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樂園約會后的第三天,我收到了一個匿名包裹。
拆開層層包裝,里面是個精致的木盒,盒蓋上刻著「林」字。希希看到后臉色瞬間煞白,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穩(wěn)盒子。
"別打開..."她聲音發(fā)顫,"可能是爸爸..."
我捏了捏她的手:"萬一是你爸送來的分手費呢?那我可發(fā)財了。"
她沒笑,只是死死盯著盒子。我深吸一口氣,掀開盒蓋——里面靜靜躺著一只斷頭的布偶熊,熊身縫著希希小時候的照片,照片被紅筆劃得面目全非。熊脖子斷口處沾著暗紅色痕跡,像干涸的血跡。
希希發(fā)出一聲短促的尖叫,轉(zhuǎn)身沖進衛(wèi)生間干嘔起來。我跟著進去,看到她跪在馬桶前,肩膀劇烈抖動。
"希希..."
"是他..."她抬頭,臉上掛著淚痕,"只有他會這么做...我十歲那年,他把我最喜歡的兔子活生生掐死,就因為我說想跟媽媽一起去外婆家..."
我蹲下身抱住她,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。這一刻,我意識到希希父親的威脅遠不止口頭警告那么簡單。
晚上,希希像只受驚的小動物蜷縮在我懷里,手指緊緊攥著我的睡衣:"鄧宏,我們搬家吧...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..."
我輕撫她的后背:"別怕,法治社會,他能怎樣?"
"你不了解他..."她的聲音悶在我胸口,"小時候我不聽話,他會把我關(guān)在地下室...那里好黑,還有老鼠..."
我的心揪了一下,低頭吻她的發(fā)頂:"有我在,沒人能傷害你。"
她仰起臉,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奇異的光:"真的?"
"真的。"
"那你要發(fā)誓..."她突然翻身壓住我,手指掐著我的肩膀,"發(fā)誓永遠不會離開我!"
我吃痛皺眉:"希希,你弄疼我了。"
她立刻松開手,表情從陰狠變成驚慌:"對不起對不起...我不是故意的..."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。
我嘆了口氣,拉過她的手放在我胸口:"聽著,我答應(yīng)你不會主動離開。但你也得答應(yīng)我,不要傷害自己,也不要傷害我。"
她咬著嘴唇點頭,眼淚大顆大顆砸在我胸前。那一晚,她像藤蔓一樣纏著我,仿佛一松手我就會消失。
第二天是周一,我必須去上班。出門前,希希站在門口,眼神像被遺棄的小狗:"早點回來..."
"冰箱里有吃的,無聊就看電視。"我揉揉她的頭發(fā),"別給陌生人開門。"
她突然抓住我的衣領(lǐng),給了我一個近乎窒息的吻:"記得想我。"
公司里,我心神不寧,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(fā)生。午休時打電話回家,無人接聽。連打三次后,我坐不住了,請假趕回家。
推開門,屋里靜得可怕??蛷d茶幾上擺著半杯涼掉的紅茶,希希的手機扔在沙發(fā)上。
"希希?"
沒有回應(yīng)。我檢查每個房間,最后在浴室找到了她——她蜷縮在浴缸里,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割痕,血珠滲出來,滴在白色的浴缸上格外刺眼。
"你干什么!"我沖過去抓住她的手腕。
她抬頭看我,眼神空洞:"我只是想試試...疼不疼..."
我手忙腳亂地找醫(yī)藥箱給她包扎,心臟跳得快要沖出胸腔。包扎完,我一把抱住她:"傻姑娘,你嚇死我了..."
她的身體在我懷里慢慢軟化:"對不起...我只是害怕...你不在的時候,我總是胡思亂想..."
我捧起她的臉:"聽著,以后不許這樣。再有下次,我就..."
"就怎樣?"她突然笑了,眼神恢復(fù)了神采。
"就把你綁在我身上,去哪都帶著。"
她眼睛一亮:"真的?那我們現(xiàn)在就去買繩子!"
"...我開玩笑的。"
"我可沒開玩笑。"她跳起來翻箱倒柜,"我記得有根跳繩..."
