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坤離開后,安杰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光靠躲避和防備是不夠的,他需要更主動的力量——不僅是在金融市場上,更在珍爾的治療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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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他一籌莫展時,小陳帶來了一個消息:國內(nèi)最頂尖的神經(jīng)科學(xué)研究所,有位叫蘇芮的年輕科學(xué)家,最近在“意識喚醒”領(lǐng)域取得了突破性進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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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蘇博士說,她的理論和傳統(tǒng)方法不一樣,不是靠藥物或手術(shù),而是靠‘錨定’?!毙£惏奄Y料讀給安杰聽,“就像船要靠錨固定,人的意識也需要一個‘錨點’,一個讓大腦愿意‘回來’的理由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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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錨點?”安杰的心跳漏了一拍,“她的意思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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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舉了個例子,有個植物人患者,每次聽到孫子的哭聲,腦電波就會有反應(yīng)。后來醫(yī)生每天讓孫子在病房里哭,三個月后,患者居然醒了。”小陳的聲音里帶著興奮,“蘇博士說,珍爾小姐需要的,可能就是這樣一個‘專屬錨點’——比如您的聲音,或者你們共同經(jīng)歷過的事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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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杰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:“安排我見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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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芮的實驗室在研究所的地下一層,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金屬的味道。安杰走進來的時候,聽到了儀器運轉(zhuǎn)的“嗡嗡”聲,還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輕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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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安先生,久仰?!币粋€清脆的女聲響起,帶著理性的冷靜,“我是蘇芮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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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杰伸出手,和她輕輕握了一下。她的手很涼,指尖帶著薄繭,像是常年握試管留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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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蘇博士,您的理論……真的能幫到珍爾嗎?”安杰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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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能保證一定成功。”蘇芮的語氣很坦誠,“植物人的意識喚醒是世界難題,我的‘錨定理論’還在實驗階段。但根據(jù)我的研究,長期的、有針對性的刺激,確實能提高大腦皮層的活躍度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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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領(lǐng)著安杰走到一臺復(fù)雜的儀器前:“這是腦電波監(jiān)測儀,能捕捉到最微弱的神經(jīng)活動。如果我們能找到珍爾的‘錨點’,持續(xù)刺激,也許……會有奇跡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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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需要我做什么?”安杰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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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需要了解你們的過去?!碧K芮遞給他一個錄音筆,“越詳細越好。你們常去的地方,常聽的音樂,甚至是吵架的內(nèi)容……這些都是潛在的‘錨點’。另外,我希望您能每天來病房,用你們以前的語氣和她說話,最好能描述一些具體的場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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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杰緊緊攥著那支錄音筆,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。這是這么多年來,他聽到的最具體、最有希望的方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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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?!彼敛华q豫地答應(yīng),“只要能讓她醒過來,我什么都愿意做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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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的日子,安杰的生活多了一項新的任務(wù)——給蘇芮“講故事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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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坐在珍爾的病房里,不再只說金融市場的事,而是開始回憶他們的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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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珍爾,你還記得嗎?大學(xué)時你第一次給我?guī)г绮?,是三明治,你怕涼了,用保溫袋裝著,還塞了個熱水袋……”
“我們在圖書館吵架,因為你說我的模型太死板,我氣鼓鼓地不理你,結(jié)果你偷偷在我書里夾了張紙條,畫了個哭臉……”
“你總說我走路太快,跟不上我,每次都要拽著我的衣角,像只小尾巴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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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說得很慢,很輕,有時會因為哽咽而停頓。蘇芮的團隊則在旁邊監(jiān)測珍爾的腦電波,屏幕上的波形從最初的平緩,漸漸開始出現(xiàn)微小的起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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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反應(yīng)了!”有一次,當(dāng)安杰說到他們常聽的那首鋼琴曲時,監(jiān)測儀突然發(fā)出了輕微的提示音,屏幕上的波形猛地跳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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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芮看著屏幕,眼里閃過一絲激動:“這就是‘錨點’的作用!繼續(xù)說,多說點和音樂相關(guān)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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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杰的心臟狂跳起來,他清了清嗓子,繼續(xù)說:“你說這首曲子像我們的模型,看似雜亂,其實藏著規(guī)律……你還說,等我們贏了比賽,就去學(xué)彈這首曲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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屏幕上的波形越來越活躍,像一條蘇醒的小魚,在水里歡快地游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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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珍爾依舊沒有醒來,但安杰能感覺到,有什么東西正在悄悄改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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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驗室里的微光,正一點點照亮他漫長的等待之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