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星雙手合十:“叨擾?!?/p>
礦主十分吃這一套,見沈星態(tài)度端正,心情愉悅地領(lǐng)幾人到了一臺切割機(jī)旁。
見他過來, 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,沈星還在其中看到之前的大哥在跟自己使眼色打招呼。
畢竟是礦主買石頭,他收了不少,所以一群人圍在旁邊等著看。
但拓被坎坎達(dá)叫去幫忙。
礦主突然開口:“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。”
沈星聞言,有些驚訝:“您會中文???”
礦主爽朗的笑開:“跟中國人做生意怎么能不會說中文?!?/p>
在兩人的三言兩語間,那邊已經(jīng)開始切割。
“你覺得這個怎么樣?”
沈星被突然問起,于是仔細(xì)看了看。
“我不太懂,但是您都從中間開了,應(yīng)該蠻有信心?!?/p>
礦主笑了笑沒說話。
不出所料,和天窗看的一樣,料子嫩但是進(jìn)了一點黃,也算保本。
“你也是聽說這有市場想來看看?”
那邊還在有條不紊的切割,時不時會引發(fā)人群一點騷動。
礦主終于開口問到沈星想談的。
沈星笑著搖搖頭:“我哪懂這些,我是聽說您會來?!?/p>
輪到礦主不解了:“你從哪來的消息?”
“我們是做物流的,消息都是路上來的。”
礦主終于正色瞧上了這位中國的年輕人。
“你想要些什么?”
沈星沒看他,目光還是落在切割機(jī),仿佛在很認(rèn)真的看料子。
“最近您應(yīng)該在麻姐四處碰壁吧?許多之前能走的路突然開始收高額的過路費,您沒辦法,所以讓一些也木西分幾批把本來打算在這次拍原石偷運過來?!?/p>
礦主心里有了數(shù)。
“什么條件?”
“兩成。”
礦主眉頭緊鎖:“這是猜叔的意思?”
沈星笑而不語。
談笑間,沈星見到了剛才那塊紫翡。
他一抬下巴:“這塊原來在您這?!?/p>
礦主心事重重,聞言也只是輕哼一聲:“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,被我壓下去了?!?/p>
眾人屏息。
人群中不知是誰咳嗽了一聲,立馬受到大家側(cè)目。
這塊簡直是這場拍賣會的風(fēng)云石頭。
沈星還是沒正眼看他:“這塊石頭的命運就有些多舛,我聽說先是一位華僑開了小窗,出了綠轉(zhuǎn)手賣了30萬,第二位買家順著裂切了一刀發(fā)現(xiàn)下邊一大塊全是危料,2萬就脫手了,第三位買家仔細(xì)研究,最后決定把裂往上開一點,直接出了紫,您是花了不少拿下來的吧。”
礦主不言聲。
他知道,沈星說的不是這塊石頭。
私路不通,自己也沒法在達(dá)班和麻姐的地盤動手,這個地方勢力復(fù)雜,只有猜叔打點好了各方。
如果不同猜叔合作,自己的翡翠運不出去就是一文不值的破石頭。
那邊喊“漲”的聲音越來越大。
礦主也逐漸焦躁。
他心內(nèi)突然有些不安。
不能最有把握的料,反而開不出來吧?
石頭開好,人群短暫安靜了一瞬。
“?????”
“就這么一點紫???”
“不光就那么一點兒,而且你看種水,拉得很。”
“那下邊兒也沒法要了,全是黑點兒?!?/p>
“啥玩楞啊。”
“能整一條手鐲就不賴了?!?/p>
礦主冷汗下來了。
沈星搖了搖頭。
第三手成最大贏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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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星!!”
他突然聽到但拓的聲音,瞧了眼有些恍惚的礦主,沈星嘆了口氣。
“你再考慮考慮?!?/p>
說完,也沒看礦主的表情,他朝但拓和坎坎達(dá)走去。
他見但拓有些興奮,于是好奇地問:“干啥這么高興?!?/p>
他有些自豪:“我會用這個咯?!?/p>
沈星好笑的看著這小孩兒。
“那你切個我看看唄。”
沈星掂了掂手上的石頭,太沉了,他不想拿著了。
于是他就看到小孩兒有模有樣的調(diào)了調(diào)機(jī)器,然后沖他眨眨眼睛。
“你要么來試下嘛?”
沈星無奈地笑了笑:“好好好?!?/p>
還挺有儀式感。
沈星學(xué)著旁邊坎坎達(dá)的動作,擺好石頭湊近切割機(jī)。
咔拉。
沈星沒有想到角度沒找好,一下子就切下一小塊飛了出去,落在人群里。
眾人看清之后倒吸一口涼氣
“我靠??!出綠咯?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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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安全解說開始-
【快樂小狗限時返場】
“來三邊坡小沈爺都不知道真的假的?沈星吶!99年瑞麗珠寶街傳遍啦——200塊的石頭,一刀下去就漲了1000倍20萬吶!一眼高冰帝王綠,帝王綠啊?!?/p>
這位磨礦山最貴的條狗坐在奶茶攤前,興致勃勃地向幾個中國人講著。
他講得懸念迭起,就算不是為了打聽情報,只為了聽故事,也有一堆人圍著他。
“然后呢?然后呢?”
