掛斷電話后,曹錕長長的吐出一口氣。
晚風(fēng)吹過狹窄的胡同,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煤煙味兒,讓他混沌的腦袋也清醒了不少。
他不再是那個剛出村、被城里人幾句話就嚇得手足無措的愣頭青了。
融合了前世記憶的他,現(xiàn)在心里門兒清。
對付這幫滿肚子算計的鄰居,講道理是行不通的。
你跟他們講道理,他們跟你講傳統(tǒng)。
你跟他們講規(guī)矩,他們跟你耍無賴。
對付無賴,就得用更不講理的“魔法”去戰(zhàn)勝他們。
而謝廣坤就是他從象牙山召喚來的“殺手锏”!
專治各種疑難雜癥~!
曹錕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衣領(lǐng),嘴角掛著一抹冷冽的笑,邁開步子,不緊不慢地往四合院走回去。
他倒要看看,自己不在的這會兒,這群人又唱了哪一出戲。
……
此時的四合院里,氣氛正熱烈。
曹錕的“大逆不道”成了最好的下酒菜,院里幾戶人家都聚在中院,七嘴八舌地議論著。
“這叫什么事兒?。 ?/p>
“一個剛畢業(yè)的大學(xué)生,竟然還想對一大爺動手!”
說話的是二大爺劉海中,他身上穿著一件灰布褂子,領(lǐng)口最上面的扣子繃得緊緊的,挺著個將軍肚,手里穩(wěn)穩(wěn)地端著一個碩大的白搪瓷茶缸,另一只手背在身后,活脫脫一個下來視察工作的老干部。
他眼神先是在地上打滾的賈張氏身上掃了一下,又瞥了一眼旁邊怒氣沖沖的傻柱,最后才不緊不慢地落在一臉鐵青的易中海身上。
“老易啊,不是我說你,你看看,這院里都亂成什么樣了?”劉海中“滋溜”一聲,喝了口熱茶,聲音大得院里人人都聽得見?!霸蹅冞@院子,那是有規(guī)矩的地方!是有組織有紀律的!”
他把胸脯挺得更高了。
“一個新來的,剛進門就敢跟長輩動手,就敢這么囂張,這還了得?這已經(jīng)不是簡單的鄰里糾紛了!”
一直縮在旁邊看戲的許大茂,眼珠子一轉(zhuǎn),立馬湊上來拱火:
“二大爺說得太對了!這股歪風(fēng)邪氣可不能助長??!”
“沒大沒小,一點教養(yǎng)都沒有!我看就該把他那工作給擼了!”
賈張氏坐在自家門檻上,拍著大腿,唾沫星子橫飛,好像她是受害者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樣。
傻柱正靠在柱子邊上跟許大茂聊著。
“現(xiàn)在這大學(xué)生啊,身體是真差?!?/p>
“你沒瞅見,跟個小雞崽似的,我胳膊一架,順手那么一帶,他就飛出去了!”
“還大學(xué)生呢,中看不中用!”
許大茂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拱火:
“喲,可不”
“我聽說啊,那幫大學(xué)生可瞧不上咱們這些賣體力的了”
“不給他們點厲害,他們還不得上天啊
“對付這種人可不能手軟!”
易中海可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,他此刻背著手,維持著德高望重的長者形象,來回踱步,想著什么。
這事兒鬧得有些超出了他的控制。
易中海本來只想拿捏一下這個農(nóng)村來的年輕人,讓他知道院里的規(guī)矩,順便再解決下賈家的困難,給自己撈個好名聲。
誰知道這小子,看著軟的不行,可就是油鹽不進
現(xiàn)在好了,他要是不把這事兒壓下去,他一大爺?shù)耐藕卧冢?/p>
就在這時,
曹錕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了院門口。
嘰嘰喳喳的談?wù)撀曇惨幌峦A讼聛怼?/p>
十幾道目光“唰”地一下聚焦在他身上。
有看熱鬧的,有鄙夷的,有幸災(zāi)樂禍的。
曹錕的腳步很穩(wěn),一步步走進了院子。
他沒有看那些指指點點的人,目光直接落在了易中海的臉上。
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怯懦和不安,而是一種平靜,一種讓易中海見了心里也有些發(fā)毛的平靜。
“呀!你還敢回來!”
