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天小嗡來的時候，特意在菜市場繞了繞，吸管上纏著根細得像線的香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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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飛進沈硯家，就看見他在陽臺擺弄花盆。晨光灑在他背上，淺灰襯衫泛著柔和的光，跟平時那個冷臉霸總判若兩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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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喂！你居然會養(yǎng)花？”小嗡沖過去，把香菜丟在花盆里，“給你的，比你這草好看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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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硯低頭看著那截蔫噠噠的香菜，又看了看盆里的薄荷，嘴角彎了彎：“這是薄荷，能驅(qū)蚊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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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嗡瞬間炸毛：“你敢用驅(qū)蚊草對付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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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敢?！彼焓郑讣廨p輕碰了碰她的翅膀，“留著給你當裝飾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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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愣了愣，突然覺得這薄荷味好像也不難聞。正想湊過去聞聞，手機響了，沈硯接起電話，語氣又冷下來：“說了這個預算不能超，你們自己想辦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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掛了電話，他眉頭皺得緊緊的。小嗡趕緊飛到他肩膀上，用吸管戳他的耳垂：“別皺眉，會變老的。我們蚊子都知道，心情不好飛不快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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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硯抬手，把她從肩膀上捏下來，放在掌心?！澳阍趺疵刻於加心敲炊嗟览?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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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因為我是智慧蚊啊?！毙∥说靡獾剞D(zhuǎn)了個圈，突然看見他桌上的相框，里面是個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阿姨，“這是你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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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?！彼闷鹣嗫虿亮瞬?，“去年走的，總說我脾氣太硬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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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嗡突然安靜了。她想起自己的蚊媽媽，上次吸了殺蟲劑的血，就再也沒回來?！澳悄愀酶母钠饬??！彼梦芘隽伺鏊闹讣?，“不然她在天上看見，該難過了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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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硯沒說話，只是把掌心托得更穩(wěn)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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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的時候，沈硯的助理來了，手里捧著個精致的小盒子?！吧蚩?，您要的微型加濕器到了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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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嗡好奇地飛過去，看見盒子里裝著個巴掌大的機器，還帶著朵塑料小花?！斑@是啥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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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給你用的。”沈硯把加濕器擺在籠子旁，“昨天看你翅膀有點干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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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嗡的吸管突然有點酸。她活了這么久，還是頭一次有人類記得她翅膀干不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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助理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，手里的文件差點掉地上：“沈、沈總，這蚊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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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朋友?！鄙虺幷f得一本正經(jīng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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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嗡趕緊挺胸抬頭：“對！我是他的首席健康顧問兼情緒導師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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助理走的時候，腳步飄得像踩在棉花上。小嗡趴在加濕器的塑料花上，看著沈硯嘴角的笑，突然覺得，當只“家養(yǎng)蚊”好像也沒那么丟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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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小嗡家族群聊】
【堂哥：驚天大新聞！小嗡居然有專屬加濕器了！】
【表姐：我就說她被包養(yǎng)了吧！】
【小嗡：這叫高級待遇！懂不懂！他今天還跟我講他媽媽呢！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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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了，加濕器噴出細細的水霧，籠子里的棉花沾著點潮氣。小嗡蜷縮在里面，聽著沈硯均勻的呼吸聲，突然覺得，重慶的夜晚，好像沒那么長了。
第六天一早，小嗡是被香醒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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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從籠子里探出頭，看見沈硯在廚房煎蛋，金黃的蛋液在鍋里鼓起小泡，混著面包的焦香飄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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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給我的？”小嗡“嗡”地飛過去，落在鍋鏟把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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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硯把煎蛋盛進盤子，又切了片西紅柿：“你的在這兒?！彼噶酥概赃叺男〉?，里面放著一小滴蜂蜜水，還插著根細牙簽當吸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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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嗡湊過去嘗了嘗，甜絲絲的沾著花香?！氨然疱伒琢蠝厝帷！彼七谱?，突然想起什么，“對了，昨天那個助理，看我的眼神像看外星人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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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硯咬了口三明治，含糊道：“他今天請了病假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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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?。俊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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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說是被‘會聊天的蚊子’嚇著了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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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嗡在他手背上笑得打滾：“誰讓他少見多怪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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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鬧著，窗外飛來只灰撲撲的蚊子，是隔壁樓的老黑?！靶∥?！你媽讓我給你帶話，說你再不著家，就不認你這個崽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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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嗡趕緊飛出去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！”她塞給老黑半滴蜂蜜，“回去跟我媽說，我在這邊當顧問呢，待遇好得很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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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黑盯著那滴蜂蜜，眼睛都直了：“人類真給你吃這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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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當然！”小嗡挺挺胸，“我老板還會給我蓋紙巾被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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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老黑飛遠了，沈硯靠在窗邊看她：“你媽生氣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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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沒事，她就是怕我被欺負?！毙∥寺湓谒绨蛏希耙郧霸谙滤?，她總把最干凈的露水留給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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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硯突然轉(zhuǎn)身進了房間，出來時手里拿著個小玻璃瓶，里面裝著清水，瓶口塞著團棉花?！斑@個給你媽送去。”他把瓶子放在窗臺上，“比露水干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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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嗡看著瓶子，突然有點鼻酸。她用吸管碰了碰他的臉頰：“沈硯，你好像沒那么兇了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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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低頭，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陰影：“可能是被某只蚊子磨的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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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的時候，小嗡帶著玻璃瓶回了趟下水道。蚊媽媽看見清水，翅膀都抖了：“這人類……靠譜不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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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靠譜！”小嗡把今天的蜂蜜水夸成了山珍海味，“他煎的蛋比晚霞還好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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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她飛回沈硯家，發(fā)現(xiàn)籠子里多了個新玩意兒——個用細鐵絲彎的小秋千，掛在籠子頂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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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試試？”沈硯把她放在秋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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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嗡蕩了兩下，風從紗窗縫鉆進來，吹得她翅膀輕飄飄的。“比下水道的管道好玩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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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硯坐在旁邊看她蕩秋千，手里拿著本沒翻開的書。月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臉上，小嗡突然覺得，這樣的夜晚，比吸多少辣乎乎的血都讓人踏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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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小嗡家族群聊】
【蚊媽媽：老黑說那人類給我送了瓶水？小嗡你可別被騙了！】
【表姐：我就說她掉進蜜罐里了吧！】
【小嗡：他還給我做了秋千呢！你們都沒有！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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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嗡蕩著秋千，看沈硯合上書起身。他走過來，輕輕敲了敲籠子：“該睡覺了，顧問同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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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知道啦，老板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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籠子里的棉花沾著月光，小嗡蜷在里面，突然盼著明天早點來——聽說沈硯要做重慶小面，說不定會給她留一滴紅油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