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節(jié):吉祥鳥的突襲
暮色像融化的墨汁,在城市上空暈開時,劉女士正揉著發(fā)酸的脖頸走出寫字樓。作為廣告公司的策劃,她已經(jīng)連續(xù)熬了三個通宵,此刻高跟鞋踩在人行道上的聲音,都帶著氣若游絲的疲憊。
街角的 “花藝時光” 亮著暖黃的燈,康乃馨與百合的甜香順著半開的門飄出來。劉女士推開門的瞬間,目光被窗邊那束 “雪山玫瑰” 吸引 —— 花瓣白得像雪,邊緣泛著淡淡的粉,像極了她大學時收到的第一束花。
就在她彎腰聞花香的剎那,眼角的余光瞥見街對面的梧桐樹下,一團黑影在跳動。那是只喜鵲,壯得有些反常,將近三十厘米的體長,黑白相間的羽毛在路燈下泛著油亮的光,尤其是尾羽展開時,像把綴滿黑曜石的扇子。
“真肥?!?劉女士失笑。她從小聽奶奶說,喜鵲是吉祥鳥,見了能交好運。她剛直起身,那喜鵲突然 “嘎” 地叫了一聲,雙翅展開帶起一陣風,像枚黑色的炮彈直撲過來。
“??!” 尖銳的喙啄在頭皮上的瞬間,劉女士感覺像被鋼針狠狠扎了一下。劇痛順著脊椎竄下去,她下意識地抬手去擋,卻被喜鵲用翅膀扇在臉上,火辣辣的疼。更可怕的是,這畜生竟用爪子抓住她的頭發(fā),借力穩(wěn)住身形,喙像鑿子般瘋狂啄擊 —— 每一下都帶著要掀掉她頭皮的狠勁。
“滾開!” 劉女士又疼又怒,正要用力把它甩下去,腦海里突然閃過奶奶的話:“喜鵲落頭上,是‘喜上眉梢’,天大的好事!” 她的手僵在半空,眼睜睜看著喜鵲在她頭頂肆虐,鮮血順著發(fā)絲滴在米白色的風衣上,像綻開了一朵朵詭異的紅梅。
周圍漸漸圍攏了看熱鬧的人。有人舉著手機拍攝,有人驚呼著支招:“快打??!這鳥瘋了!” 劉女士咬著牙,強忍著劇痛擠出笑容:“沒事沒事,吉祥兆頭!” 她甚至騰出一只手,顫抖著打開手機自拍模式,鏡頭里的自己頭發(fā)凌亂,額角滲著血,頭頂那只喜鵲正惡狠狠地瞪著鏡頭,眼神里的兇光讓人不寒而栗。
“開年一個好兆頭,今年整年不用愁。” 她編輯文案時,指尖的血蹭在了屏幕上。點擊發(fā)布的瞬間,頭皮又是一陣劇痛 —— 喜鵲竟叼走了她一縷頭發(fā),得意地飛落在旁邊的路燈上,居高臨下地盯著她,像個宣告勝利的將軍。
這條帶著血痕的視頻,當晚就在本地論壇爆了。點贊數(shù)破萬,評論區(qū)吵成一片:
“姐姐太拼了!這要是我,早把鳥燉了!”
“不對勁,喜鵲一般不主動攻擊人,這鳥怕不是有問題?”
“樓上的別烏鴉嘴!我姑姑去年被喜鵲啄了,年底就中了彩票!”