本來還在坐著的賈張氏一下子跳了起來,指著曹錕的鼻子就要開罵。
曹錕打斷了本要張口的賈張氏,連眼角都沒掃她一下,只是看著易中海。
“易中海?!?/p>
他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。
“房子是廠里分給我的,你們?nèi)绻X得不合理,可以去廠里反映?!?/p>
“要是廠里下了新通知說這房子不歸我了,那我二話不說,立刻搬走?!?/p>
“可在那之前,誰也別想動我的東西。”
說完,他不再理會眾人錯愕的表情,徑直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。
都是好耍嘴皮子的選手,他真住進去,誰還敢強行攆走他?
周圍的人看著走進屋子的曹錕,都愣了一瞬。
這小子……瘋了?
他這么直接說話,莫不是直接在跟易中海叫板?
曹錕的話讓易中海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,臉上的肌肉在抽動。
這已經(jīng)不是簡單的幫扶問題了,這是在挑戰(zhàn)他的權(quán)威!
“站?。 ?/p>
易中海厲聲喝道。
曹錕停下腳步,轉(zhuǎn)身靜靜地看著他,那意思很明白:你還想干嘛?
“曹錕,你這是什么態(tài)度?”
易中海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。
“你與長輩動手,無視鄰里,現(xiàn)在還在這里胡攪蠻纏!”
“我告訴你,今天這事兒沒完!”
“你必須給院里一個交代!必須給賈家道歉!”
曹錕笑了。
“交代?道歉?”
他看著眼前這個義正辭嚴的老頭,覺得特別可笑。
“老東西,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?”
“是你們一群人堵著我的門,要搶我的房子。”
“是傻柱先動的手,把我推倒在地,我后腦勺現(xiàn)在還疼著呢。”
“怎么到你嘴里,就成了我與長輩動手了?”
“院里這么多人看著,您當(dāng)他們都是眼睛瞎了嗎?”
他這話一出,周圍看熱鬧的鄰居們頓時有些尷尬,紛紛移開了視線。
傻柱梗著脖子喊道:
“你小子胡說八道!你先動手要打一大爺,我那是正當(dāng)防衛(wèi)!”
曹錕的目光轉(zhuǎn)向傻柱,眼神里帶著一絲玩味。
“哦?是嗎?”
“那你倒是說說,我怎么打他了?我碰著他一根頭發(fā)了嗎?”
傻柱頓時語塞,
“我……”
他光顧著吹牛自己多厲害,還真沒注意曹錕那一拳到底打沒打上。
就在院里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,一個身影走了出來。
她頭發(fā)簡單地挽在腦后、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張略帶憔悴卻依舊動人的臉。
秦淮茹走到曹錕面前,她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(dān)憂和溫柔。
“曹錕,別這樣?!?/p>
她的聲音軟軟的,像春風(fēng)一樣,能吹化人心,
“你一個年輕人,剛來京城,人生地不熟的,別把關(guān)系鬧得這么僵?!?/p>
她說著,眼神瞟了一眼易中海和自己的婆婆。
“一大爺也是為了大家好,咱們院里就我家最困難,他也是想幫我們一把?!?/p>
“你看,要不這樣,你先消消氣,這事兒咱們再慢慢商量,好不好?”
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,既示了弱,又捧了一下易中海,還給自己找了臺階下,典型的秦淮茹風(fēng)格。
硬的不行,來軟的?
要是以前的曹錕,可能就被這溫柔攻勢給說動了。
可現(xiàn)在,曹錕心里只有冷笑,忽然往前走了一步。
秦淮茹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,有些不解的看著他。
曹錕離她很近,近到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肥皂味。
沒有看她的臉,而是低頭看著她的腳。
“秦淮茹。”
曹錕的聲音很輕。
“你這鞋,都開線了吧?”
秦淮茹愣住了,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上那雙洗得發(fā)白的布鞋,鞋幫處確實有一小道裂口。
她不明白曹錕為什么突然說這個。
曹錕抬起頭,直視著她的眼睛。
“日子苦,我知道。”
“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,還要伺候婆婆,不容易……”
他眼神里沒有半分輕佻,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戲謔。
“可再不容易,也不是搶別人房子的理由?!?/p>
“靠自己雙手掙出來的,才踏實?!?/p>
“靠別人施舍,甚至去搶……這腰桿子,可就直不起來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