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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沙,漫天漫地的黃沙,嗆得人肺管子生疼。風(fēng)像裹著沙礫的鞭子,狠狠抽打在搖搖欲墜的鳳輦上。外面是地獄般的喧囂,金屬撞擊的刺耳銳響、瀕死的慘嚎、馬匹受驚的嘶鳴,混著風(fēng)沙灌進(jìn)來。

“護(hù)駕!護(hù)駕??!” 玉瑤公主的尖叫幾乎刺破我的耳膜,她那張精心描畫的臉此刻扭曲得不成樣子,昂貴的珠翠在劇烈的顛簸中甩脫,滾落在鋪著猩紅絨毯的車廂地板上。她死死攥住我的胳膊,指甲隔著粗布侍女服深深掐進(jìn)我的肉里,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“云昭!云昭!你出去看看!那些該死的馬匪走了沒有?!本宮的金簪!本宮的金簪掉了!快去給本宮找回來!”她語無倫次,恐懼讓她只剩下跋扈的本能。

我是云昭。寧國皇宮里一個影子般的存在,名義上是宗室旁支的孤女,實(shí)則是老皇帝一段風(fēng)流債留下的印記。此次和親,我是作為玉瑤的“贈品”侍女,一同被送往大胤那個暴君殷玄的虎口。玉瑤是精心挑選的“花瓶”,美麗、柔弱、愚蠢,最適合成為暴君掌中玩物,以求換取寧國殘喘之機(jī)。而我,是寧國最后、也是唯一真正的底牌。

“公主,外面危險(xiǎn)……”我話音未落,一支裹挾著厲嘯的箭矢“奪”地一聲穿透了鳳輦一側(cè)薄薄的木板,幾乎是擦著玉瑤華麗的云鬢飛過,釘在另一側(cè)廂壁上,箭羽兀自嗡嗡震顫。

玉瑤的瞳孔瞬間縮成針尖,死亡的恐懼徹底淹沒了她。她發(fā)出一聲非人的尖叫,出于求生的本能,或者僅僅是純粹的惡毒,那只一直死死掐著我的手臂猛地爆發(fā)出巨大的力量,狠狠地將我朝那箭矢射來的方向——敞開的車門口推去!

“你去死!替本宮擋?。 ?/p>

身體失去平衡的剎那,我看到了車門外混亂的修羅場。殘肢斷臂混在黃沙里,猩紅刺目。幾個面目猙獰、絕非普通流寇打扮的“馬匪”,正獰笑著劈開最后一個護(hù)衛(wèi)的胸膛。玉瑤這一推,將我直接推向了其中一把滴血的彎刀。

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滯。玉瑤臉上是推我出去后短暫的、扭曲的得意和解脫,混雜著更深的恐懼。而我的身體,在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動了。

那不是屬于柔弱侍女的動作。我的腰肢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后擰轉(zhuǎn),腳尖在沾滿血污的車轅上猛地一蹬,整個人如同失去重心的落葉,卻帶著一種詭異的、貼著刀鋒滑過的精準(zhǔn),堪堪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擊。冰冷的刀風(fēng)刮過我的臉頰,留下細(xì)微的刺痛。

“咦?”那揮刀的馬匪顯然沒料到這必殺的一擊會落空,發(fā)出一聲錯愕的輕咦。

就是這瞬間的錯愕,救了我的命,也決定了玉瑤的命。另一支力道更強(qiáng)的流矢,不知從哪個刁鉆的角度破空而來,“噗嗤”一聲,精準(zhǔn)地沒入了因推我出去而暴露了大半個身體的玉瑤的胸口!

“呃啊——!”玉瑤的尖叫戛然而止,變成了短促的、帶著氣泡音的嗬嗬聲。她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口那支顫動的箭羽,大朵大朵的艷紅在她華貴的、繡著金鳳的嫁衣上洇開,像一朵迅速凋零的惡毒之花。

她推拒我的手無力地垂落,身體軟軟地向前栽倒。在徹底失去意識前,她渙散的瞳孔死死鎖住跌落在車轅旁的我,嘴唇翕動,吐出最后的、帶著血沫和怨毒的氣音:“賤婢…你…不得好死……”

世界仿佛安靜了一瞬。護(hù)衛(wèi)已經(jīng)死絕,僅剩的幾個宮人縮在角落,如同待宰的鵪鶉。那幾個兇悍的“馬匪”解決了最后的目標(biāo),目光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恭敬,掃過狼藉的車隊(duì),最終落在唯一還站著的——我身上。他們的眼神很復(fù)雜,有對任務(wù)完成的確認(rèn),也有一絲對剛才我那詭異身手的探究,但并無殺意。

一個念頭,冰冷而清晰,瞬間劈開我所有的混亂:玉瑤死了。和親公主死了。這消息傳回大胤,傳回寧國,會是什么后果?

