柏潛不是綿羊,我從未有這刻清楚。他說要玩我的腰,聽著曖昧,手也不君子,可真的就只是玩。不含任何不軌,照著我剛做過的來了一遍,多一秒也不在我身上停留。
“老師,給你!怎么玩都行!”他把手機交到我手上,然后蹲到我旁邊的位置,拇指和食指捻動。
我看他那小動作心里不快,捏著手機踩了他一腳,咬牙切齒道:“還回味起來了?冒犯前輩好玩嗎?”
柏潛挪開腳,一臉無知地抬頭看我:“回味什么?”說著他反應(yīng)過來了,臉頰上的火勢燎起,磕絆道:“哪有?我……”他又動了動手指,“我就是煙癮犯了,想抽根煙?!?/p>
“你會抽煙?”我滿臉不信:“那我怎么沒聞到你身上的煙味?!?/p>
柏潛拉了拉他胸前的校服,低頭嗅了嗅:“是沒吧,我從爭取邵飛開始,就沒抽過了。這香水味兒在我身上留了半個月了都?!?/p>
“那么想要這個角色?”我視線飄了飄,試探道。
“那肯定!”柏潛說:“這個角色可多人爭了呢!”
我把目光定在柏潛臉上,問他:“那你喜歡邵飛嗎?”
“嗨!談不上吧?!彼卮鹞遥骸八臀也皇且活惾恕N襾碓囩R,是因為暫時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,沒想到最后成了。片酬二十萬,還包吃包住,就上七十天班!我做夢都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!”
“……”聽到他張口就把片酬說出來了,我腦門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起。他會有這種想法無可厚非,我談不上失望,可心里確實不舒服。
沒了聊天的欲望,我擺弄著柏潛的手機,點開了微博。微博彈出的頁面是我的賬號內(nèi)容,我驚訝地點開主頁,才發(fā)現(xiàn)柏潛微博特關(guān)了我。
我把手機遞給柏潛看,柏潛在發(fā)呆沒注意到我,我叫了他一聲:“小孩,不好意思,點了你微博?!彼诎追置鞯难劬Φ纱罅它c,由迷茫轉(zhuǎn)到清明只差三秒,見他搖頭,我又把我的意思帶出來:“你為什么特關(guān)我?”
他完全沒有被正主撞破的羞恥,眼神瞥到手機屏幕笑笑:“特關(guān)就可以第一時間看樹老師發(fā)了什么啊。”
“你看我發(fā)什么干嘛?”
柏潛撐手對我拋了個媚眼,突然一切都說通了。
原來柏潛一早就想和我炒CP。
我一早就知道柏潛非善類,是個有心機,有城府的人,可他一個剛?cè)肴Φ男氯?,就膽敢和我捆綁未免太大膽了些?/p>
“樹老師有演技,有人氣,我倒貼和你炒CP都得是你看得起我?!?/p>
柏潛認(rèn)真地看著我,用很輕的語氣,說了最重的話。
他像變了一個人,與邵飛再沒有重疊。
我突然有點看不懂這個小孩了。云拂說他才二十歲,這個年齡的小孩上位的姿勢就已經(jīng)這么矯健了嗎?初中沒畢業(yè)就出來混社會了,不是該惜命嗎?怎么還干這種要粉身碎骨的事?
我想起前一晚的餛飩和今早的水蜜桃,沖這點情分也該提醒他,我說:“我沒有同意炒CP?!?/p>
柏潛顯然被我的話驚到,長而密的睫毛掃下一片陰影,他確實有副前途無量的皮囊,可不該從我這里走捷徑:“能吃下我和你CP的人還沒出生,放棄吧。”
我點開柏潛因為我淪陷的微博給他看,有圖有真相,再不迷途知返,他的星途徹底要斷送到我手里了。一張好臉,也白長了。
可柏潛的反應(yīng)很奇怪,他的眼神比剛才還亮,兩瓣嘴唇慢慢碾動:“二十萬了,樹老師,你可真紅?!?/p>
聽了這話,我手機差點摔了,他簡直就是不可理喻,我點著微博的評論斥責(zé)他:“漲得七萬粉都是來罵你的,這讓你很得意嗎?”
相比于我,被罵的柏潛態(tài)度反而更好,他還能笑出來:“我管她們來干嘛的,關(guān)注了我,就是我的粉絲了。”
我說不動他,把手機還給他就要走,豈料他在接手機時把我手腕捏住了。
“放手?!蔽覊旱吐曇艟姘貪?,“不要自討苦吃!”
我注意到機位的移動,鏡頭在我出聲之前就已經(jīng)把我和柏潛拍下來了。
“所以……”柏潛側(cè)過臉對我的耳朵說話:“樹老師的決定干擾不了云姐是嘛?!?/p>
我閉上眼,怒氣上臉,還未發(fā)作,驟然柏潛的嘴唇竟然擦過我的左臉。
我驚得差點尖叫出來,轉(zhuǎn)頭看到對著我們的機位生生忍下了。柏潛迅速拉著我進一間空教室,在我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時便頭抵著頭把我壓在門板上。
“放開……”我才吐兩個字,就被柏潛一掌捂住了嘴。我掙扎,他壓地更重。
幾個回合后,我和柏潛水乳交融地貼著對方。柏潛粗重的呼吸打在我喉結(jié)上:“樹老師,認(rèn)命吧。跟著我營業(yè),我會助你翻紅?!?/p>
“你先……松開我?!蔽矣孟掳妥舶貪摰念^,“我不喜歡這個……姿勢,不習(xí)慣和別人貼太近?!?/p>
聽了我略有讓步的話,柏潛依言松開我。距離雖然拉開了,人卻還是放肆,黑黑的眼球緊鎖著我,舔了下嘴唇:“這樣就接受不了,那你還接這部戲做什么?!闭f著他突然靠近,撩起我的下巴端詳:“吻戲親了你,樹老師會哭嗎?”
我掃開他的手,冷道:“你放尊重點?!?/p>
“對不起?!彼J(rèn)錯的速度是意料之外的快,模樣看起來竟然還很誠懇。不過,這倒是和這兩天軟綿綿的樣子一般了。
我嗤了聲:“你這演技要放到戲里,早有出路了。”
柏潛往我身邊退開點,寒著臉向我解釋:“我也想和樹老師好好說話,但樹老師的不配合,非逼得我……”
“閉嘴!”我捂住耳朵,往外走,“下一場戲要開始了?!?/p>
我將門打開,落在腳下的陽光把我的球鞋照得干干凈凈,步子一跨,余光掃到云拂貼著墻體平靜站著。
她站了多久我不關(guān)心,只是徒步披著滿天烈光把她甩在身后。
柏潛追了出來,但還沒和我拉扯上,半道就被費三行截去講戲了。他的戲如何,我已經(jīng)不愿再聽再看。直到費三行第三次叫我的名字。我回神看過去,費三行煩躁得像終于意識到這部片子要撲街,柏潛站在青色梧桐樹的陰影,帶著栩栩如生的傷痕妝與我對望。
而我,再找不到初見時,他身上的少年氣。
“竟容,你這個眼神很對!”
費三行喜上眉梢的聲音讓我恍惚間回到現(xiàn)實,我才知道他叫我的名字,是讓我和柏潛對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