劉女士敷著碘伏看評論,額角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。她點開那條質疑的評論,正要回復,手機突然彈出一條私信,發(fā)信人是匿名的,內容只有冷冰冰的五個字:“危險,速離開?!?/p>
窗外的風卷著落葉打在玻璃上,發(fā)出 “沙沙” 的聲響。劉女士的心猛地一沉 —— 她還在公司樓下的花壇邊,剛才為了蹭網(wǎng)沒挪地方。
第二節(jié):暗處的眼睛
劉女士抱著剛買的消毒棉球,腳步有些發(fā)虛。寫字樓的霓虹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,像無數(shù)只伸來的手。她總覺得背后有人盯著,回頭卻只看到行色匆匆的路人。
“是錯覺吧。” 她安慰自己,加快腳步往地鐵站走。經(jīng)過一條狹窄的小巷時,身后突然傳來 “嗒” 的一聲輕響,像是有人踩斷了樹枝。
劉女士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。她猛地回頭,巷口空蕩蕩的,只有一盞忽明忽暗的路燈,在墻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巷子深處堆著廢棄的紙箱,陰影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。
“誰?” 她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。
沒有回應。只有風穿過巷子的嗚咽聲,像有人在低低地笑。
劉女士不敢多留,轉身就走。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,她總覺得那聲音在被人模仿 —— 身后不遠處,有個同樣頻率的腳步聲,不遠不近地跟著。
她掏出手機,屏幕亮著,卻不知道該打給誰。丈夫出差了,孩子在老家,朋友這個點多半已經(jīng)睡了。指尖劃過通訊錄,最終停在 “110” 上,卻遲遲不敢按下。萬一只是自己嚇自己呢?
走到便利店門口時,那腳步聲突然消失了。劉女士松了口氣,推門進去,暖黃的燈光和食物的香氣讓她稍微放松了些。她買了瓶礦泉水,正準備擰開,眼角的余光瞥見玻璃門外,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正對著她這邊看,帽檐壓得很低,只能看到一截蒼白的下巴。
四目相對的瞬間,男人迅速轉過身,假裝看路邊的廣告牌。
劉女士的心跳又開始加速。她想起那條匿名私信,想起巷子里的陰影,想起那只瘋狂的喜鵲 —— 這一切難道有什么聯(lián)系?
她不敢再出去,借口手機沒電,向店員借了充電器,坐在靠窗的位置假裝玩手機,眼睛卻死死盯著門外。鴨舌帽男人還在,他時不時抬頭看一眼便利店,手指在口袋里動著,像是在捏什么東西。
突然,男人的手機亮了一下,他看了一眼,立刻轉身往巷子的方向走。劉女士猶豫了幾秒,抓起包跟了出去。
巷子比剛才更暗了。深處傳來壓低的說話聲,夾雜著打火機的 “咔噠” 聲。劉女士屏住呼吸,貼著墻根慢慢靠近,躲在一個垃圾桶后面。
三個男人站在陰影里,其中一個就是鴨舌帽。另兩個穿著黑色長風衣,衣領豎得很高,遮住了大半張臉。
“老大說了,必須讓她離開那塊兒,” 鴨舌帽的聲音帶著焦慮,“剛才喜鵲沒把她引開,反而讓她在那兒發(fā)視頻,要是被巡邏的警察看到……”
“慌什么,” 左邊的風衣男冷笑一聲,聲音像砂紙摩擦,“一只破鳥而已,本來就是備用方案。她不走,就只能用強的了?!?/p>
“用強的?萬一弄出人命……”
“怕什么?” 右邊的風衣男打斷他,“等拿到東西,誰還記得這個女人?動作快點,凌晨三點必須動手?!?/p>
劉女士的手心全是汗。凌晨三點?動手?他們要干什么?那塊兒…… 是指博物館附近嗎?她上班的寫字樓離市博物館只有兩條街。
“那喜鵲怎么辦?” 鴨舌帽問。
“沒用了,處理掉?!?砂紙嗓的聲音毫無感情。
劉女士的心臟像被一只手攥住了。喜鵲…… 那只喜鵲是他們弄來的?目的是把自己引開?可他們?yōu)槭裁匆谝庾约涸诓辉谀抢铮?/p>
她悄悄往后退,腳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個空易拉罐,“哐當” 一聲在寂靜的巷子里格外刺耳。
“誰?” 風衣男厲聲喝道。
劉女士轉身就跑。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還有人在喊:“抓住她!別讓她跑了!”