寧國,我那從未正眼看過我的“父皇”的故國,那個積貧積弱、在殷玄鐵蹄下瑟瑟發(fā)抖的小國,將承受暴君何等的怒火?滅頂之災(zāi),就在眼前!

唯一的生機(jī),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閃電,照亮了唯一的路徑——頂替她!成為“玉瑤公主”,進(jìn)入胤都皇宮,進(jìn)入那權(quán)力的核心!

這個念頭一起,身體比思維更快。我猛地?fù)溥M(jìn)車廂,無視玉瑤尚有余溫的尸體,雙手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,開始剝她身上那件象征著和親公主身份的華美嫁衣。布料撕裂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。我脫下自己染了塵沙和點(diǎn)點(diǎn)血污的粗布侍女服,迅速將那件浸透了玉瑤體溫和鮮血的沉重嫁衣套在自己身上。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包裹了我。

她的玉佩、印信、甚至一支她最珍愛的赤金嵌寶鳳釵……所有能證明“玉瑤”身份的東西,都被我迅速搜刮一空。動作麻利得不像第一次做這種事。最后,我將那支奪命的箭矢猛地從她胸口拔出,溫?zé)岬难獮R了我一手。我毫不在意,只將箭矢遠(yuǎn)遠(yuǎn)扔進(jìn)黃沙。

做完這一切,我跪坐在玉瑤的尸體旁,散亂的長發(fā)遮住半邊臉。遠(yuǎn)處傳來了沉悶而整齊的馬蹄聲,伴隨著金屬甲胄碰撞的鏗鏘——大胤的邊軍,“恰好”趕到了。

當(dāng)那些身著玄黑鐵甲、面容冷硬的胤兵包圍殘破的車隊(duì)時,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:華貴的鳳輦殘破不堪,遍地尸骸。一個身著染血嫁衣、披頭散發(fā)的“公主”,如同受驚過度的小獸,蜷縮在死去的“侍女”身邊,渾身抖得如同風(fēng)中的落葉,美麗的臉龐上沾著血污和塵土,一雙眼睛空洞、絕望,盈滿了將落未落的淚水,喉嚨里發(fā)出壓抑的、破碎的嗚咽。

一個看起來是頭目的將領(lǐng)翻身下馬,大步走到我面前,鷹隼般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一切,最后落在我身上:“公主殿下?”

我像是被這聲音驚嚇到,猛地一顫,抬起淚眼朦朧的臉,恐懼地看著他,嘴唇哆嗦著,半晌才發(fā)出細(xì)若蚊蚋、帶著無盡驚恐和劫后余生般顫抖的聲音:“…是…本宮…玉瑤…” 聲音破碎得幾乎不成調(diào)子,完美復(fù)刻了玉瑤平日那種嬌弱又帶著點(diǎn)驕縱的腔調(diào)。

那將領(lǐng)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,又掃過地上穿著侍女服的玉瑤尸體,以及我身上那件華麗卻染血的嫁衣。他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了然,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只是單膝跪地,抱拳沉聲道:“末將大胤邊軍副將趙猛,奉旨接應(yīng)公主殿下!護(hù)駕來遲,讓殿下受驚,罪該萬死!請殿下隨末將入胤都!” 他身后的士兵齊刷刷跪倒一片。

我像是被巨大的恐懼攫住,又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,幾乎是撲過去,死死抓住趙猛冰冷的臂甲,眼淚終于洶涌而出,浸濕了他冰冷的鐵甲:“將軍…救我…有匪…他們都死了…都死了…” 哭得肝腸寸斷,情真意切。

趙猛身體似乎僵硬了一瞬,隨即沉穩(wěn)地扶住我:“殿下放心,賊人已誅,末將定護(hù)殿下周全,平安抵達(dá)胤都面圣。” 他聲音洪亮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
在他的攙扶下,我“虛弱”地站起,一步三晃,仿佛隨時會暈厥。被胤兵“保護(hù)”著走向另一輛準(zhǔn)備好的、同樣奢華卻透著冰冷的馬車時,我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那片被黃沙迅速掩埋的修羅場,以及玉瑤那逐漸被黃沙覆蓋的尸體。淚水還掛在臉上,眼神卻已沉靜如寒潭深淵。

