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眼間,我和陳浩結婚一年半了。
在這一年半里,我覺得自己變了很多。
曾經(jīng)開朗活潑的我,現(xiàn)在變得小心翼翼。
曾經(jīng)有自己想法的我,現(xiàn)在習慣了沉默。
曾經(jīng)相信愛情的我,現(xiàn)在只想逃離。
這天晚上,我正在廚房準備晚飯,忽然聽到陳浩和陳母在客廳說話。
"媽,公司里的同事都問我什么時候要孩子。"陳浩的聲音傳來。
"你怎么回答的?"陳母問。
"我說還沒考慮好。"
"什么叫沒考慮好?"陳母的語氣開始不滿,"都結婚一年半了,還考慮什么?"
我在廚房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,豎起耳朵聽著。
"小雨好像不太想要孩子。"陳浩說。
我愣了一下。
我什么時候說過不想要孩子?
"為什么不想要?"陳母追問。
"她說想再等等,說還沒準備好。"
"準備什么?都快二十七了,還要準備到什么時候?"陳母的聲音提高了,"浩浩,我告訴你,女人就是這樣,你不逼她,她永遠都沒準備好。"
"可是..."
"可是什么?"陳母打斷他,"你看看人家劉阿姨的兒媳婦,結婚八個月就懷孕了,現(xiàn)在孩子都滿月了。再看看咱們小雨,結婚一年半了,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。"
我握緊了鍋鏟。
她又開始比較了。
在她的邏輯里,我就是一個不合格的生育機器。
"媽,這種事情不能強求。"陳浩說。
"什么叫不能強求?"陳母的語氣變得激動,"你是不是男人?連自己老婆都搞不定?"
"媽,你別這么說。"
"我怎么不能這么說?"陳母越說越激動,"你們要是再不要孩子,我就沒臉見人了。人家都問我什么時候抱孫子,我怎么回答?"
原來她著急要孫子,不是為了我們,而是為了她自己的面子。
"媽,你別急,我會跟小雨商量的。"陳浩安慰道。
"商量?"陳母冷笑,"跟她商量有什么用?她要是想要孩子,還用得著你商量嗎?"
"那你說怎么辦?"
"很簡單。"陳母的語氣變得陰險,"你今晚就跟她說清楚,必須在今年內(nèi)懷孕,不然..."
"不然怎么樣?"
"不然就離婚。"
我的手一抖,鍋鏟掉在了地上,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。
客廳里的對話戛然而止。
"怎么了?"陳浩的聲音傳來。
"沒事,鍋鏟掉了。"我連忙撿起鍋鏟,心跳如雷。
離婚。
陳母竟然讓陳浩用離婚來威脅我。
"浩浩,你聽到了嗎?小雨在廚房偷聽我們說話。"陳母的聲音很輕,但我還是聽到了。
我的臉瞬間漲紅了。
"應該不是故意的。"陳浩說。
"故意不故意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聽到了我們的談話。"陳母繼續(xù)說,"現(xiàn)在正好,省得你再找她談了。"
我站在廚房里,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。
她知道我能聽到,但她就是要說給我聽。
她要讓我知道,如果我不配合,就會失去這個家。
晚飯時,氣氛異常沉悶。
陳母一反常態(tài)地沒有說話,陳浩也很安靜。
只有我一個人在強顏歡笑,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。
"這個菜怎么樣?我今天特意學了新做法。"我努力找話題。
"還行。"陳浩敷衍地回答。
"小雨啊,我聽說你不想要孩子?"陳母忽然開口,直入主題。
我愣了一下:"我沒有說過不想要孩子。"
"那為什么結婚這么久了還沒有懷孕?"陳母追問。
"這種事情...需要順其自然。"我解釋。
"順其自然?"陳母冷笑,"什么叫順其自然?你們有沒有在努力?"
這個問題讓我感到很不舒服。
這是我和陳浩之間的私事,憑什么要向她匯報?
"媽,這種事情你就別問了。"陳浩也覺得不合適。
"我為什么不能問?"陳母理直氣壯,"我是你媽,我有權關心你們的生活。"
"可是這種事情..."
"什么這種事情那種事情?"陳母打斷他,"小雨,我問你,你到底想不想要孩子?"
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。
我感到一陣窒息。
"我...我當然想要。"我只能這么回答。
"既然想要,為什么不努力?"陳母步步緊逼。
"我們一直在努力。"我的聲音很小。
"努力?"陳母質疑,"怎么努力的?"
這個問題太過分了。
我不可能在餐桌上討論這種隱私話題。
"媽,你別問了。"陳浩終于站出來阻止。
"我就要問。"陳母堅持,"小雨,你是不是故意不想懷孕?"
"我沒有。"我否認。
"那為什么這么久了還沒有動靜?"
"這種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。"我有些崩潰。
"不是你能控制的?"陳母嘲諷,"那什么是你能控制的?"
我放下筷子,看著她。
這個女人真的太過分了。
她竟然在餐桌上質疑我的生育能力。
"媽,你今天是怎么了?"陳浩也感覺到了不對勁。
"我怎么了?我關心你們有錯嗎?"陳母委屈地說,"我一個老太婆,天天盼著抱孫子,有什么錯?"
她又開始裝委屈了。
這是她的拿手好戲,每次被質疑的時候,她都會這樣。
"媽,你別這樣。"陳浩心軟了。
"我怎么樣了?"陳母的眼淚都出來了,"我只是想要個孫子,這都不行嗎?"
看到她哭,陳浩立刻慌了。
"媽,你別哭,我們會努力的。"
"怎么努力?"陳母抽泣著問,"像現(xiàn)在這樣順其自然嗎?"
"那你說怎么辦?"陳浩問。
"去醫(yī)院檢查。"陳母擦了擦眼淚,"如果身體沒問題,那就制定計劃,該吃什么吃什么,該做什么做什么。"
她說得頭頭是道,仿佛懷孕生子是一個可以精確計算的工程項目。
"好,我們?nèi)z查。"陳浩同意了。
我看著他,心里一片冰涼。
他竟然在沒有征求我意見的情況下,就答應了他媽媽的要求。
在他心里,我的感受真的不重要。
"小雨,你沒意見吧?"陳浩終于想起問我。
我能有什么意見?
我能說不同意嗎?
我能說我還沒準備好嗎?
我能說我不想被當成生育機器嗎?
我不能。
因為在這個家里,我沒有發(fā)言權。
"沒意見。"我違心地回答。
"那就這么定了。"陳母滿意地點頭,"明天就去醫(yī)院。"
明天?
這么急?
"媽,明天不是周一嗎?我要上班。"我說。
"上什么班?"陳母不滿,"哪有工作重要還是孩子重要?"
又是這種論調(diào)。
在她眼里,女人就不應該有自己的事業(yè),應該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家庭和孩子上。
"可是我請假需要提前申請。"我解釋。
"那就請病假。"陳母理所當然地說,"反正你也確實需要看醫(yī)生。"
她的話里帶著明顯的惡意。
什么叫我確實需要看醫(yī)生?
好像我有什么毛病一樣。
"好,我請假。"我妥協(xié)了。
這一刻,我忽然意識到,我已經(jīng)完全失去了自我。
我變成了一個只會說"好"的機器人。
不管別人提出什么要求,我都只會同意。
因為反抗的代價太大了。
反抗意味著爭吵,意味著冷戰(zhàn),意味著被孤立。
而我已經(jīng)沒有力氣去承受這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