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手里的毛筆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
是黑白無常。
“嘖,這倆怎么又來了?”青媚的聲音瞬間緊繃。
“這次氣息不對,來者不善?!?/p>
我趕緊撿起毛筆,假裝鎮(zhèn)定地繼續(xù)描字,手卻抖得厲害。
這倆鬼差周身的陰氣重得能凝出水,黑無常手里的鎖鏈“嘩啦嘩啦”響,白無常則揣著手,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,像是在看一份待處理的文件。
“葉錦竹是吧?”黑無常先開了口,聲音跟砂紙磨過似的。
“我們又見面了?!?/p>
“是、是二位大人啊,”我干笑著擦了擦汗。
“今天來……是有什么公事嗎?”
“公事?”白無常突然笑了一聲,聲音尖細得像指甲刮玻璃。
他往前飄了兩步,突然冒出一句。
“你這空竅里藏著‘危險品’,還敢問我們有什么公事?
這操作很6啊。”
我:“???”
空竅里的青媚:“???”
黑無常用手肘狠狠懟了白無常一下,壓低聲音罵:
“閉嘴!誰讓你亂用人間詞的?”
白無常委屈地嘟囔:“我這不是在學習嘛,《人間流行語大全》第38頁說,用新詞能拉近距離……”
“拉什么近距離!我們是來辦公的!”黑無常氣得鎖鏈都快攥變形了,轉(zhuǎn)頭對我擺出公事公辦的臉。
“別裝糊涂了,青媚妖王就在你空竅里,她偷走的萬妖令,也一并藏著吧?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——他們果然什么都知道。
“大人您說笑了,”我硬著頭皮裝傻。
“我就是個守墓的,哪懂什么妖王、妖令?。磕次疫@手無縛雞之力的……”
“少來這套?!卑谉o常突然湊過來,鼻子嗅了嗅。
“你身上的妖氣都快溢出來了,當我們瞎?
上回是青媚用妖力給你罩住了,這次她靈力沒恢復全,藏不住咯?!彼f完還得意地挑了挑眉,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發(fā)現(xiàn)。
黑無常深吸一口氣,估計是在強壓著揍搭檔的沖動:
“青媚偷走萬妖令,已被地府列為‘特級通緝犯’。
識相的就把她交出來,不然按‘窩藏重犯’論處,連你一起勾走?!?/p>
“我沒有窩藏!”我急忙辯解。
“她是……是自愿跟我走的!”
“自愿?”白無常嗤笑。
“一個妖王跟個凡人‘自愿’綁定?你這借口很敷衍啊,差評?!?/p>
“你能不能別說話!”黑無常終于忍不住,用鎖鏈末端敲了白無常一下。
就在他倆拌嘴的空檔,青媚的聲音突然在我腦子里響起,語速極快:
“別跟他們硬剛!我現(xiàn)在靈力不夠,硬碰硬討不到好。
你聽著,我把妖氣壓縮到最低,假裝成普通游魂的氣息,你趕緊想辦法轉(zhuǎn)移他們的注意力!”
我剛點頭,就感覺心口一陣發(fā)緊,像是有什么東西被緊緊攥住了。
周圍的寒氣似乎減弱了些,黑白無常臉上的表情也愣了愣。
“嗯?妖氣怎么弱了?”黑無常皺眉,疑惑地打量我。
“可能是我弄錯了?”白無常撓撓頭,從袖口里摸出個小本本翻了翻,“書上說‘妖氣會隨宿主情緒波動’,難道這小子心理素質(zhì)超強?”
我趁機擠出笑容,指了指旁邊的墓碑:
“二位大人您看,我正忙著呢。這墓園最近要評‘文明示范園’,園長盯得緊,要是搞砸了,我這工作就沒了……”
黑無常沒理我的話,徑直走到我面前,伸出骨節(jié)分明的手,似乎想往我心口探。
“糟了,他要查探!”青媚的聲音帶著緊張。
我腦子一熱,突然想起爺爺遺物里那張給黑白無常的“申請”,急中生智喊道:
“我爺爺是葉建軍!以前跟二位打過交道的!他還欠你們一瓶百年好酒呢!”
黑無常的手頓住了。
他和白無常對視一眼,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。
“葉老頭的孫子?”白無常翻著小本本。
“哦,查到了,備注欄寫著‘欠酒一瓶,性格——欠揍’?!?/p>
黑無常收回手,臉色緩和了些,但語氣依舊冰冷:
“葉老頭的面子,我們給。但公事公辦,青媚是地府通緝犯,你若知情不報,就是同罪?!?/p>
“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啊,”我繼續(xù)演。
“上回撞見她跟二位打架,我嚇得魂都快沒了,哪敢跟她有牽扯?”
白無常突然湊近,壓低聲音用只有我們能聽見的音量說:
“哥們兒,實不相瞞,我們也知道你不好辦。
但上面有令,這妖女偷了萬妖令,必須歸案。
你要是識相,就趕緊把人交出來,不然……”他突然切換回尖細嗓音。
“后果很嚴重哦?!?/p>
“你閉嘴!”黑無常忍無可忍,直接用鎖鏈把白無常的嘴捆住了。
看著白無常嗚嗚叫著掙扎的樣子,我差點笑出聲,趕緊憋住。
黑無常深吸一口氣,對我沉聲道:
“我們知道她在你這,給你三天時間,要么交人,要么……我們親自來‘請’。
到時候,別怪我們不給葉老頭面子?!?/p>
說完,他拽著還在掙扎的白無常,化作兩道流光,“嗖”地一下消失了。
周圍的寒氣瞬間散去,夕陽的暖光重新落下來,我卻感覺后背涼颼颼的。
“呼……嚇死本王了?!鼻嗝牡穆曇魩е笈?。
“黑無常的‘鎖魂眼’能看穿三層妖力偽裝,剛才差點就被發(fā)現(xiàn)了。”
“那現(xiàn)在怎么辦?”我癱坐在地上。
“他們說三天后來抓你?!?/p>
“怕什么?”她的聲音又硬氣起來。
“有本王在,他們還能真把你怎么樣?
再說了,地府那幫家伙,表面上公事公辦,其實也怕把事情鬧大。
萬妖令的事牽扯太多,他們未必敢來硬的?!?/p>
我摸著下巴琢磨:“你是說……他們其實是來探虛實的?”
“差不多?!鼻嗝暮吡艘宦?。
“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,這三天得想辦法再恢復點靈力,至少得能離體打斗才行?!?/p>
我想起爺爺書里寫的“共享感知”,突然靈機一動:
“要不……我再給你喂點血?說不定能恢復快點?!?/p>
空竅里沉默了片刻,傳來她沒好氣的聲音:
“你當你的血是瓊漿玉液???
上次那幾滴是應急,多了對你損耗太大。
再說了,本王才不要喝你的血,一股子韭菜盒子味。”
我:“……”我中午明明吃的是包子。
正說著,遠處傳來李大爺?shù)目人月暋?/p>
他探出頭,沖我擠眉弄眼:“小葉啊,剛才那倆‘穿制服’的,是來查暫住證的?”
我哭笑不得:“算是吧?!?/p>
“那你可得當心點,”他飄過來,神秘兮兮地說。
“我剛才聽見那個白衣服的念叨,說什么‘三天后帶家伙來’,聽著就不是好事。
要不……我讓我那幾個老伙計幫你盯梢?”
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,我心里暖暖的:“謝了李大爺,到時候真說不定要麻煩您。”
夕陽徹底落下去,墓園里亮起零星的鬼火,像是誰點了盞小燈籠。
我望著天邊的晚霞,這三天時間,怕是得提著心過日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