第三節(jié):便利店驚魂
劉女士這輩子從沒跑得這么快過。高跟鞋跑掉了一只,她光著腳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碎石子硌得腳底生疼,卻感覺不到。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,粗重的喘息聲仿佛就在耳邊。
“救命!” 她嘶啞地喊著,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擴散開,卻沒人回應。
就在她快要力竭的時候,便利店的燈光再次出現(xiàn)在前方。劉女士像看到了救星,拼盡全力沖過去,猛地推開玻璃門,跌跌撞撞地撲到收銀臺邊。
“快!快鎖門!有人要抓我!” 她語無倫次地喊道。
店員是個年輕女孩,嚇得臉色發(fā)白,手忙腳亂地按下了門鎖的按鈕。“咔噠” 一聲,玻璃門從里面鎖死了。
幾乎就在同時,鴨舌帽和兩個風衣男追到了門口。他們用力拉門,見拉不開,開始用拳頭砸玻璃,“砰砰” 的響聲震得人耳膜疼。
“開門!不然砸破玻璃了!” 鴨舌帽吼道,臉上的青筋暴起。
女孩嚇得躲到收銀臺下面,劉女士抓起旁邊貨架上的一瓶醬油,緊緊握在手里,對著門外喊道:“我已經(jīng)報警了!警察馬上就到!”
這話似乎起了作用。砸門的聲音停了。鴨舌帽盯著劉女士,眼神像要吃人。突然,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彈簧刀,“唰” 地一聲彈開,刀尖在路燈下閃著寒光。
“給你最后一次機會,開門。” 他把刀貼在玻璃上,“不然,等我們進去……”
劉女士的手抖得厲害,但還是強撐著說:“你敢!”
就在這時,便利店的門被從外面推開了。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,手里拿著根橡膠棍,冷冷地看著鴨舌帽:“干什么呢?鬧事?”
鴨舌帽沒想到會突然冒出個保安,愣了一下。風衣男低聲說:“快走!” 三人對視一眼,迅速轉身往巷子的方向跑。
保安追了兩步,沒追上,返回來問劉女士:“你沒事吧?”
“我…… 我沒事,謝謝你。” 劉女士的腿一軟,差點癱倒在地。
“他們?yōu)槭裁醋纺???保安皺著眉頭問。
劉女士這才想起那些話,急忙說:“他們…… 他們說要在凌晨三點動手,好像是要去博物館……”
保安的臉色瞬間變了:“博物館?你確定?”
劉女士點點頭:“他們還提到喜鵲,說那是備用方案,要把我引開……”
保安不再多問,立刻掏出對講機:“總部總部,這里是惠民便利店,發(fā)現(xiàn)三名可疑人員,可能與博物館有關,請求支援!重復,請求緊急支援!”
他放下對講機,對劉女士說:“你別怕,警察馬上就到。最近博物館在展出一批新出土的文物,聽說很值錢,確實有不少人盯著?!?/p>
劉女士這才明白過來。那只喜鵲根本不是什么吉祥鳥,而是犯罪團伙用來干擾她的工具 —— 她剛才站的位置,很可能是他們觀察博物館動靜的最佳地點。他們怕她礙事,先用喜鵲引開她,引不開,就想強行把她弄走。
玻璃門外,警笛聲由遠及近。紅藍交替的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,在劉女士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。她看著自己手背上的血痕 —— 那是被喜鵲啄傷時蹭到的,突然覺得一陣后怕。如果剛才沒跑掉,如果保安沒出現(xiàn)……
第四節(jié):鳥喙下的真相
警局的燈光白得刺眼。劉女士坐在詢問室里,手里捧著一杯熱水,指尖還是冰涼的。對面的張警官正在整理筆錄,眉頭緊鎖。
“你是說,那只喜鵲攻擊你之后,沒有立刻飛走,而是在附近的樹上盯著你?”
“嗯?!?劉女士點點頭,“我當時只顧著疼了,現(xiàn)在想起來,它好像一直在看我,直到我發(fā)完視頻離開,才飛走?!?/p>
張警官在筆記本上記著什么,又問:“你確定聽到他們說‘處理掉喜鵲’?”
“確定?!?劉女士的聲音很肯定,“那個鴨舌帽說的,另一個人說‘沒用了,處理掉’?!?/p>
張警官放下筆,站起身:“謝謝你提供的線索。我們剛才已經(jīng)加強了博物館的安保,也派人去搜那幾個嫌疑人了?!?他頓了頓,“你可能不知道,那只喜鵲不是野生的?!?/p>
“什么?”
