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的午后，陽光透過“啟明”公司的落地窗，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。安杰坐在特制的盲文辦公桌后，指尖劃過一份剛剛“讀”完的季度報(bào)告，嘴角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——公司管理的資金規(guī)模，又突破了一個新的量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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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板，樓下有位姓林的先生找您，說是您的學(xué)長，想談合作?！鼻芭_的聲音透過內(nèi)線傳來，帶著點(diǎn)猶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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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林？”安杰的指尖頓住，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了。這個姓氏，像一根生銹的針，猝不及防地刺進(jìn)他早已結(jié)痂的傷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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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說叫林坤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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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是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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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杰靠在椅背上，閉上眼睛（盡管眼前本就是黑暗），深吸了一口氣。林坤去年因?yàn)楸憩F(xiàn)“良好”獲得減刑，提前釋放了。他居然敢找到這里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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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讓他上來?！卑步艿穆曇袈牪怀銮榫w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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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分鐘后，辦公室的門被推開，一陣濃烈的香水味混著煙草味涌了進(jìn)來——和林坤身上那種張揚(yáng)的氣質(zhì)很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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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安杰學(xué)弟，別來無恙啊。”林坤的聲音帶著刻意的熟稔，腳步聲在地板上踱來踱去，“嘖嘖，這辦公室真氣派，不愧是‘盲人操盤手’，閉著眼都能賺得盆滿缽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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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杰沒有起身，只是微微偏過頭，像是在“看”他的方向：“有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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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學(xué)弟嗎？”林坤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，椅子發(fā)出輕微的聲響，“說起來，我們也算是‘不打不相識’。當(dāng)年的事，是我不對，在這里給你道個歉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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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語氣輕飄飄的，像在說一件無關(guān)緊要的小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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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杰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，節(jié)奏越來越快。“道歉就不必了?！彼f，“我這里不養(yǎng)閑人，談合作的話，直接說項(xiàng)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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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爽快！”林坤笑了起來，“我最近在做一個新能源項(xiàng)目，前景大好，就是缺一筆啟動資金。學(xué)弟你手里握著那么多錢，不如投點(diǎn)進(jìn)來？咱們聯(lián)手，保準(zhǔn)能賺大錢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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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新能源？”安杰扯了扯嘴角，“據(jù)我所知，你父親的公司破產(chǎn)后，你連份正經(jīng)工作都找不到，哪來的資源做項(xiàng)目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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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坤的笑聲僵了一下：“學(xué)弟這消息夠靈通的。實(shí)不相瞞，是幾個朋友牽的線，有政府背景的，穩(wěn)賺不賠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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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？”安杰的指尖停住，“什么樣的朋友？需要用到‘啟明’的資金來‘啟動’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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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故意加重了“啟動”兩個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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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坤的語氣變得有些不自然：“學(xué)弟這是懷疑我？當(dāng)年的事是我錯了，但生意歸生意，我怎么會害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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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會害我，你只會害你自己?！卑步艽驍嗨曇衾涞孟癖?，“你的項(xiàng)目計(jì)劃書，我讓小陳看過了——漏洞百出，財(cái)務(wù)預(yù)測像拍腦袋想出來的，風(fēng)險(xiǎn)評估更是一片空白。說白了，就是個圈錢的幌子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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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坤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：“安杰，你別給臉不要臉！我好心來跟你合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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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合作？”安杰站起身，雖然看不見，卻一步步朝著林坤的方向走去，氣場壓迫得讓人喘不過氣，“你是來看看，我這個‘瞎子’到底有多少軟肋，對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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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停在林坤面前，距離不過半米，能聞到對方身上一閃而過的慌亂氣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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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？”安杰的聲音壓得很低，像在說一個秘密，“你出獄后，一直偷偷打聽我的事，知道我把大部分資金都花在了珍爾的治療上，知道‘啟明’的核心算法只有我能掌握……你想找機(jī)會，把這一切都?xì)У?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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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坤猛地站起來，椅子被帶得向后滑了很遠(yuǎn)：“你胡說八道什么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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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是不是胡說，你心里清楚?！卑步芪⑽P(yáng)起下巴，“你的貪婪指數(shù)，比十年前高了37%——從你進(jìn)門的腳步聲，到你說話的語氣，都寫著‘急功近利’四個字。這種狀態(tài)，做什么都只會失敗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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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轉(zhuǎn)身走回辦公桌后，按下內(nèi)線：“小陳，送林先生出去。以后，別讓不相干的人進(jìn)來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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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坤站在原地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。他看著安杰那張平靜的臉，墨鏡后的眼睛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洞，讓他莫名地感到恐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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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安杰，你別得意?！彼滔乱痪浜菰挘D(zhuǎn)身摔門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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辦公室里恢復(fù)了安靜，只剩下安杰略顯急促的呼吸聲。他走到窗邊，盡管看不見，但能感覺到陽光落在皮膚上的溫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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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坤的出現(xiàn)，像一個警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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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過往的陰影，從來都沒有真正散去。它們只是在暗處潛伏著，等待著再次撲上來的機(jī)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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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必須更謹(jǐn)慎，更強(qiáng)大，才能護(hù)住珍爾，護(hù)住他們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