殷玄。我在心底無聲地念著這個名字,冰冷的殺意如同毒藤纏繞心臟。

你的龍椅,該換人了。

胤都,像一頭蟄伏在灰暗天際下的鋼鐵巨獸。高聳的城墻是冰冷的玄黑色,巨大的城門如同怪獸吞噬一切的巨口??諝庵袕浡还设F銹、塵土和若有似無的血腥氣混合的、令人窒息的味道。街道寬闊,卻行人稀少,即使有,也是行色匆匆,低著頭,臉上帶著一種麻木的驚惶。偶爾有披堅(jiān)執(zhí)銳的玄甲士兵列隊(duì)走過,沉重的腳步聲踏在青石板上,發(fā)出整齊而沉悶的回響,如同敲打在人心上的喪鐘。

我被安置在皇宮深處一座名為“棲梧宮”的宮殿里。名字帶著鳳凰棲息的祥瑞,內(nèi)里卻更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囚籠。殿宇恢弘,雕梁畫棟,鋪陳著價(jià)值連城的錦緞和玉器,熏著名貴的香料,試圖掩蓋那股從石頭縫里滲出來的、揮之不去的陰冷和死氣。窗戶開得很高,透進(jìn)來的光線有限,即使白天,殿內(nèi)也顯得幽深昏暗。無處不在的宮人,穿著統(tǒng)一的灰藍(lán)色宮裝,如同沒有靈魂的影子,悄無聲息地移動,低眉順眼,眼神卻空洞得嚇人,連呼吸都刻意放輕。她們的存在,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監(jiān)視。

我知道,從踏入這座宮殿的第一步起,就有無數(shù)雙眼睛在暗處盯著我。殷玄的鷹犬,遍布這座宮殿的每一個角落。我扮演著玉瑤,一個被血腥殺戮嚇破了膽的、徒有美貌的亡國公主。我“虛弱”地躺在鋪著柔軟錦衾的床榻上,臉色蒼白,眼神驚惶不定,對任何一點(diǎn)稍大的聲響都敏感地瑟縮。送來的膳食精致無比,我卻“食不下咽”,只勉強(qiáng)喝幾口參湯,更多的時候是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默默垂淚。我“依賴”那個被指派來貼身伺候我的宮女春桃,抓住她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,一遍遍神經(jīng)質(zhì)地追問:“陛下…陛下何時召見我?他…他會殺了我嗎?”

春桃是個圓臉的姑娘,眼神里有著這個宮里少見的、尚未完全磨滅的鮮活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。她笨拙地安慰我:“殿下寬心,陛下…陛下他日理萬機(jī),總會召見您的。您這般美貌,陛下定會憐惜的。” 她的話蒼白無力,連她自己都未必相信。

這種提心吊膽的“囚鳥”日子過了三天。第四天清晨,一個面白無須、眼神陰鷙的老太監(jiān)帶著幾個面無表情的小太監(jiān)出現(xiàn)在棲梧宮門口。

“玉瑤公主殿下,”老太監(jiān)的聲音尖細(xì)得像用指甲刮過琉璃,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冰冷,“陛下召見。請隨咱家走吧?!?/p>

來了。

心臟在胸腔里猛地一縮,隨即被我強(qiáng)行按捺下去。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,這不是偽裝。面對那個以殘暴聞名天下、親手將無數(shù)人送入地獄的君王,任何一絲破綻都意味著萬劫不復(fù)。我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,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,臉色瞬間褪盡血色,比身上的素色宮裙還要白。我下意識地抓住旁邊春桃的手臂,指甲幾乎掐進(jìn)她的肉里。

“公…公公…”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“陛下…陛下他…” 后面的話被巨大的恐懼堵在喉嚨里,只剩下破碎的氣音。

老太監(jiān)面無表情地看著我,眼中沒有絲毫波瀾,仿佛在看一件死物:“殿下,請吧,莫要讓陛下久等。” 他側(cè)身讓開道路,那姿態(tài)不是恭請,而是不容置疑的押送。

棲梧宮到殷玄所在的紫宸殿,是一條漫長而壓抑的宮道。高高的宮墻夾峙,投下濃重的陰影??諝庵心枪裳任端坪醺鼭饬诵?。沿途遇到的宮人,遠(yuǎn)遠(yuǎn)看到老太監(jiān)一行人,便如同見了鬼魅,立刻匍匐在地,將頭深深埋下,身體抖得如同篩糠。死寂。只有我們一行人單調(diào)而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宮道間回響,每一步都像踏在通往地獄的臺階上。

紫宸殿的殿門高大厚重,漆著暗沉的黑金兩色,上面猙獰的獸首銜環(huán)如同活物。推開殿門的瞬間,一股混合著濃郁龍涎香和更濃重鐵銹腥氣的味道撲面而來,幾乎令人作嘔。

