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蕓家在老城區(qū)的一棟洋房里。
墻面上爬滿爬山虎，院門口擺著兩盆梔子花，和林晚記憶里每年春節(jié)來拜年時的樣子，幾乎沒差。
“晚晚來啦！”周蕓穿著碎花圍裙，笑著打開門，鬢角別著朵梔子花，“快進來，排骨剛燜上。”
林晚遞過禮盒：“蕓姨，一點心意?！?/p>
禮盒里是套頂級茶具——她查過，周蕓最近迷上了茶道，而這套茶具的供應(yīng)商，恰好是父親當(dāng)年給周蕓秘密開的公司。
周蕓的眼睛亮了亮，接過禮盒時指尖不經(jīng)意地碰了碰林晚的手，溫溫的：“你這孩子，跟我還客氣?！?/p>
客廳里，兩個眉目極相似的年輕男女，坐在沙發(fā)上。
周蕓一介紹，正是周明、周晴。
周明穿著西裝，戴著金絲眼鏡，舉手投足像個標(biāo)準(zhǔn)的精英，看見林晚時，嘴角勾起恰到好處的笑：“林總，久仰?！?/p>
周晴則穿著素雅的長裙，頭發(fā)松松挽著，手里捧著本書，抬頭時眼神怯怯的，像只受驚的小鹿：“晚晚妹妹?！?/p>
林晚在心里冷笑：一個裝精英，一個裝純良，這對兄妹，戲比花姨足多了。
飯桌上，周蕓不停地給林晚夾菜：“多吃點，看你瘦的。公司的事別太拼，你爸要是在，肯定舍不得你這么累。”
“蕓姨說得是?！?/p>
林晚咬著排骨，笑得乖巧，“可惜我沒我爸那本事，最近公司好多人辭職，還有人在外面造謠說我們要破產(chǎn)，煩都煩死了?！?/p>
周明放下筷子，推了推眼鏡：“哦？破產(chǎn)？我最近在投行，倒是聽說宏遠(yuǎn)的股價跌得厲害。要不要我?guī)湍阆胂朕k法？比如……找家公司注資？”
“真的可以嗎？”
林晚眼睛瞪得溜圓，像抓住救命稻草，“我爸留下的那些爛攤子，我實在搞不定?；ㄒ趟麄冞€卷走了一大筆錢，我連員工工資都快發(fā)不出來了……”
她越說越委屈，眼眶都紅了，活脫脫一個被現(xiàn)實逼哭的大小姐。
周晴輕輕拍了拍她的背，聲音柔柔的：“晚晚妹別難過，有我哥在呢。他在投行認(rèn)識很多老板，肯定能幫上忙?！?/p>
“就是不知道……那些老板愿不愿意幫我這個小姑娘?！?/p>
林晚低下頭，聲音帶著哭腔，“我聽說，有人在偷偷買我們公司的股票，是不是想趁機吞并宏遠(yuǎn)啊？”
周明的手頓了頓，隨即笑道：“商場上的事都這樣，晚晚別多想。要是信得過我，我?guī)湍悴椴槭钦l在買?！?/p>
“真的嗎？太謝謝你了表哥！”
林晚猛地抓住他的手，指甲差點嵌進他肉里，“雖然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，但我相信蕓姨的兒子最靠譜！”
周蕓在旁邊笑得溫和：“看你們兄妹親的。晚晚啊，以后有難處就跟蕓姨說，別自己扛著。”
她抓住時機，趁機勸說，“林浩雖然是花敏生的，但林家的老一輩可是認(rèn)了這個孫子的，你看在你爸的面子上，能不能……？”
“你知道的，我是心疼你，這么大個公司還是需要熟悉業(yè)務(wù)的自己人……血濃于水，我也會幫你盯著他?！?/p>
“你放心，林浩雖然渾一點，但我的話，他還是會聽的?！?/p>
一番勸說，似乎很有效。
情緒明顯好轉(zhuǎn)的林晚，沉默片刻，乖巧地點頭，“過段時間，讓他回來吧！”
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，仿佛真的是親人相逢。
林晚告辭時，周蕓塞給她個保溫桶：“烏雞湯帶回去喝，補補身子?！?/p>
走出洋房，林晚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。
回到家，她把保溫桶扔進垃圾桶——里面飄出的當(dāng)歸味，和母親生前喝的藥一模一樣。
第二天剛到公司，李萌就拿著份文件等她：“林總，周明的投行果然有動作了！他們聯(lián)合了幾家機構(gòu)，打算下周一開始，集中拋售手里的宏遠(yuǎn)股票，想把股價壓到最低，再趁機抄底?！?/p>
“跟我想的一樣?！?/p>
林晚翻開文件，“他們以為我是個傻子，想先砸盤再低價收購？”
“那我們怎么辦？”李萌急了，“現(xiàn)在散戶手里的股票很多，要是砸盤引起跟風(fēng)拋售，我們可能……”
“砸盤好啊?！绷滞硇α耍澳阋詾橥鯘欠荨飘a(chǎn)假消息’是白放的？我早就讓證券部聯(lián)系了幾家信托公司，準(zhǔn)備接盤?！?/p>
她指著文件上的機構(gòu)名單：“這些跟周明合作的機構(gòu)，有三家去年偷稅漏稅，已被我抓到了把柄。你安排一下，下周二把證據(jù)交到稅務(wù)局。”
李萌眼睛一亮：“高！他們要是被查，肯定自顧不暇，砸盤后也沒有功夫搶籌了！”
“不止?！?/p>
林晚調(diào)出另一份名單，“周晴所在的藝術(shù)學(xué)校，資金來源里有一筆是父親用‘慈善捐款’的名義轉(zhuǎn)過去的，實際是給她開的小金庫。我已經(jīng)讓審計署的朋友去查了——挪用慈善款，沒有這么輕松躲過?！?/p>
李萌看著林晚，突然覺得后背有點涼。
這位新老板，表面上笑得像只無害的兔子，暗地里卻把刀磨得锃亮，連對方的退路都堵得死死的。
手機響了，是個陌生號碼。
接通后，傳來個蒼老的聲音：“是晚晚嗎？我是你外公的老戰(zhàn)友，有件事……關(guān)于你媽的，想跟你聊聊?！?/p>
林晚握著手機，眼神一凜。
母親？
難道這里面還有她不知道的秘密？