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口賣冰棍的吆喝聲漸漸遠去，周明宇拉著林野的胳膊往屋里走：“晚上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，我特意從菜市場挑的肋排，肉嫩得很?！?/p>
廚房還是記憶里的模樣，土灶臺上的鐵鍋邊緣有些發(fā)黑，墻壁上貼著的舊日歷停留在林野去上大學的那年。周明宇系上藍布圍裙，動作嫻熟地把排骨放進清水里浸泡，水花濺起的瞬間，林野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場景 —— 父親也是這樣在廚房里忙碌，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，圍裙上沾著的面粉像落了層雪。
“爸，我來幫你燒火吧。” 林野搬來小板凳坐在土灶前，拿起火柴劃燃，火苗 “騰” 地一下躥起來，映得他臉頰發(fā)燙。
周明宇回頭看了他一眼，眼里滿是笑意：“還記得怎么燒嗎？小時候你總把火弄得忽大忽小，燉的湯不是糊了就是沒熟?！?/p>
林野撓了撓頭，不好意思地笑了。那段記憶清晰得仿佛就發(fā)生在昨天，他總愛趁父親不注意，往灶膛里塞大把的柴，看著火苗舔著鍋底，覺得好玩極了，結(jié)果每次都要挨父親輕輕的數(shù)落。
排骨在鐵鍋里滋滋作響，糖醋的香味彌漫了整個屋子。陳阿婆端著一碗剛熬好的綠豆湯走進來：“聞到香味就過來了，明宇的手藝還是這么好?！?/p>
“阿婆快坐?！?林野連忙起身給陳阿婆搬凳子，“您也嘗嘗我爸做的糖醋排骨?！?/p>
陳阿婆喝了口綠豆湯，咂咂嘴說：“還是小時候的味道，那時候小野總端著碗蹲在槐樹下吃，吃得滿臉都是醬汁。”
林野的腦海里立刻浮現(xiàn)出那個畫面，自己蹲在槐樹下，手里捧著碗糖醋排骨，父親在一旁看著他笑，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父親的白發(fā)上，閃著溫暖的光。
吃完飯，周明宇從柜子里翻出一個舊相冊，里面夾著滿滿的照片。有林野剛出生時的樣子，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；有他第一次學會走路時，搖搖晃晃撲向父親懷抱的瞬間；還有他小學時戴著紅領(lǐng)巾，站在領(lǐng)獎臺上的模樣……
“你看這張，” 周明宇指著一張照片，照片上林野舉著鐵皮青蛙，笑得格外開心，“這是你十歲生日那天拍的，你說這只青蛙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玩具?！?/p>
林野拿起照片，指尖輕輕拂過上面的自己，眼眶有些濕潤。這些被他遺忘又重新拾起的記憶，像一顆顆珍珠，串聯(lián)起了他的人生。
夜深了，林野躺在床上，聽著窗外的蟲鳴聲，心里格外踏實?？诖锏蔫F皮青蛙硌著他的腿，他拿出來放在床頭柜上，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上面，泛著淡淡的光。
他想起父親白天在槐樹下教陳阿婆孫子畫飛機的樣子，想起父親在廚房里忙碌的背影，想起那些被時光掩埋又重新浮現(xiàn)的記憶。原來，無論經(jīng)歷多少風雨，愛始終都在，它藏在記憶的深處，在不經(jīng)意間溫暖著我們的生命。
第二天一早，林野被一陣敲門聲吵醒。打開門，是陳阿婆的孫子，手里拿著一張畫：“叔叔，爺爺讓我把這個給你?！?/p>
畫上是一架飛機，機翼畫得格外平穩(wěn)，旁邊還有一只蹦跳的鐵皮青蛙。林野笑著摸了摸小男孩的頭：“替我謝謝爺爺。”
他拿著畫走進廚房，周明宇正在煎雞蛋，陽光灑在他的身上，像一幅溫暖的畫。林野把畫貼在冰箱上，輕聲說：“爸，我們今天去神經(jīng)中心看看 735 號吧。”
周明宇回頭看了他一眼，點了點頭：“好啊，順便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?！?/p>
陽光透過窗戶，照在父子倆的臉上，也照在那張畫上，歲月的回響在屋子里輕輕蕩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