最后我妥協(xié),答應(yīng)每天午休都給她打電話,她才消停下來。但這件事給我敲響了警鐘——希希的病嬌傾向比我想象的更嚴重。
晚上,我們依偎在沙發(fā)上看電影時,門鈴?fù)蝗豁懥?。透過貓眼,我看到一個快遞員打扮的男人。
"希希小姐的快遞。"
我剛要開門,希希沖過來攔住我:"別開!可能是爸爸的人!"
"就一個快遞員..."
"你看他的鞋!"她壓低聲音,"我爸的保鏢都穿那種定制皮鞋!"
我仔細一看,確實不像普通快遞員會穿的昂貴皮鞋。正當我們猶豫時,門外的人說:"林總讓我轉(zhuǎn)交一封信。"
希希顫抖著接過從門縫塞進來的信封。拆開后,里面是一張照片——我昨天上班時在咖啡廳買咖啡的偷拍。背面寫著:「考慮得如何?這是最后的機會。」
希希把照片撕得粉碎,呼吸變得急促:"他在監(jiān)視你...他在威脅我..."
我抱住她:"冷靜點,只是一張照片..."
"你不懂!"她推開我,眼神變得狂亂,"接下來他會傷害你!就像他傷害媽媽一樣!"
我愣住了:"你媽媽不是病死的?"
希希的眼淚奪眶而出:"是爸爸...他們吵架后媽媽就出了車禍...所有人都說是意外,但我知道不是!"
這個重磅炸彈讓我一時語塞。希希滑坐在地上,抱著膝蓋痛哭:"我不能讓他傷害你...我不能..."
我蹲下身抱住她:"希希,我們?nèi)缶?
"沒用的..."她搖頭,"警察都聽他的..."
那一晚,我們相擁而眠,卻都難以入睡。半夜,我感覺到希希悄悄起身,走到陽臺上打電話。我假裝翻身,聽到她壓低的聲音:
"...別動他...我答應(yīng)你...給我三天..."
掛掉電話,她站在月光下,背影單薄得像隨時會消失。我閉上眼,心里做了個決定。
第二天一早,我告訴希希我要去見個朋友,中午不回來吃飯。她狐疑地看著我:"什么朋友?"
"阿杰,你記得的,我死黨。"
"我也去!"
"男人聚會,你去了不方便。"我親了親她的額頭,"乖乖在家,我兩點前回來。"
出門后,我直奔林氏集團在本市的分公司。前臺看到我,立刻拿起電話,我搶先一步按住話筒:
"告訴林總,我有他女兒的下落。"
五分鐘后,我被帶進頂層辦公室。林總站在落地窗前,背對著我:"我女兒在哪?"
"安全的地方。"我直視他的背影,"我來是想跟您談?wù)劇?
他轉(zhuǎn)過身,眼神銳利如鷹:"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談?"
"就憑希希選擇了我而不是您。"我鼓起勇氣,"林總,您愛您的女兒嗎?"
他冷笑:"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。"
"希希說她媽媽的車禍不是意外。"
林總的表情瞬間凝固,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:"她...這么說的?"
"您知道她有多害怕您嗎?"我繼續(xù)道,"她做噩夢,自殘,甚至..."
"夠了!"他一拳砸在桌上,"你懂什么?她媽媽走后,我..."
"您就把對妻子的控制欲轉(zhuǎn)移到了女兒身上?"我打斷他,"希希不是您的附屬品,她是個活生生的人!"
林總的臉色陰晴不定,最后疲憊地坐下:"你到底想說什么?"
"放過她。"我直視他的眼睛,"讓她過自己想要的生活。"
"然后看著她被你這種窮小子糟蹋?"
"我不是您想象的那種人。"我拿出手機,播放了一段錄音——希希昨晚的電話內(nèi)容。
聽到女兒顫抖的聲音說"別動他",林總的表情終于松動。他揉了揉太陽穴:"她...真的這么在乎你?"
"就像我在乎她一樣。"
長時間的沉默后,林總突然問:"你知道她有病嗎?"
我一愣:"您是說..."
