盆栽:卒。
第二天早餐時,秦玉的黑眼圈快掉到嘴角了。
"玉兒,臉色怎么這么差?"我媽心疼地問。
"沒事的媽媽,就是...沒睡好。"秦玉偷瞄了我一眼。
我正往吐司上抹花生醬,頭也不抬地說:"做虧心事了吧?"
"秦墨!"我媽皺眉,"大清早的,別欺負弟弟。"
我放下餐刀,直視我媽的眼睛:"媽,您還記得我三歲那年走丟時,穿什么顏色的衣服嗎?"
我媽手里的叉子當啷一聲掉在盤子上。
"藍...藍色,帶小鴨子的圖案。"她眼圈一下子紅了,"你記得?"
"我記得很多事。"我輕聲說,"比如人販子把我扔在后備箱里,是秦叔叔——現(xiàn)在的養(yǎng)父——把我救出來的。"
這是前世我到死都沒說出口的秘密。我早就知道秦玉的養(yǎng)父是誰——正是當年拐賣我的團伙成員之一!
我爸猛地站起來:"你說什么?!"
"老秦!"我媽拉住我爸的手,"這事回頭再說,先吃飯..."
家族會議前,我不想鬧太大。于是聳聳肩繼續(xù)吃吐司。
秦玉的臉色已經(jīng)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,那是一種見了鬼的慘白。
他手機震動了一下,他看了眼屏幕,眼中閃過一絲狠毒。
我的真視之眼自動激活:
【短信內(nèi)容:人已到位,今晚動手】 【發(fā)送者:黑蛇】
有意思,這么快就找人來搞我了?
我沖秦玉舉了舉牛奶杯,當著他的面一飲而盡。
小白蓮,今晚看誰搞誰。
家族聚會設在秦氏老宅,三進的大院子張燈結(jié)彩。
我站在回廊下,看著秦玉像個花蝴蝶似的在賓客中穿梭。他鼻子上的紗布拆了,只貼了個創(chuàng)可貼,又恢復了那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。
"墨墨,過來。"我爸在正廳門口沖我招手。
我整了整西裝走進去,屋里七八個中年男人同時轉(zhuǎn)頭看我。全是秦家各房話事人,前世這幫老狐貍沒少幫著秦玉整我。
"這就是你剛找回來的兒子?"一個禿頂男人上下打量我,"聽說昨天把玉兒打了?"
我認出來,這是三叔秦岳,秦玉最忠實的擁躉。
"小孩子鬧矛盾而已。"我爸干笑兩聲,轉(zhuǎn)頭對我使眼色,"墨墨,給各位叔叔伯伯問好。"
我鞠了個標準的躬:"各位叔伯好,我是秦墨。"
"聽說你在鄉(xiāng)下長大?"秦岳瞇著眼,"上過學嗎?"
屋里一陣低笑。前世這時候我應該已經(jīng)漲紅臉說不出話了,但現(xiàn)在?
"勉強讀過幾年書。"我笑了笑,"正好最近看了三叔負責的南城項目財報,有點小疑問。"
秦岳臉色一變:"你什么意思?"
我掏出手機,調(diào)出一組數(shù)據(jù):"項目預算兩個億,實際支出二點三億,超支部分賬目上寫的是'材料漲價'。但奇怪的是..."我放大一張表格,"同期鋼材價格下跌了12%。"
滿屋寂靜。
秦岳額頭開始冒汗:"你、你哪來的這些..."
"還有更奇怪的。"我劃到下一頁,"項目采購的建材供應商'鼎盛建材',注冊資金十萬,成立時間正好是項目啟動前一周。"
我爸臉色已經(jīng)黑如鍋底:"老三,解釋一下?"
秦岳腿一軟坐在了太師椅上:"大哥,這、這中間肯定有誤會..."
"誤會?"我輕笑,突然提高聲音,"秦玉,別在門口站著了,進來幫你三叔解釋解釋!"
所有人都轉(zhuǎn)頭看向門口。秦玉僵在那里,手里端著的水果盤差點掉地上。
"我、我只是來送水果..."他強笑著走進來。
我開啟真視之眼,秦玉身上立刻浮現(xiàn)出信息:
【與鼎盛建材有資金往來】 【近期收到三叔轉(zhuǎn)賬120萬】 【心跳加速,血壓升高】
"鼎盛建材的法人叫張美玲。"我盯著秦玉,"這名字耳熟嗎?"
秦玉手一抖,葡萄滾了一地。
"哥哥,我不認識什么張..."
"你女朋友。"我打斷他,"上個月你還用她的賬戶收了宏遠集團王總的五百萬回扣,需要我調(diào)銀行流水嗎?"
全場嘩然。
秦玉臉色瞬間慘白,像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發(fā)不出聲。三叔直接癱在椅子上,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我爸猛地站起來,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:"秦漢!立刻成立審計組,給我徹查南城項目和所有關(guān)聯(lián)交易!"