“我們的人剛才在附近的樹上找到了一個微型攝像頭,” 張警官說,“那只喜鵲的腿上有個很小的環(huán),里面有芯片,應該是被人訓練過的。它攻擊你,很可能是收到了指令?!?/p>
劉女士的后背一陣發(fā)涼。原來從一開始,她就在別人的監(jiān)視之下。那只鳥的每一個動作,都是被設計好的。
凌晨四點,張警官再次來到詢問室,臉上帶著疲憊卻興奮的神色:“抓住了!在博物館后墻的下水道里,抓到了五個,還有兩個在逃,但主要頭目落網(wǎng)了?!?/p>
他遞過來一張照片:“你看,這是他們的作案工具?!?/p>
照片上,除了撬棍、繩索、手電筒,還有一個小小的遙控器,旁邊放著一只死去的喜鵲 —— 正是攻擊劉女士的那只,腿上果然有個銀色的小環(huán)。
“他們承認了,” 張警官說,“這只喜鵲是他們從黑市買來的,訓練了半年,就為了這次行動。本來想讓它制造點小混亂,吸引周圍人的注意,方便他們觀察地形。沒想到它把目標對準了你,還沒等他們行動,就被你發(fā)現(xiàn)了破綻。”
劉女士看著照片里的喜鵲,突然覺得很諷刺。奶奶說的吉祥鳥,差點成了犯罪的幫兇。而自己因為那句 “喜上眉梢” 的老話,差點錯過了報警的最佳時機。
“對了,” 張警官像是想起了什么,“他們說,本來沒想傷害你,只是想把你嚇走。但后來聽到你跟保安提到博物館,才動了殺心。還好我們來得及時?!?/p>
劉女士的心又揪了一下。原來自己離危險那么近。
第五節(jié):余波
一周后,劉女士接到了博物館的電話,邀請她去參加一個表彰儀式。原來那批展出的文物里,有一件戰(zhàn)國時期的青銅鼎,價值連城,是警方重點保護的對象。犯罪團伙的目標就是它,如果不是劉女士及時報警,后果不堪設想。
站在領獎臺上,看著臺下的閃光燈,劉女士還有些恍惚。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,那道被喜鵲啄傷的疤痕已經(jīng)淡了很多,只剩下一個淺淺的印子。
“劉女士,” 主持人的聲音把她拉回現(xiàn)實,“您現(xiàn)在還覺得喜鵲是吉祥鳥嗎?”
劉女士笑了笑,說:“它是不是吉祥鳥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我們不能迷信,要相信自己的判斷。有時候,看似好運的背后,可能藏著危險;而看似不幸的遭遇,也許能讓我們避開更大的禍事?!?/p>
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。
回家的路上,劉女士又經(jīng)過那家花店。老板正在門口掛新的招牌,上面寫著 “花藝時光,愿你被溫柔以待”。
“劉女士?” 老板認出了她,笑著說,“那天你被喜鵲啄了,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敢來了呢?!?/p>
“為什么不敢?” 劉女士說,“該來還是要來的?!?/p>
她走進花店,這次沒有買玫瑰,而是選了一束向日葵。金黃色的花瓣朝著太陽的方向,充滿了生命力。
走出花店時,一只麻雀落在她腳邊,啄著地上的面包屑。劉女士停下腳步,看著它,沒有害怕,也沒有覺得特別吉祥,只是覺得 —— 這就是生活啊,有意外,有驚嚇,但更多的是,在經(jīng)歷過這一切之后,依然能感受到的,平凡的美好。
遠處的天空,有幾只喜鵲飛過,翅膀在陽光下閃著光。劉女士抬頭看了看,然后轉身,朝著家的方向走去。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,輕快而堅定。
她知道,那段被喜鵲 “攻擊” 的經(jīng)歷,會成為她一輩子的記憶。不是因為迷信所謂的 “喜上眉梢”,而是因為它讓她明白,生活從不會一帆風順,但只要保持警惕和勇氣,再狡猾的狐貍,也斗不過好獵手;再瘋狂的 “喜鵲”,也掩蓋不了罪惡的真相。而她,在這場突如其來的 “禍事” 里,不僅保護了自己,也守護了一份珍貴的文化遺產。這,或許才是真正的 “吉祥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