殿內(nèi)光線比棲梧宮更加昏暗。巨大的蟠龍金柱支撐著高聳的穹頂,深色的帷幔沉沉垂下。空曠大殿的盡頭,九級丹陛之上,擺放著一張巨大的、由整塊黑玉雕琢而成的龍椅。一個身影就坐在那龍椅之上,隱在背光的陰影里,看不清面容,只能感受到一股如同實(shí)質(zhì)般沉重、冰冷、帶著血腥味的威壓,如同無形的潮水,瞬間淹沒了整個大殿,讓人幾乎喘不過氣。

丹陛之下,靠近殿門的地方,幾個穿著囚服、渾身是血、不成人形的人被鐵鏈鎖著,蜷縮在地上,發(fā)出微弱的、痛苦的呻吟。旁邊,還隨意丟棄著幾件沾滿暗紅污跡、形狀可怖的刑具,那濃重的血腥味正是來源于此。

這是下馬威。赤裸裸的、用鮮血和痛苦堆砌的下馬威。

我的腿瞬間就軟了,若不是春桃死死攙扶著我,恐怕會直接癱倒在地。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,身體抖得如同秋風(fēng)中的落葉。巨大的恐懼是真實(shí)的,胃里翻江倒海。我死死低著頭,不敢再看那地獄般的景象,更不敢抬頭去看丹陛之上的那個人。

“寧國送來的花兒?”一個聲音響起。不高,甚至帶著點(diǎn)漫不經(jīng)心的慵懶,卻像淬了冰的刀子,刮過人的耳膜,帶著一種令人骨髓都凍結(jié)的寒意。正是從丹陛之上傳來。

那陰影中的人影動了。他緩緩站起身,高大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更深的陰影。他一步一步,不疾不徐地走下丹陛,玄黑的龍袍下擺拂過冰冷的金磚,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摩擦聲。那腳步聲,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。

他停在了我面前,離我不過一步之遙。那股混合著龍涎香與血腥味的壓迫感幾乎讓我窒息。他太高了,我只能看到他玄黑龍袍上用金線繡著的猙獰龍爪,以及腰間懸掛的一塊通體墨黑、毫無雜質(zhì)的玉佩。

一只骨節(jié)分明、修長卻異常有力的手伸了過來。冰冷的手指,如同鐵鉗,毫無憐惜地、帶著一種審視物件般的力道,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,強(qiáng)迫我抬起頭來。

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眼睛。

深邃,幽暗,如同不見底的寒潭。瞳孔的顏色很深,幾乎與眼白融為一體,里面沒有任何屬于人的溫度,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和一種高高在上的、如同俯視螻蟻般的殘忍。他的面容極其英俊,輪廓深刻如同刀削斧鑿,但那種英俊是冰冷的,帶著煞氣的,像一柄出鞘飲血后歸來的絕世兇刃。

他微微俯身,那張俊美卻令人膽寒的臉湊近了些,冰冷的呼吸幾乎拂過我的臉頰。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牢牢鎖住我因極度恐懼而瞳孔放大的眼睛,唇角似乎勾起一絲極其細(xì)微的、嘲弄的弧度。

“看著就脆弱。”他的聲音低沉,帶著一絲金屬般的質(zhì)感,“怕嗎?”

那冰冷的指尖仿佛帶著電流,瞬間擊穿了我所有的防御。巨大的、幾乎要將我撕裂的恐懼感,如同潮水般徹底淹沒了我。這不是偽裝,這是身體面對頂級掠食者時最本能的反應(yīng)!

眼淚,洶涌的、滾燙的眼淚,完全不受控制地瞬間決堤而出。不是因?yàn)檠菁?,而是因?yàn)檫@巨大的、真實(shí)的恐懼!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,順著我顫抖的臉頰滑落,浸濕了他捏著我下巴的手指,又滴落在他玄黑龍袍尊貴的袖口上,留下深色的濕痕。

我的身體抖得如同風(fēng)中的殘燭,喉嚨里發(fā)出破碎不堪、帶著劇烈哽咽的泣音,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擠出來的:

“怕…陛下…怕…”

聲音破碎,帶著一種被碾碎般的絕望和哀求。我的眼神空洞地望著他,里面只剩下最純粹的、被恐懼支配的茫然和無助,像一只被猛虎利爪按住、只能瑟瑟發(fā)抖等待死亡降臨的幼鹿。

時間仿佛凝固了。整個紫宸殿只剩下地上囚徒微弱的呻吟,和我壓抑不住的、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抽泣聲。

