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主任扯了扯自己勒得發(fā)緊的領(lǐng)帶，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，對著所有人聲色俱厲地指揮著。
“柳思思，把你那些瓶瓶罐罐都收起來！像什么樣子！”
“小張，去把會議室的窗戶打開透透氣！”
“還有你，小李，趕緊把地上的碎紙屑掃干凈！”
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動了起來，唯有林川，還僵硬地坐在自己的角落里，像一尊被世界遺忘的雕塑。
孫曉婷那些刻薄惡毒的話語，依然像魔音一樣在他耳邊盤旋。
“你一輩子都買不起房！”
“你這輩子，也就這點出息了！”
屈辱感如同漲潮的海水，一波又一波地沖擊著他幾近崩潰的理智。
他甚至沒有注意到，李主任已經(jīng)走到了他的面前，正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著他。
“林川！你還愣著干什么？！”
李主任的聲音里充滿了不耐煩。
“失戀了天就塌下來了？一點屁事就尋死覓活的，有沒有點出息！”
“趕緊的，把你桌上那堆垃圾給我收拾干凈！要是讓秦區(qū)長看到我們辦公室這么亂，我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！”
林川緩緩地抬起頭，眼神空洞地看著李主任。
他沒有反駁，也沒有動作。
他的沉默，在李主任看來，就是無聲的對抗。
李主任的火氣“噌”地一下就上來了，指著林川的鼻子就要破口大罵。
就在這時，一陣清脆而富有節(jié)奏的高跟鞋聲，由遠及近，從走廊的盡頭傳來。
“噠、噠、噠……”
那聲音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，讓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，不約而同地望向門口。
一個高挑而窈窕的身影，出現(xiàn)在了門口。
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女士西服套裙，包裹著成熟豐腴的曲線，既顯干練，又不失女性的柔美。
烏黑的秀發(fā)在腦后盤成一個優(yōu)雅的發(fā)髻，露出了光潔飽滿的額頭和天鵝般修長的脖頸。
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最杰出的藝術(shù)品，肌膚白皙細膩，一雙鳳眸清冷如秋水，卻又深邃得仿佛能洞察人心。
紅唇緊抿，不怒自威。
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，一股強大而從容的氣場便鋪天蓋地而來，讓整個辦公室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。
她，就是新任江夏區(qū)區(qū)長，秦雅。
好美，好有氣質(zhì)的女人！
這是辦公室里所有男人心中共同的驚嘆。
柳思思的眼中，則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嫉妒。
在秦雅這樣真正的鳳凰面前，她這只辦公室的“孔雀”，瞬間就顯得黯淡無光，甚至有些庸俗。
李主任第一個反應(yīng)過來，他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的笑容，一路小跑地迎了上去。
“哎呀，秦區(qū)長！您……您怎么親自過來了？應(yīng)該提前通知一聲，我們好去迎接您??！”
秦雅的目光淡淡地掃過李主任那張油膩的臉，沒有說話，只是微微頷首。
她的目光，如同巡視領(lǐng)地的女王，緩緩地掃過整個辦公室。
當(dāng)她的視線掠過柳思思那還沒來得及收起的化妝鏡時，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。
當(dāng)她看到墻角堆放的雜物時，眼神又清冷了幾分。
最后，她的目光落在了辦公室最角落的那個工位上。
那個唯一一個沒有站起來迎接她，依舊失魂落魄地坐著的年輕人。
她的眼神，在林川那張蒼白卻依舊俊朗的臉上，停留了整整三秒。
那雙深邃的鳳眸里，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詫異。
似乎是沒想到，在這個暮氣沉沉的政府辦公室里，竟有這樣一個眼神里燃燒著火焰的年輕人。
李主任順著秦雅的目光看去，見林川還坐在那里，魂都快嚇飛了。
“林川！你聾了還是瞎了？秦區(qū)長來了你都不知道站起來嗎？一點規(guī)矩都不懂！”
他一邊訓(xùn)斥，一邊驚恐地對秦雅解釋道：“區(qū)長，您別見怪，這新來的大學(xué)生，不懂事……”
秦雅卻輕輕抬了抬手，打斷了他的話。
她的目光依舊鎖定在林川身上，語氣平淡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威嚴。
“你，叫什么名字？”
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完了，這小子第一天就把新區(qū)長給得罪了，以后別想有好日子過了。
林川終于從自己的世界里回過神來，他迎上秦雅那探究的目光，緩緩站起身。
“報告區(qū)長，我叫林川?！?/p>
就在這時，一陣急促的手機震動聲，不合時宜地在他口袋里響起。
在這死寂般的環(huán)境里，顯得格外刺耳。