他喝了口泡魯達(dá),香甜的氣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。
“開出來之后,一群人搶著要,他不賣,說還要切?!?/p>
“你們猜,是為什么哦?”
幾個中國人聽得正起勁,結(jié)果條狗突然閉嘴。
他們見狀急得用各省方言罵街。
條狗一搓手指,幾人連忙掏出一疊鈔票:“哎呀快講吶?。 ?/p>
條狗開開心心地接過,“謝謝老板~~”,揣進(jìn)自己的小包包里后,他才繼續(xù)。
“邊水笑彌勒,蓮花掌上有但拓,我們這邊的黑話啦~~”
“當(dāng)時就是這位但拓,小沈爺問他:是不是沒切到?想不想再試一下?”
“那些全賭的我跟你講,都攔著他,一個個沒了爹媽一樣哭天搶地,哇——”
“小沈爺都根本不聽的,扶著小孩的手二刀下去出紫了我靠?!?/p>
說著,他用手圈了雞蛋大小。
“這么一大塊紫?!?/p>
他滿意地望著幾個外國人驚掉的下巴,頗為得意地挑了挑眉毛。
“知不知道玻璃種?。俊?/p>
他高深地扣了扣桌面。
“轉(zhuǎn)手一賣就是千萬吶,他不賣,直接送給那個木那來的大礦主我的天。”
“那個礦主我跟你講,撿到大便宜了,本來他那天晚上是血本無歸的?!?/p>
條狗電話響起,他低頭看了眼來電,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。
他毫不在意地起身就要走。
幾個外國人有些意猶未盡,想要攔著他。
卻聽見他神采飛揚(yáng)地打著招呼。
“哎呀~~沈老板~~”
“不忙不忙啦~~你找我什么時候都不忙了哇~~”
“???但拓要來了哇??”
“好嘛好嘛~~我去接他嘛~~”
掛了電話,條狗回頭眨了眨眼睛:“我老板找我咯~下次想聽再來這里哦~我叫王安全找我最安全的喔~~”
隨即在幾人震驚的神情中,王安全騎上摩托揚(yáng)長而去,像一只快樂的小狗。
-安全解說結(jié)束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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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清自己開出來的是什么是沈星頭皮都麻了。
滿翠。
高冰。
帝王綠。
每一個詞都好像在訴說著沈星十八種不同的死狀。
坎坎達(dá)眼疾手快地將地上那塊撿起后放回桌上。
沈星捧著手里的石頭。
人群的沸騰和他的心如止水形成強(qiáng)烈的對比。
他有的時候感覺命運真是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。
想要它的人望塵莫及,不想要的人偏偏唾手可得。
搖了搖頭,他想起被忘在一邊的但拓,有些擔(dān)心地走到他面前。
見他被喧嚷的人群嚇愣,他探著頭直視但拓:“咋啦?嚇著啦?”
但拓回神,見是沈星,咽了口口水,湊到他耳邊悄悄問。
“嘞個......是不是好貴?”
沈星不想讓他知道這其中的骯臟和齷齪,于是故作輕松一挑眉:“是啊,好貴的?!?/p>
得到回答后,但拓不太清醒地點點頭。
隨即卻露出了點失落的神色。
沈星見他突然耷拉了腦袋,有些奇怪:“咋不高興呢?”
但拓也不說話,眼睛卻不住地往切割機(jī)看。
沈星反應(yīng)了好一會兒。
突然,他心中生出了一個猜想。
他有些好笑的望著小孩。
“你是不是也想體驗一下?”
但拓捻著衣角,不說是也不說不是,像個小悶葫蘆。
他確實是想切一下。
沈星一下都切出來咯。
他也想。
但是他也有些擔(dān)心切壞。
正想著,沈星卻突然走到他身后,將石頭放在他手上:“切,咱們少爺下刀,指定漲得高高的?!闭f完指引著他到機(jī)器旁邊。
孩子愿切就切唄。
反正能不能切漲都一樣。
見他的動作,人群突然爆發(fā)出此起彼伏的哀嚎。
“你莫子哦??”
“哎?。“ィ。?!莫切咯噶?。?!”
“你日咯你還切哪樣!!”
“那都沒得裂??!”
“......”
礦主望著沈星,心中五味雜陳。
“你確定要切?”
他都不想再說沈星這刀切的到底有多外行。
只是沖著達(dá)班的面子,多少提醒一句。
讓外人切漲了對自己有什么好處。
又不會給自己。
何況那人看著并不像不懂的樣子。
但拓聞言,也生出了一點退意。
他回頭看著身后的沈星。
“要不......算咯......”
沈星露出不認(rèn)同的神色:“想切就切唄?!?/p>
見他還是有些不安,沈星干脆從身后握住他的雙手,在他耳邊輕聲說:“翡翠這種東西,你認(rèn),他就價值連城,你不認(rèn),他就是一塊破石頭。而且少爺,你知不知道什么叫——”
“懷璧其罪?!?/p>
沈星的目光平靜地望著那塊要人命的石頭。
他的聲音很輕,但拓有些沒聽清楚。
于是在鼎沸的人群中,沈星和他共同切開了那塊,改變許多人命運的石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