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班的時候,溫落還在剪輯視頻,周清禮走過來,打量了她一眼:“下班了,一起吃個飯?!?/p>
溫落擺擺手,只道:“我還沒剪完這條視頻,明早就要發(fā)。”
周清禮道:“我等會兒跟陳靜說一聲,就行了,明天中午再發(fā)。”
“周總,您……您是有什么事?”溫落有些迷茫,不知周清禮突然找她有什么事。
難道是她表現(xiàn)太差勁了,周清禮要提前宣布,她不能轉(zhuǎn)正了?
這不應(yīng)該啊。
周清禮最近才夸了她,還發(fā)了獎金。
周清禮瞥了一眼沈硯辭的辦公室,聲音溫和:“沒什么事,就是一個人吃飯有點無聊,我看你也是一個人?!?/p>
“好?!?/p>
溫落內(nèi)心忐忑不安,最終跟著周清禮下了電梯。
周清禮帶她去了一個西餐廳。
溫落聽陳靜說過,這家西餐廳價格不便宜,而且需要提前預(yù)約。
她局促不安跟在周清禮的身后,服務(wù)員帶他們?nèi)チ艘粋€靠窗的位置,周清禮給她拉開了椅子。
周清禮不愧是一個涵養(yǎng)高的男人,真的很紳士,溫落忍不住在心里想道。
周清禮將菜單遞給她:“Lady first, 你看看喜歡吃什么。”
溫落接過手機,看到菜單上的標(biāo)價,最少都要四位數(shù)。
老板突然請你吃飯,到底點貴的還是便宜的?溫落一時犯了難。
她抬起頭,想把菜單還給周清禮,不好意思看向周清禮,周清禮神情儒雅:“你想吃什么就點什么,不用有所顧慮,今晚我請客?!?/p>
溫落又埋著頭,咬牙隨便點了一個小甜點,“我點好了?!?/p>
周清禮接過菜單,疑惑問道:“你只吃一個小蛋糕?”
溫落端了桌上的水,裝作很忙喝道:“我減肥呢,我不餓?!?/p>
她想說,無功不受祿,突然上司請吃飯,她承受不了。
如果換作是十年前摳摳搜搜的老板請客,她一定點最貴的,狠狠宰他一頓。
但今天在她面前的是周清禮,她的工作也是他給的,最重要的是,他是個好人。
周清禮紳士一笑:“我給你推薦招牌吧,他家的牛排煎得很好,你嘗嘗?!?/p>
溫落點點頭:“好,謝謝周總?!?/p>
牛排端上來之前,周清禮都沒說什么題外話,只是談?wù)撘恍狳c新聞,談著談著,又提到倫敦雨蒙蒙的天氣,他說他在倫敦待過一年。
溫落知道,為了避免尷尬,人們總會談?wù)撘恍o關(guān)緊要的話題,比如天氣。
一直煎熬到吃完飯,周清禮終于云淡風(fēng)輕問道:“溫落,你覺得這一個月怎么樣?習(xí)不習(xí)慣律所的節(jié)奏?”
果然到正題了。
溫落聽到這話,緊張兮兮道:“挺好的……一切都挺好的……”
周清禮又問道:“真的挺好的?”
老板問這種話,一般就是要通知,她轉(zhuǎn)正失敗了。
難道是她這兩天犯了什么低級的錯誤?溫落腦子里思索了一番,自認為最近自我表現(xiàn)良好,沒遲到?jīng)]早退。
難道是她早上在辦公室偷偷吃了一個小籠包,被老板發(fā)現(xiàn)了?
“周總,您是不是想通知我,我不適合這份工作?”
溫落心一橫,閉著眼睛問道。
周清禮一臉懵:“沒有,我不是這個意思,我只是關(guān)心一下員工?!?/p>
溫落突然放松了,笑道:“嚇?biāo)牢伊耍乙詾槲冶唤夤土恕!?/p>
周清禮看了她一眼,溫和一笑:“你各方面都不錯,轉(zhuǎn)正沒問題,我已經(jīng)把合同擬好了,明天你就能簽轉(zhuǎn)正合同了?!?/p>
溫落:“那,您找我是……”
周清禮將水果盤放到她前面,裝作漫不經(jīng)心問道:“你還沒男朋友吧?”
溫落一緊張,差點被水嗆到了:“???”
周清禮挑了挑眉:“你有男朋友?”
溫落思索了幾秒,“幾天前”,她的男朋友是沈硯辭,可現(xiàn)在不是十年前了,沈硯辭有未婚妻了,她只是一個意外重生的人。
她沒有男朋友了,沈硯辭再也不屬于她了。
她整個人僵住,搖了搖頭:“以前有,現(xiàn)在沒有了?!?/p>
周清禮又問道:“你跟沈律師,貌似關(guān)系不錯?”
溫落搖了搖頭:“沒有,不是很熟?!?/p>
周清禮思索了幾秒,問道:“我看了你的簡歷和資料,你2006年從中國傳媒大學(xué)畢業(yè),身份證上的年齡是35?”
溫落聽到這個數(shù)字,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,木納點了點頭。
周清禮驚訝問道:“你真是35歲?難道不是身份證年齡搞錯了?”
溫落如實回答道:“我知道這很讓人匪夷所思。不過,我確實是2006年畢業(yè)的,今年35歲?!?/p>
周清禮又道:“我記得沈律師的本科好像也是在北京念的,后來才來蓉城讀碩士的,你跟沈律師,是大學(xué)認識的?”
溫落佯裝輕松,用力將眼里泛出的淚光憋了回去,笑道:“是的?!?/p>
周清禮喃喃自語道:“怪不得,我總覺得沈律師對你很關(guān)注,這下就能解釋得清了,熟人嘛,相互照顧?!?/p>
周清禮說完,神情松了:“那就好,我就放心了,這下我不用替林漾著急了?!?/p>
林漾,這個名字,溫落早就爛熟于心。
她不止一次,從沈硯辭那里,偷窺到關(guān)于這個名字的只言片語。
周清禮看出她神色很恍惚,主動解釋道:“林律師你認識嗎?她是沈律師的未婚妻?!?/p>
溫落扯了一張紙巾,趁周清禮看向窗外的間隙,快速擦掉了眼角的淚。
等他重新轉(zhuǎn)過來,溫落神情淡定:“不認識,不過有聽別人說過,我知道她是沈律師的未婚妻。”
她捏緊手中的紙巾,沈硯辭和林律師,是怎么認識的?什么時候在一起的?
溫落想問又不敢問。
她迫切想知道,又害怕知道。
八卦自己的前男友和現(xiàn)女友怎么認識、怎么相愛的,這種愚蠢的行為,只會在傷口上撒鹽。
周清禮笑道:“是啊,我之前還擔(dān)心……算了,現(xiàn)在沒事了,我的所有疑惑都解開了?!?/p>
溫落從西餐廳走出來的時候,天上依稀疏星點點,一輪皎潔的月亮藏在漆黑的云層里,照在人身上冷冷的。
今宵滿月懸如鏡,冷照人間未了痕。
月亮原來是冷的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