"精神科醫(yī)生診斷的邊緣型人格障礙。"他苦笑,"隨她媽媽。"
我終于明白希希那些極端行為的根源。林總從抽屜里取出一瓶藥:"她需要定期服藥,否則情緒會失控。"
我接過藥瓶,心情復(fù)雜:"您為什么不早說?"
"說了有用嗎?"他疲憊地揮手,"她恨我,覺得是我害死了她媽媽...罷了,你走吧。"
"那您..."
"三天。"他看向窗外,"如果三天后她還想跟你在一起,我就不再干涉。"
離開林氏大廈,我站在陽光下,感覺像打了一場硬仗??戳搜蹠r間,已經(jīng)一點四十了,我趕緊打車回家。
推開門,屋里靜悄悄的。餐桌上擺著涼掉的飯菜,希希蜷縮在沙發(fā)上睡著了,臉上還有淚痕。我輕輕抱起她,她立刻驚醒:
"鄧宏!"她緊緊摟住我的脖子,"我以為你不回來了..."
"傻瓜,我不是說了兩點前回來嗎?"我親了親她的發(fā)頂,"餓了吧?飯菜都涼了。"
她搖頭,突然盯著我的眼睛:"你去哪了?"
"見了阿杰啊。"
"撒謊。"她的眼神變得銳利,"阿杰剛才給你打電話,問你為什么爽約。"
我心里一緊,沒想到這么快穿幫。希希的表情逐漸陰沉:"你去見我爸了,對不對?"
"...對。"
她猛地推開我:"為什么!他會傷害你的!"
"但他沒有。"我拿出藥瓶,"他給了我這個。"
希??吹剿幤?,臉色瞬間慘白:"他...都告訴你了?"
我點頭,輕輕抱住她:"沒關(guān)系,我不在乎。"
她在我懷里發(fā)抖:"我有病...鄧宏,我有時候控制不了自己...我會傷害你..."
"那就傷害吧。"我捧起她的臉,"但別傷害自己,好嗎?"
她看著我,眼中的陰霾漸漸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光芒:"你真的...不嫌棄我?"
"嫌棄什么?"我咧嘴一笑,"你漂亮,有錢,還會做飯,這種女朋友上哪找?"
她破涕為笑,捶了我一拳:"討厭!"
那天晚上,希希乖乖吃了藥,依偎在我懷里看電視劇??吹揭话耄蝗徽f:"鄧宏,我想去找個工作。"
"嗯?"
"我不能總靠你養(yǎng)著。"她認真地說,"我想...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。"
我捏捏她的臉:"好啊,想做什么?"
"我大學學設(shè)計的..."她眼睛亮起來,"可以做平面設(shè)計!"
"那明天幫你投簡歷。"
她開心地親了我一口,又突然皺眉:"但上班要和你分開..."
"我們可以一起吃午飯。"
"那下班要準時來接我!"
"好好好。"
她滿足地靠在我肩上,輕聲說:"鄧宏,謝謝你。"
"謝什么?"
"謝謝你...讓我覺得活著沒那么可怕。"
我心頭一熱,低頭吻住她。這個吻溫柔綿長,不帶任何情欲,只有無盡的珍視與承諾。
睡前,希希突然想起什么:"對了,我爸還說什么了?"
"他說給三天時間考慮。"
"考慮什么?"
"考慮...要不要繼續(xù)跟我在一起。"
她立刻坐起來:"這還用考慮?我現(xiàn)在就告訴他!"
我拉住她:"別急,三天后再說。"
她狐疑地看著我:"你是不是瞞著我什么?"
"沒有。"我關(guān)了燈,"睡吧,明天還要投簡歷呢。"
黑暗中,我聽著希希均勻的呼吸,思緒萬千。林總最后那句話在我耳邊回響:
"三天后,帶她來見我。有些事...她應(yīng)該知道。"
什么事?關(guān)于她媽媽的死?還是其他什么秘密?我看著身邊熟睡的希希,輕輕將她摟緊。無論發(fā)生什么,我都不會再讓她獨自面對。
畢竟,這是我撿回來的病嬌大小姐,我得負責到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