我二叔秦漢陰著臉點頭,看我的眼神像看個怪物。
"等等!"秦玉突然尖叫,"爸,哥哥污蔑我!他這些所謂的證據(jù)都是偽造的!"
我早料到他會這么說,不慌不忙地調(diào)出一段錄音。
"玉少,鼎盛那邊款項已經(jīng)走完了,三爺那份打到他瑞士賬戶了..."錄音里一個男聲說道。
"閉嘴!"秦玉的聲音從錄音中傳出,"這事誰敢說出去,我讓他全家在A市消失!"
錄音結(jié)束,滿屋死寂。
秦玉直接跪在了地上:"爸...我..."
"滾出去!"我爸暴怒地抓起茶杯砸在地上,"全都給我滾出去!家族會議提前到今晚七點!"
眾人作鳥獸散。秦玉爬起來時,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。
我沖他無聲地做了個口型:"好玩嗎?"
下午五點,我正在客房休息,手機響了。陌生號碼。
"喂?"
"是...秦墨先生嗎?"一個女聲,有點耳熟,"我是林笑笑,林氏集團的。冒昧打擾..."
我手一抖,差點把手機摔了。林笑笑!前世我流落街頭時,唯一給過我?guī)椭娜耍?/p>
"林小姐你好。"我強壓住激動,"有事?"
"是這樣..."她聲音有些窘迫,"我們集團和秦氏有個合作項目,本來今天約好和秦玉少爺簽補充協(xié)議,但他秘書說他身體不適..."
我冷笑,秦玉這會兒怕是正忙著銷毀證據(jù)呢。
"需要我?guī)兔Γ?
"如果可以的話..."她猶豫了一下,"協(xié)議真的很急,關(guān)系到我們一筆貸款..."
"發(fā)地址,我現(xiàn)在過去。"
半小時后,我站在林氏集團大樓32層的會議室里,終于見到了前世的恩人。
林笑笑比記憶中還要年輕,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裝,齊肩短發(fā),眼睛亮得驚人。她正焦頭爛額地和幾個高管討論什么,看到我進來時明顯愣了一下。
"您是...秦墨先生?"她快步走過來握手,"沒想到您親自來了。"
我握著她纖細卻有力的手,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——雨夜里,是她給倒在街邊的我撐傘;寒冬中,是她偷偷在我棲身的橋洞下放食物和棉衣。雖然她從未見過我的真面目,但我死前最后一點溫暖,全是她給的。
"秦先生?"她疑惑地晃了晃手。
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:"抱歉,路上堵車。"我松開手,"協(xié)議帶了嗎?"
助理立刻遞上文件。我快速瀏覽了一遍,眉頭越皺越緊。
"這協(xié)議誰擬的?"
"秦氏法務部..."林笑笑有些不安,"有問題?"
"有大問題。"我直接掏出筆在協(xié)議上劃了幾條,"這幾項條款看似普通,實際上會讓林氏承擔全部市場風險。還有這里..."我又圈出一段,"一旦觸發(fā),林氏控股權(quán)可能被秦氏低價收購。"
會議室一片嘩然。林笑笑臉色煞白:"這...這不可能啊,秦玉明明說..."
"秦玉就是個騙子。"我冷笑,拿出手機,"給我半小時,我重新擬一份。"
我在他們震驚的目光中,當場打電話聯(lián)系了秦氏的首席法務——前世唯一沒被秦玉收買的硬骨頭張律師。
二十分鐘后,新協(xié)議發(fā)到我郵箱。我轉(zhuǎn)給林笑笑:"看看。"
她仔細閱讀后,眼睛越瞪越大:"這...這才是平等協(xié)議!"她抬頭看我,滿眼不可思議,"為什么幫我們?"
"商業(yè)合作,本該互利共贏。"我收起手機,"秦玉那套下三濫手段,不代表秦氏。"
林笑笑深深看了我一眼,突然問:"秦先生,我們以前見過嗎?"
我心跳漏了一拍:"應該沒有。"
"奇怪..."她小聲嘀咕,"總覺得你有點眼熟..."
簽完協(xié)議,她堅持送我下樓。電梯里,我忍不住問:"林氏最近是不是在談城東那塊地?"
她驚訝地抬頭:"你怎么知道?"
"聽個勸,別碰。"我直視她的眼睛,"那塊地地下有文物遺址,半年內(nèi)會被政府叫停所有開發(fā)。"
這是前世林氏破產(chǎn)的導火索。
林笑笑倒吸一口冷氣:"可我們前期已經(jīng)投入了..."
"及時止損。"我遞給她一張名片,"有興趣的話,明天來秦氏找我,我有個更好的項目推薦。"
她接過名片,指尖微微發(fā)抖:"秦先生,為什么要幫我們?"
電梯到達一樓,門緩緩打開。
"就當是...報答前世的恩情吧。"我輕聲說,在她錯愕的目光中大步走出電梯。
回到秦家老宅時,家族會議已經(jīng)開始。我推門進去,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射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