,陳妍兒輕輕給謝老夫人順著氣。
“還是什么魏家的媳婦呢,到底是個上不來臺面的,我們好心收留他們,她倒好,竟敢偷盜主家的財物?!?/p>
謝老夫人狠狠剜了她一眼,剛才怎么不敢說,現(xiàn)在在她面前拱火有什么用!
也是個欺軟怕硬的小蹄子!
“你待如何,人家可是抱著魏家的大腿,隨便動根指頭就能把我們碾死?!?/p>
陳妍兒跪坐著為謝老夫人捶著腿,眼珠子滴溜溜地轉(zhuǎn)。
“不過是占著魏家家眷的名頭就能在澄州作威作福,連羅夫人都要捧著她的臭腳?!?/p>
“一個小門小戶的粗鄙女子,她也配當魏大人的夫人!”
謝老夫人抬抬眼皮,看了她一眼。
陳妍兒臉一紅,囁嚅著開口:“這女人也就是運氣好,趕上魏老夫人病重,借著沖喜的由頭嫁進了魏家,我看魏大人芝蘭玉樹,哪是這種粗鄙女子配得上的?!?/p>
“你有話就直說?!?/p>
“老夫人,如今這女人當著你的面就敢侵占我們謝家的財物,不過是靠著魏家這棵大樹,如果我們把她趕下魏夫人的位置呢?”
“妍兒……妍兒愿意為了我們謝家,嫁進魏府,去做魏大人的填房?!?/p>
謝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閃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。
這小蹄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,魏家也是她敢肖想的?
可別以為她老婆子老眼昏花,陳妍兒往日有事沒事地就往謙兒跟前湊,兩人時不時眉來眼去,氣得陳婉兒有苦難言。
她本來就嫌兩姐妹共事一夫說出去難聽,有損謝家顏面。
如今小蹄子想攀高枝,還是他們謝家難以攀附得到的魏家。
何不抓住這個機會,把小蹄子送上魏大人的床,生米煮成熟飯,以后他們謝家在京城也有一門能靠得上的姻親。
她往后一靠,老神在在地開口。
“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?!?/p>
得到她的默許,陳妍兒心中狂喜。
這女人不過是因著沖喜才攀附上魏大人,自己好歹也是六品官員家眷,出身學識禮儀哪樣不比這女人好?
至于魏大人嘛,估計和這女人也沒多少感情,更何況天下哪個男人不偷腥呢?
她姐夫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。
陳妍兒自得地笑了起來。
此時聽雨軒內(nèi),佟雪興沖沖地把自己鋪蓋卷起,往耳房走。
“小雪你干嘛去。”
前兩日都是佟雪跟著蕭念真一起睡,今天看她一臉神秘,蕭念真不由頭疼。
“大當家的, 出來之前陳婆叮囑我了,不能總是纏著你,尤其是晚上不能纏著大當家的一起睡,大當家的還要生寶寶的?!?/p>
蕭念真語塞,想說自己經(jīng)歷了那晚的疼痛,現(xiàn)在又不想生了。
但是當初說要生崽的是她,指揮眾人搶人的也是她,全寨上下挑挑揀揀幾個月,總算為她抓來一個合眼緣的。
自己總不能說現(xiàn)在不想生了吧。
正在原地天人交戰(zhàn)時,趙凌云已經(jīng)洗漱完,穿著里衣走了進來。
“你干嘛!”
“時辰不早了,該歇息了?!?/p>
見他很自然地往床上躺,蕭念真磨了磨牙,抬手把他掀翻在地。
“給你兩個選擇,要么睡耳房,要么睡地上?!?/p>
趙凌云何曾有過這種待遇,雖然行軍打仗時也睡過地上,但其他時候都過的人上人的日子。
讓他睡地上?
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,虧自己今天特地從莊子上趕過來為她解圍。
見蕭念真踢掉鞋子躺上了床,他氣悶不已,一拂袖就出了臥室。
剛一出門就差點撞上一個人影。
“啊——”陳妍兒一身嬌呼,待看清是穿著里衣的趙凌云,在夜光下他的面容更為俊逸,不由紅了臉。
“魏大人怎地出來了,想必是換了新的地方有些認床,妍兒特地為您熬了安神湯?!?/p>
趙凌云這才看清她手上端著個托盤,上面放了一盅湯水。
本想睡到東廂房的趙凌云被堵了個正著,倒不好在陳妍兒眼皮子底下跟蕭念真分房睡了。
“不必了。”
冷淡地拋下一句話,他回身關(guān)上了門。
被冷落了的陳妍兒也不氣惱,回味著方才他的身姿和容貌,臉紅撲撲地回去了。
臥房內(nèi)蕭念真已經(jīng)將自己裹成一個蠶蛹,見他回來,白了他一眼。
地上是一套被褥。
趙凌云咽了口氣,躺了下去。
月上中天,周圍安靜極了。
“咕——”
“……”
“咕——”
“……”
“咕——”
“你能不能安靜點別叫了?!?/p>
蕭念真憤怒地把被子一掀:“這難道是我能控制得住的嗎?。?!”
也不知為何,最近她餓得比平時快許多,往日雖也常有餓肚子的時候,卻不像現(xiàn)在這般令她心煩意亂,忍不住地就想發(fā)脾氣。
趙凌云無語極了:“晚上看你也沒少吃,這還沒到子時,怎就餓成這樣?!?/p>
“我吃多少了?就兩碗米飯,你就瞪我,嚇得我不敢再多吃!”
“你還怪我?既然冒充魏澤娘子,那怎能在人前貪吃成這樣!不怕露了馬腳嗎!”
“哪條律法規(guī)定魏澤娘子不能吃五碗米飯的?你們這些世家大族也忒奇怪了,吃飯也不讓人吃飽,做貴女真沒意思!”
她這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,聽得趙凌云氣笑了。
想到她一頓早飯要吃十五個饅頭,如今坐在床上扁著嘴,氣得滿眼通紅的樣子也委實可憐。
“走吧?!?/p>
蕭念真抬眼,不解道:“干嘛去?”
趙凌云披上外袍,“帶你去吃宵夜?!?/p>
“!”
蕭念真一個飛身撈起外衫,興沖沖地往外走去。
她早就餓了,可是身上最后一點銀子也換成了兩套成衣,又不好意思讓謝家下人給她準備宵夜。
沒想到這男人還挺上道。
片刻后,澄州東街的餛飩鋪上,老板喜笑顏開地揮著勺。
“老板,再來一碗?!?/p>
蕭念真把碗抬起喝湯,幾口就喝得干干凈凈。
而她面前已經(jīng)摞起了高高的碗堆,仔細一數(shù),大概有十多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