殷玄那雙冰封的眸子,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我。他似乎在審視我臉上每一寸肌肉的顫抖,眼中淚水的洶涌,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恐懼是否真實(shí)。他捏著我下巴的手指,力道沒有絲毫放松,反而像是要捏碎那脆弱的骨頭。

片刻的死寂后,他忽然松開了手。

力道撤去的瞬間,我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,再也支撐不住,腿一軟,整個人癱倒在冰冷堅(jiān)硬的金磚地面上。華貴的嫁衣鋪散開來,像一朵驟然凋零的花。我蜷縮著,肩膀劇烈地聳動,發(fā)出更加壓抑而絕望的哭聲,仿佛靈魂都被剛才那短暫的對視碾碎了。

“呵。”一聲極輕的、帶著無盡嘲弄的嗤笑從他薄唇中溢出。他不再看我,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。他慢條斯理地掏出一方明黃色的絲帕,仔細(xì)地、一根根地擦拭著剛才捏過我下巴的手指,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骯臟的東西。然后,隨手將那方價(jià)值不菲的絲帕丟在地上,如同丟棄一件垃圾。

“無趣?!彼淅涞赝鲁鰞蓚€字,聲音里沒有任何波瀾。

玄黑龍袍的下擺從我模糊的淚眼前掃過,他轉(zhuǎn)過身,邁著沉穩(wěn)而冰冷的步伐,重新踏上丹陛,坐回那張巨大的黑玉龍椅之上,身影再次隱入背光的陰影里。

“帶下去。”冰冷的聲音如同敕令。

老太監(jiān)立刻上前,動作談不上恭敬,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麻木,和春桃一起,將癱軟如泥、依舊沉浸在巨大“恐懼”中無法自拔的我,幾乎是半拖半架地弄出了這如同地獄般的紫宸殿。

殿門在身后沉重地關(guān)上,隔絕了里面令人窒息的血腥和冰冷。

直到被架著走出很遠(yuǎn),遠(yuǎn)離了紫宸殿那令人心悸的威壓范圍,我的身體還在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,眼淚似乎流不盡。春桃緊緊攙扶著我,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懼:“殿下…殿下您怎么樣?您別嚇奴婢啊…”

我靠在春桃身上,任由她們架著我往棲梧宮的方向走,臉深深埋在散亂的長發(fā)里,肩膀依舊在抽動。然而,在無人看見的發(fā)絲遮掩下,沾滿淚水的唇角,卻極其緩慢地、極其冰冷地,向上勾起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
戲,開始了。

棲梧宮的日子,成了我精心演繹的一出默劇。我是玉瑤,一個被暴君嚇得魂飛魄散、徒有其表的美麗傀儡。

人前,我脆弱得如同琉璃。腳步聲稍重些,我會驚得打翻茶盞;窗外飛鳥掠過樹梢的陰影,能讓我“花容失色”地躲到春桃身后;連宮人奉上的、據(jù)說能安神定驚的湯藥,我也要春桃先嘗一口,才肯“怯生生”地抿上一小口,然后皺著秀氣的眉頭,仿佛那藥苦得難以下咽。我對所有宮人都“溫和”得近乎懦弱,說話細(xì)聲細(xì)氣,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驚惶,哪怕是最低等的灑掃宮女打碎了東西,我也只會“驚慌”地?cái)[手,連聲道:“無妨…無妨…莫要責(zé)罰她…” 仿佛生怕任何一點(diǎn)風(fēng)吹草動都會引來殷玄的雷霆之怒。

我的“怯懦”和“無害”,如同最有效的麻醉劑,讓那些無處不在的、來自殷玄的監(jiān)視目光,逐漸變得松懈和程式化。他們大概覺得,這只被嚇破了膽的金絲雀,除了哭泣和顫抖,掀不起任何風(fēng)浪。

私下里,我的感官卻像最精密的儀器,全速運(yùn)轉(zhuǎn)。耳朵捕捉著宮人之間壓得極低的閑言碎語,眼睛掃過每一個經(jīng)過棲梧宮的人的面容、服飾、步態(tài)。春桃成了我重要的信息源,她尚未完全被這座皇宮磨滅的同情心和一點(diǎn)點(diǎn)傾訴欲,讓她在不經(jīng)意間透露了許多“秘密”。比如,那位總是一身戎裝、眼神像餓狼般掃過宮妃的威武侯宇文拓,是殷玄麾下最跋扈的猛將,卻也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,尤其喜歡“折辱”他國送來的美人,以此取樂,向皇帝表忠心。再比如,宇文拓與以清流自居、主管錢糧的戶部尚書沈清源水火不容,兩人在朝堂上針鋒相對已是常事。


更新時間:2025-08-13 12:53:5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