林川的臉色“唰”的一下變得慘白。
這是他專門為家里設(shè)置的特殊鈴聲，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，父親才會用這個號碼打過來！
他顧不上什么區(qū)長，什么規(guī)矩，顫抖著手掏出了手機。
屏幕上跳動著的“父親”兩個字，像是一柄重錘，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。
“喂，爸……”
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控制的顫抖。
電話那頭，傳來父親焦急、慌亂、帶著哭腔的聲音。
“小川！不好了！你媽……你媽她做飯的時候，突然暈倒了！”
“送到醫(yī)院，醫(yī)生說是突發(fā)性腦溢血，急需要開顱手術(shù)！”
“醫(yī)生說……醫(yī)生說手術(shù)費至少要五十萬！而且要馬上準備好！不然……不然你媽她就……”
“轟！”
林川的腦袋里，像是有什么東西瞬間炸開了。
五十萬！
這個數(shù)字，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，轟然壓下，讓他幾乎窒息。
他一個月的工資，只有三千塊。
不吃不喝，也要十幾年才能湊夠。
他去哪里弄五十萬？！
難道……難道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母親……
不！
絕不！
林川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，手機“啪”的一聲從手中滑落，摔在地上。
他的世界，在這一刻，徹底崩塌了。
“林川！你怎么回事！”
李主任的怒吼聲再次響起，但林川已經(jīng)完全聽不到了。
他雙目赤紅，像一頭發(fā)狂的困獸，猛地推開面前的桌椅，瘋了一般地沖出了辦公室。
他要回去！
他要去籌錢！
哪怕是去偷，去搶，去賣血，他也一定要救媽媽！
看著林川發(fā)瘋般離去的背影，辦公室里所有人都驚呆了。
李主任氣得渾身發(fā)抖，指著門口破口大罵：“反了！真是反了天了！”
他轉(zhuǎn)過身，就要向秦雅請罪。
卻發(fā)現(xiàn)，秦雅的臉上，非但沒有一絲怒意，那雙清冷的鳳眸之中，反而流露出一絲復(fù)雜難明的情緒。
有同情，有憐憫，還有一絲……好奇。
……
林川一口氣沖出了政府大樓，冰冷的風(fēng)灌進他的肺里，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。
五十萬！
去哪里找五十萬！
他把所有可能借錢的人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，然后絕望地發(fā)現(xiàn)，一個都沒有。
他的親戚，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，能拿出三萬五萬已經(jīng)是極限。
他的同學(xué)，大多也才剛剛步入社會。
至于孫曉婷？
他寧愿死，也不會去求她！
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？
就在他心如死灰，幾近絕望的時候，口袋里另一部舊手機震動了一下。
那是一條短信，來自一個他很久沒有聯(lián)系過的，做房屋中介的朋友。
【川哥！江湖救急！濱江一號有套獨棟別墅，業(yè)主急著出手，只要今天之內(nèi)能賣掉，傭金給你二十個點！成交價250萬，光傭金就五十萬??！哥們我實在是搞不定那個業(yè)主，你要不要去試試？地址是……】
五十萬！
林川的眼睛，瞬間被這個數(shù)字刺痛了！
這簡直就是上天在絕境中，為他打開的唯一一扇窗！
賣房？
他苦笑一聲。
孫曉婷剛剛才羞辱過他一輩子都買不起房，現(xiàn)在，他卻要去賣一套價值數(shù)百萬的豪宅。
真是何等的諷刺！
賣房……賣身……又有什么區(qū)別？
都是在出賣自己的時間和尊嚴，去換取那救命的錢！
去！
必須去！
這是他現(xiàn)在唯一的希望！
林川眼中爆發(fā)出驚人的光芒，他看了一眼短信上的地址，辨明方向，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個地方狂奔而去。
濱江一號，云州市最頂級的富人區(qū)。
當(dāng)林川氣喘吁吁地站在那棟如同宮殿般的別墅門前時，他被眼前的奢華震撼了。
他定了定神，按下了門鈴。
許久，門才緩緩打開。
一個穿著黑色蕾絲吊帶睡裙，身材火爆妖嬈到極致的女人，慵懶地倚在門框上。
她長發(fā)如瀑，媚眼如絲，紅唇似火，渾身上下都散發(fā)著一股致命的成熟魅力。
她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著廉價白襯衫，滿頭大汗，眼神卻異常堅毅的年輕人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。
“你就是中介派來的人？”
她的聲音，又媚又酥，像是帶著鉤子。
“這么快就來了？”
“怎么，就你一個人？你們公司沒人了嗎？派個小毛孩過來？”
女人朱唇輕啟，語氣里帶著一絲戲謔。
“算了，進來吧?！?/p>
她轉(zhuǎn)過身，那曼妙的背影在蕾絲睡裙下若隱若現(xiàn)，充滿了致命的誘惑。
“我趕時間?！?/p>
“給你十分鐘，說服我，把房子交給你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